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华夏神明是来救世的,怎么可能对华夏盟子民的苦难袖手旁观?”
“怎么可能站在黑域那群虎视眈眈的异族一边?”
“又怎么可能会选黑域异族作为唤醒者?”
“布加洛如果真的被选中了——”
“那只可能是被侵蚀的华夏人!”
池司舟瞪圆了眼睛,和嵇景同异口同声道。
池司舟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那黑域之中,竟然还有华夏盟遗脉?!
为什么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
“这这这——”池司舟惊得结巴,“太不可思议了——”
“只有这种解释。”嵇景同退回安全距离,“神明拥有看穿世界的能力,有抱有救世之心而来。”
“祂不可能助纣为虐,更不可能被侵蚀污染。除非,这是她做的主动选择。”
嵇景同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他歪了歪头,眯着狭长的眼,睨着池司舟,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池司舟,你猜,神,什么时候会选择主动入局?”
池司舟看着嵇景同手指,只觉他的叩击仿佛叩击在他的心脏上一般,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神,什么时候会选择主动入局呢?
神,只会在世道落入极下沉、再无正面对抗的能力之后,选择以身入局,力图破障。
池司舟想到这儿,眼眶一热,心中如热泉涌动一般,滚烫熨帖。
尽管黑域强势,可人类始终坚韧,在神明的庇护下,总归有一部分人存活在恶劣之中。
神好,人也好。
尽管逃离者没有回头救援,但那是——
牺牲。
池司舟猛地想起这个两个今天被不断提起的字。
只怕,不仅仅是活着的人这么想,便是在里面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比起花费更多的人,去解救不知能否救回的人。
让安全者更安全的活着,是族群在面临不可逆的困境时,唯一的最优解。
“如果神明当真选定了布加洛,我更倾向于,他主动选择了在黑域阴影之下,安然存活的人群中的最强者,以身入局,试图救出被困者。”嵇景同慢吞吞地说道,“布加洛,就是神明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布加洛的状态你我都看见了,他完全被侵蚀了。”池司舟冷声道,
“不成为同类,如何破障,如何突围?”嵇景同嗤了一声,“布加洛或许在侵蚀中被迷失了心智,但他的出发点,不可否认是站在幸存者一方的。”
“池司舟,假设猜测正确,这个人,你救还是不救?”
池司舟闻言,陷入纠结。
内心深处好似有两个人小人在左右互搏。
神选者心性不会差,他又挑起重担,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幸存者,所以该救。
但他毕竟被侵蚀掉了心智,如谷仓所言,即便救出也是定时炸弹。
华夏盟城是逃离者的最后净土,赌不起这一位明确的侵蚀,所以不该救。
但,他真的能在知道之后,狠下心不救吗?
池司舟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家里的那句规训。
“为民请命者,民不可弃之。”
是了,布加洛除了是神选者,也是为民请命者。
所以,哪怕他被侵蚀至失去理智,哪怕他掳走了叶和光,该救就得救!
错事可以被审判,但好事也不能被忽视!
布加洛该为自己的错处付出代价,但他也应当得到属于他的荣耀。
所以,他要救!
“救!”池司舟眯了眯眼,语气坚定,“为民请命者,民不可弃之。”
“布加洛被侵蚀失智后或许做过错事,但出发点是对的。”
“仅从这一点,我就做不到见死不救!”
嵇景同似乎并不在意,他扫了池司舟一眼,探头往外一看,而后点头:“行了,走吧。”
池司舟愣住了。
走?往哪儿去?
嵇景同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只见他弯下腰在桌子底下东摸西拽了半天,扯出两团黑乎乎的布团,一团展开往身上一披,一团扔到池司舟的头上。
视野突然变黑,池司舟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恐惧来,他赶紧扯下头上的布团,往嵇景同的方向一看——
他居然整个身体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仅剩一颗脑袋漂浮在空中!
池司舟:“!”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里的布团。
暄软柔滑,还泛着丝缎般顺滑的光泽。
池司舟细细抚摸了一下,那团布的两侧居然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
这是——!
池司舟瞳孔一缩,刚想要说话,便听到嵇景同道:“是孟极的皮毛。”
“从黑域之中猎得的,就这两身。被某人偷出来用了。”
他顿了顿,又自问自答起来:“孟极你知道吧?那只擅长隐身的瑞兽,穿梭于人类梦境之中,帮人实现梦想的瑞兽。”
池司舟摆出月牙眼,语气有些欠:“这也是你那罗盘告诉你的?”
嵇景同轻哼一声,双手抓起透明的兜帽,罩在头上。
霎时,他整个人与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会议结束了,赶紧把衣服穿上,走了。”
池司舟咂咂嘴,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乖乖地穿上了那见大皮衣。
衣服一上来,池司舟便觉眼前一亮,四周仿佛被加了一层清晰滤镜一般,分毫毕现。
耳畔的声音也愈发清晰,风声水声脚步声,不管多远,只要发生在这间宅院内,便都在他耳里眼前。
池司舟暗自咋舌,这孟极的皮毛竟能目视千里,耳听八方?!
