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司舟傻眼了。
他嘴唇微启,双目瞪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嵇景同,疯了?
他不信嵇景同没看清那些人的心思,怎么还来自寻死路?
池司舟一时间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他不是叶和光,年少气盛,又和他竹马情谊,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他于不顾。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门外传来了清爽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步调统一,节奏清脆。
池司舟的耳廓一动,心中便知是嵇景同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那里果然出现了嵇景同的身影。
嵇景同没进来,而是堵住半扇门的位置,轻敲了两下门框:“抱歉,我能先和他谈谈吗?”
谷云泽立刻看向池司舟,眼里盛满了疑问。
由于背光,池司舟或许没能看清嵇景同的表情。
但手持光源的谷云泽看得却是一清二楚,嵇景同明显来者不善。
再结合一下他所听到的、有关于二人身份上的悬殊……
谷云泽忽然明白了什么,对池司舟道:“如果不愿意,可以让他直接去见统帅。”
池司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谷云泽,摇摇头:“不了,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聊聊。如果方便,可以麻烦你帮忙带上门吗?”
谷云泽点点头,“如你所愿,我就在门口,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喊我,我听得到。”
说罢,径直走向门口。
在路过嵇景同的时候,还颇为严肃地瞪了他一眼。
池司舟看着这一幕,神色怔忡,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
谷云泽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门被谷云泽带上了,黑暗骤降,模糊了池司舟的视线。
但这阵黑暗并没有维持太久,嵇景同重新点燃了蜡烛,走到了池司舟的身边。
“你回来做什么?”池司舟率先发问,“没猜到他们的布局?”
“猜到了。”嵇景同点点头,“看见那两件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想什么了。”
“那你还跑第一个?”池司舟睫毛一颤。
嵇景同道:“我也看看,在事情发展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
“结果和你想的差距大吗?”池司舟问。
“如我猜测,乱了阵脚。”嵇景同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没有第二套方案果然不行。”
池司舟点点头,这倒是。
AB方案无论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最佳的准备方向。
他们这次确实失策了。
不过……
“所以,你选择回来自投罗网?”池司舟问道。
“不叫自投罗网,叫换你出去。”嵇景同把椅子拽到了池司舟的对面,施施然坐下,开口纠正。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方案很稳当。分化我们之后,他们既能掌握到第一手消息,又能确保我们没有异心。”
“即便是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方案。”
“你会妥协?”池司舟有些诧异。
他虽然跟嵇景同接触不多,但他和嵇景同算半个同类,都不会愿意主动将未来控制在别人手中。
这样的他会在此时此刻选择妥协?
池司舟根本不敢相信。
“不会。”
嵇景同说着,笑了起来。
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二郎腿翘着,似乎很自信。
“我是来换你出去的,但我没说,我会留下吧?”
池司舟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里。
他松了口气,刚刚一直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酸痛感顺着四肢百骸传了上来。
但他没太在意,只是虚虚的笑着,乜了嵇景同一眼,半是嗔怪:“吓死我了。还以为,我要只身入虎穴了。”
池司舟顿了顿:“那你打算怎么办?”
嵇景同没吭声,他显示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反问:“你把他收服了?”
池司舟一愣。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只嵇景同想出的计划之中,谷云泽怕是重中之重。
但,嵇景同凭什么觉得,他池司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服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没有。”池司舟瞪着眼,应得很是干巴,“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嵇景同耸肩:“叶和光能对你那么死心塌地,还以为你在这个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池司舟感到有一些无语。
他跟叶和光之间,是经历了无数旧事后,留存下的感情
可谷云泽和他只是初见,他又不是那人见人爱的货币,怎么可能让人一眼就对他死心塌地?
更何况,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也就不会被困在这儿了!
