“小皇帝,这样,你拔剑自刎,我就放过你京城百姓如何。”
城楼之下,敌方百万大军压在城门前,为首的将领虽抬头仰视,却似空中电闪雷鸣的乌云。
城楼之上,将军头冠红樱,血染战袍,领着仅剩的几十兵卒挡在君主之前。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牧狮国向来如此,凡攻克一城,便屠戮一城,所过之处,血浸大地。
“为君者,当以民为天,若能以朕一己身之可换一城百姓,当万死不辞。”
言毕,寒光出鞘,冰冷的剑刃吻上脖颈间灼热的鲜血,他已别无选择,败局已定,只求牧狮国信守承诺。
君主殉国,不愿称臣者决然随君主而去,忍辱负重者强颜欢笑打开了城门,欲恭迎新帝。
岂料身子还没完全跪拜下去,便迎面飞来了一支箭矢,他们终究没有履行诺言,铁蹄踏下,刀光闪过,无数百姓追随祁朝而去。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啊驽将军屠城了。”
“没事的,啊昭,啊驽将军不会伤害我们的,我们可是大功臣。”
“可是,可是宫外的百姓……”
“他人生死与我们何干,快收拾收拾,我们要盛装迎接新皇。”
这世上,有忠君爱国者,就有通敌叛国者。
大军踏进皇宫,等候在宣政殿的娘娘却没有等来温柔的安抚,封后的诏书,而是男人轻飘飘的一句:“朕没杀你,已是恩赐。”
跨过满地的尸体,终于踉踉跄跄的走出宫门,本以为宫内满地尸体的血腥场面已是极致,却未曾想到宫外更是人间炼狱。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座座尸体山,远处,濒死挣扎者抱着自己的断臂艰难爬行,却被数把刀剑刺穿。
“娘娘,那是云主子吗?”
顺着啊昭颤抖的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一队士兵正围着一条青蛇,一人用力双手将她狠狠拉直,一人举起刀剑向她砍去,一人用匕首将她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剥下。
她似乎还有神智,张嘴欲咬身下的手,却被生生掰断了牙。
“别说,这畜生就真能活。”
“不止能活呢,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剁那个皇帝的时候,我往哪砍她往哪挡。”
指甲深深的嵌到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最终,她不再搀扶自己仰望了一生的娘娘,决然冲进士兵包围圈中抢回云昭。
“云主子……”灵魂跨过疼痛,在无边的黑暗当中,一抹绿色缓缓向自己游来,是云主子。
“你叫什么?”云昭开口说了话,啊昭却已无力惊讶。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啊昭。”
即便云昭只是一条蛇,但她是陛下捧在心上的养宠,啊昭一介宫女,与云昭撞了名讳乃大不敬。
“将你的灵魂给我可好?”
“……好”
“不问问我做什么吗?”
“阿昭愿意。”本也就不在乎了,一座座的尸山压在阿昭心头,此起彼伏的质问已让她无力承受。
“娘娘待阿昭恩重如山,啊昭明明知道娘娘再行不义之举,阿昭却助纣为虐,阿昭罪孽深重,若阿昭还能为云主子做点事,便当做阿昭的赎罪吧。”
虚空中,云昭漂浮在阿昭面前,眼前的少女如浮萍一般漂浮在虚空中,面色苍白,全身上下插了数十把剑柄,那是她冲进包围圈将自己抢回后被惊怒的士兵刺进去的。
[不是,啊驽牧杨这也太残忍了,这样的人还能当君主?]
[楼上这话说的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叫永绝后患。]
[来,大家来看看,这就是啊驽牧杨的梦女们,这么一个畜生还有人吹,还永绝后患,他要是跟沈渡一样以民为天我不信百姓非要复朝。]
[就是的呀,明明人家沈渡都自刎了,人家自刎为啥啊,不就是让他放过自己百姓吗]
[你们进来前,有没有看游戏标签啊,虐恋!这是虐恋游戏!男主温和点怎么虐起来!]