黑域,是将那些异族兽类的能力进行强化了吗?
嵇景同已经朝着门口缓慢移动,池司舟见状,不便多思,径直跟了上去。
耳边的嘈噪声极繁,仔细去听,还隐隐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眼前也同时出现了一群人朝他们所在走来的景象。
池司舟有些心慌,他下意识地看向嵇景同,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继续朝着狗洞出发。
只是,脚步快了不少。
池司舟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还以为嵇景同无论什么时候能能维持住,没想到他也会有慌乱的时候。
嵇景同却停下脚步,微微侧头,语气嫌弃:“别出声!容易被发现!”
池司舟立刻抿紧嘴唇,做出了一个封禁的手势。
谷仓等人的脚程极快,他们才刚刚走到走下楼梯,谷仓便到了。
池司舟瞬间停下了脚步,身体往旁边一侧,给人让路。
皮衣被他的动作带去,卷起一阵细微的风,刮过谷仓的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朝着池司舟的方向看了过来。
池司舟呼吸停滞,双目微瞪,整个人提着站在石阶的边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感觉谷仓的目光锐利的仿佛两把刀,能穿过那件孟极皮毛做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刮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糟了!
池司舟暗暗叫苦。
要被发现了!
然而谷仓却只是皱了皱眉,便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一旁跟着的人问。
谷仓摇摇头:“感觉有人在我们身边。”
跟着的人立刻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是黑域来袭?”
“不。”谷仓否认,“没感受到恶意。”
“而且盟主已经开启了城中的防护机制,黑域突破不了。”
“那会是谁?”跟着的人迟疑了。
军宅戒备森严,旁人不可能自由进出。
盟主又启动了防护机制,黑域进不来。
难道,是自己人在恶作剧?
跟着的人思前想后,落下一句疑问:“需要属下去调查一下吗?”
池司舟的心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谷仓,内心祈祷着:别答应!千万别答应!
谷仓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思虑半晌,而后摇头:“罢了,应该是几只不足为惧的小老鼠。交给孩子们解决便好。”
“我们先进去吧。”
“是!”
跟着的人应了一声,就跟着谷仓继续往前走了。
只是在迈上走廊之前,谷仓又往池司舟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在警告他们:“既然已经被认出,那就安分点。别逼我派人去抓你们。”
池司舟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撵走。
孟极兽隐身最是擅长不过,由他皮毛制成的隐身斗篷怎么会有被看穿的风险?
自己一定是多虑了。
一旁站着的嵇景同忽然挠了挠他的手心。
“走吗?”
耳边传来了嵇景同的低语,细细地呼吸喷来,池司舟浑身一颤,立刻往旁边跨了一步。
皮毛在走动的过程中被掀起一个角,露出了一点他鞋子的后跟。
池司舟立刻无声吸气,手腕使劲,将掀起的皮毛又改了回去。
他有些心虚的往谷仓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压根儿没有往自己这儿看,才将心放了回去。
“说话就说话!靠过来干什么!让人发现我们在外面吗!”池司舟用气声回怼,张牙舞爪地,活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嵇景同饶有兴趣的看了一阵,而后摇头道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走吗?”
池司舟看了看狗洞的方向,又看了看谷仓的位置,咬了咬牙,一把拽起嵇景同的手,朝着狗洞的方向全速移动。
谷仓是去向他们被安置的房间的。
以谷仓的脚步,他们势必会先他们到达狗洞前,到达房间,然后发现他们不在,开始寻找他们的踪迹。
所以他们必须加快脚程!力图在被发现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把衣角压紧了,我们加快速度!”
池司舟说完,拔足狂奔。
嵇景同微哂,手搭住衣角,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
在一阵极其有限的狂奔之后,池司舟和嵇景同终于抵达了狗洞门口。
池司舟瞬间松了口气,提着的肩膀猛地一放,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在不知什么时候湿透了。
池司舟啧啧两声,微微摇头。
那谷仓着实厉害,敏锐到他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发现了!
能安稳的走到这儿,实在是幸运。
嵇景同甩开和池司舟相握的手,一把拽下头上的帽子,呼呼喘气。
他的脸在皮毛的遮盖下变得通红,额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绒毛舒展开,像只刚出水的蜜桃。
池司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手捂上胃。
折腾了这么久,他真的饿了。
“走吧。”嵇景同弯下腰,一只手撑着狗洞的边侧,一只脚跨了出去,“那点小把戏困不了谷仓多久,抓紧时间。”
说完,直接跨了出去。
池司舟叹了口气,刚扯下兜帽,弯腰,将一只脚踏出狗洞——
一只长矛便从暗角处猛地刺出,以势不可挡之势突击至池司舟的心口才堪堪停下。
而后,一道威正严肃的声音响起在池司舟的耳侧:“抓到你了!盗衣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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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抓到你了!盗衣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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