“你想利用谷云泽做什么?”池司舟不愿多说,直接换了个话题,“帮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嵇景同摇摇头:“我既然选择过来,就没打算偷偷离开。对谷仓而言,我们是刚毕业的学生,连社会都没踏入过,更别提对华夏盟的忠诚。”
“身份敏感,又忠诚未知。”
“用这样的人做先锋,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池司舟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在先前和洛正清的提议中加入隶属于盟军的探子。
他们或许没那么可信,但对于自己人,谷仓肯定多出一份信任。
“所以我提出了第二个方案。”池司舟道,“三人同行。除了你我之间,再加入一枚属于盟军的探子。”
“没被答应吧。”
看似是问句,但嵇景同问成了肯定句。
池司舟点头,虽然洛正清回得模棱两可,但他直觉,谷仓一定不会答应。
虽然,他也不懂他们到底在忌惮什么。
“正常。”嵇景同应得很是从容,“比起我们,他们需要考虑的会更多。”
“真正可靠的大多身居高位,轻易动不得。不在高位的跟我们年纪相差过大,无法成局。”
“其他的……人心叵测,在绝对逆境面前,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池司舟瞬间皱起了鼻尖。
在共业面前,他不信有人会选择退缩,至少他不会!
比起临阵脱逃带来的升级,他更愿意壮烈牺牲,为剩余的安全留下一线喘息的机会。
“不一定。”池司舟呛声回应,“至少我不会,你也不会。”
“你不会我不会,但你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不会。”嵇景同冷声道,“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谁也不能苛责这个,不是吗?”
池司舟沉默了。
嵇景同说得对,求生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无论是谁最后做出这个选择,都不是错误。
他也忽然明白了嵇景同为什么会提起谷云泽。
谷云泽是谷仓的儿子。
谷仓或许可以不信任别人,但一定会信任自己的儿子。
但是,在被明文抛弃下进入黑域探寻消息,几乎是十死无生。
身为父亲,谷仓未必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嵇景同的声音响起在池司舟的耳侧:“谷云泽是谷仓的儿子,他定然信任他。”
“如果谷云泽参与到三人行的计划之中,这个计划将没有漏洞。”
“但,他毕竟是谷仓的儿子。”池司舟发出异议,“在明知结局凶险下,他能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送?”
“所以,你才应该道歉。”嵇景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如果你刚刚能搞定谷云泽,这会儿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池司舟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合着,嵇景同上来就问这个,真是奔着这个打算去的?
但池司舟不这么想。
整件事拆解开,便是他们要去救叶和光,华夏盟军严防死守布加洛甚至要将布加洛绞杀于当场。
谷云泽确实隶属于盟军,但看他的岁数远远不是正规盟军成员。
所以,两件事无论如何都和谷云泽扯不上一点关系。
而不将无辜者牵扯入时局,这是他的行事准则之一。
“谷云泽跟整件事没有关系。”池司舟的声音闷闷地,“嵇景同,你确定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吗?”
“谁说他无辜?”嵇景同反问,“他隶属于盟军,对付布加洛是盟军的事情。或许这一场火暂时烧不到他身上,但以后呢?”
“池司舟,先不说现在不是从前,有些观念已经不合时宜了。只说我的打算从来都是他主动入局,这算什么牵扯?”
池司舟垂下眼帘,“我只知道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保存实力也是对抗的一部分。”
“至于主动入局……”
池司舟冷笑一声:“你确定你刚说的一切不是设计?”
“嵇景同,我不想跟你吵,如果你想要他主动入局,你现在应该把门打开,把人叫进来,然后逐字逐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再给他选择的权利!”
“而不是直接问我,有没有让人死心塌地,再利用这一点,让局直接成立!”
“有区别吗?”嵇景同反问,“这间房根本不隔音,我们刚刚说得一切,外面都能听到。”
“我想,我们打的什么主意,谷云泽现在比我们都清楚了吧?”
嵇景同突然加大声音:“叶和光想要被救出,我们谁都不能缺席。布加洛是我们和盟军共同的目的,孰轻孰重,身处盟军,他应该比我们清楚?”
池司舟瞬间收声,他昂着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嵇景同,不赞同的神情跃然脸上。
说这些做什么?
和给谷云泽增压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他,和那些在会议上口口声声称要放弃叶和光的大人们又有什么区别?
眼见着房间内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门框忽然传来了敲击声。
随后,谷云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们探讨了这么多,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呢?”
我,肝出来了!!![菜狗][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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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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