[啊啊啊啊,就没人磕沈渡和她的宠物云昭吗,沈渡自刎都不忘记把她藏起来]
[是呢是呢,还有云昭,明明自己能跑还要回去和沈渡一起死,这不比这破游戏里的残暴男主和恋爱脑女主好磕]
虚空中,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云昭却十分淡定的躺在半空。
腹中,阿昭的灵魂已渐渐和自己融为一体,想必这次重生就可以化身人形了。
身上痛触未消,火辣辣的疼,是被拔掉鳞片的皮肤,撕裂般的痛,是身上的剑伤,钻心似的疼,是空荡荡的上颚。
远处似有光圈忽暗忽亮,云昭不敢耽误,驱动残破不堪的身躯快速挪动。
“啊,开了一个高难度攻略啊驽牧杨的档,再开一个高难度攻略谢临安的档吧。”
“怎么就没有高难度攻略沈渡的角色,立绘也挺好看,真可怜,每个档他都殉国。”
“昭昭”
“昭昭”
“昭昭”
耳边,秦婕妤的声音渐渐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替代,轻缓而又温柔,如世间最好的良药,治愈一切伤痛。
“昭昭,你不舒服吗?”身后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他总是这样,明明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委屈,回来还是这样笑盈盈。
“算了,万福,昭昭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后宫了。”
“是”
大抵他也不想去后宫的,在万福宣过独寝之后笑意都真实了许多。
沈渡的手腕微微发紫,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安抚着手上的青蛇,沈渡能感到云昭很不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沈渡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安抚她。
云昭觉得自己大抵是疼过头了,□□虽然回来了,灵魂却还飘飘的浮在半空,她可能需要休息休息。
于是也不管其他,闭上眼就这样缠在沈渡手腕上睡着了。
次日,阴了好久的天终于放晴,晨曦洒满房间,为大殿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辉。
云昭顺着地面缓缓爬向木椅的扶手,似是有心逗弄,原本垂在扶手上的衣袖被一只大手拢了过去,可怜云昭在扶手上起起伏伏却始终无法够到被拢去的衣袖,最后索性盘在扶手上生起了闷气,左右躲闪着伸开的大手。
“我的错,我的错,云大人就不要生气了”沈渡不由的笑出了声,一双弯月似的眼睛几次尝试与云昭对视都被转头躲了过去,无奈用手揉着小蛇头温声求饶。
观沈渡认错态度诚恳,云昭懒懒的伸开身子向沈渡的手掌爬去。
“昭昭乖,去冰上躺会着凉的,咱们在冰下歇息。”沈渡大抵猜到了云昭想爬上桌案是因何,可他实在不敢让云昭在趴在冰罐上了,云昭昨晚萎靡不振的样子吓到他了。
这话云昭又岂会听呢,也不管沈渡是否答应,转身就要往冰罐上爬。
料到云昭不会听话,沈渡眼疾手快的抓住云昭的尾巴,两人你不听话我不屈服,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最后,只听沈渡叹了口气,扬声道
“大福!”
“奴才在。”
“你,拿个扇子,给她扇风。”
扇风哪里比趴在冰罐上舒服呢,更何况这还要麻烦万福。因此云昭依旧打算装听不懂。
“她爬上冰罐唯你是问。”
“是,陛下!
牵扯到无辜的人了,云昭转头狠狠瞪了瞪沈渡后,还是乖乖的趴到了万福为她准备的位置上。
笔下汁水坠成墨珠,沈渡望着眼前的云昭微微发愣,似乎不知道从何时起云昭就变得十分通人性,沈渡也是见过太妃们的养宠的,从未见过云昭这样聪慧通人性的,沈渡荆并不是很敢相信自家小蛇成妖这件事,毕竟云昭是自己从蛇蛋一点点养大的,没听说哪家妖怪七八年就能修炼成精的。
笔尖的墨汁最终还是滴落,并迅速在奏折上开疆扩土,沈渡暗叹一声麻烦,复又低头处理起了奏折。
另一边,云昭却没管沈渡心里的弯弯绕绕,按照游戏机制,等七日后自己褪了这层皮,就有化形的机会了,云昭打算先看看沈渡对自己化形的接受程度,毕竟这是第一次化形,云昭也十分把不准沈渡的态度。
想到这里,云昭抬眼看了看又埋头批奏折的沈渡,客观的说,沈渡荆长的并不是一种让人容易亲近的长相,白皙的脸庞上生着一双丹凤眼,因着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显露,看上去不由得让人畏惧,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殷弘的薄唇,跟他的眼睛时常一样冷冰冰的,这样一张脸摆在自己面前,只觉得是供了一个冰冷至极的邪佛,没什么普渡众生的温暖感,全是六亲不认的凉薄情。
云昭知道,沈渡只是看着温和,他其实谁都没放心里,他心里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没用的,不过那又如何呢,对于临死都在记挂自己的沈渡,云昭实在做不到置身事外。
沈渡这个皇帝做的不容易,敬和太后当年因为残害子嗣遭先帝厌弃,退居别宫,哪怕后来有了身孕,也未能走出别宫的大门,别宫的日子苦,敬和太后生下沈渡后就撒手人寰了,后来先帝几个皇子为了皇位死的死,残的残,当今太后这才想起来别宫还有一个先帝子嗣,派去的人推开别宫大门时,沈渡正穿着他生母的衣裙在刨坑挖蚯蚓吃。
活了十几年,沈渡才知道自己是皇上的儿子,可知道又如何呢,沈渡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皇帝的儿子,更重要的是他听话。
突然,云昭转身飞快爬上冰罐,速度之快让沈渡和万福在都没反应过来时,云昭已经叼着冰块爬下了冰罐并将一大块冰块吞入腹中。
“云昭!”
这死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沈渡顿时急的抛下毛笔抓住云昭的蛇尾就开始用力抖动,可怜云昭一时不察就这样被沈渡晃的眼冒金星。
神智一片混沌时,身体的本能占据主导,待云昭缓过神来后,自己已经缠上了沈渡的手腕,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达成目的了吧。
凉丝丝的蛇躯紧紧的缠在手腕上,一阵阵切实的凉意从手腕袭来,青色的小蛇达到目的温顺的蹭了蹭自己的手腕,沈渡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云昭再拿身体给自己降温,训斥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忍心说出,只重重的捏了捏蛇头表达不满。
“昭昭,这样会着凉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云主子可真聪明,竟能想出这法子来帮陛下降温。”云昭作为沈渡宠在手心的宠物,待遇甚至连后宫的娘娘都比不过的,因着沈渡为她取名云昭,宫里人也就跟着尊称一声云主子。
“这哪里是聪明?怕是太热,把脑子热傻了”沈渡随口打趣道。
嗯?什么叫热傻了,自己好好心帮他降温,他不感激就算了,还说自己傻,倍感侮辱的云昭伸出藏在嘴里的尖牙,作势就要往沈渡手腕上咬。
“使不得,使不得啊,云主子。”万福哪里知道云昭只是吓吓沈渡呢,若不是沈渡拦着,万福已经跑过去把云昭扯下来了。
见沈渡没被吓到,云昭再次伸出獠牙咬向沈渡,这次甚至使出了一些力气,可惜的是沈渡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昭昭”
轻缓而又温柔,似乎是在正常不过的称呼,如果忽略云昭炸起的鳞片的话。
不经意的随口打趣换来了一个巨大的收获,这让沈渡兴奋到了极点,云昭不仅通人性,她甚至能听懂人话,细细想来,她好像好久之前就有这个迹象了,勤政殿并不安全,满屋子的宫人各怀鬼胎,沈渡用力压住自己溢到嘴边的兴奋,面容已稍稍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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