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一声破音的尖叫惊起了无数飞鸟。祝雨眠脸色难看,不断后退。
“姑娘!”芍药急忙到祝雨眠身边,把仓皇跑出来的姑娘护在身后。
见此情景,忍冬和怀青如临大敌,眼睛目视前方,二人包抄着,缓缓走进。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忍冬和怀青都沉默了。
躺在洁白雪中的,是个皮肤青紫的婴儿,失去了婴儿应有的红润和光泽,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仿佛是在寻求一丝温暖和安慰,是雪白地面的唯一异色。这个小小的生命,曾经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梦想来到这个世界,但现在却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被永恒的宁静所包围。
“快,救救她!”祝雨眠的眼泪从看到时就掉了下来,她怔怔地盯着那处草丛,哭得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她急促喘息着,几乎要晕厥。
“姑娘,呼吸放缓!”芍药着急安抚着,朝怀青使了个眼色。
怀青接收到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孩子抱在怀中,往庄子内部极速冲去。
“姑娘听话,孩子怀青带去救了,我们先冷静好不好,”芍药一下一下抚摸着祝雨眠的背部,把她抱起,“呼,吸,呼,吸。”
祝雨眠闷在芍药怀里哭,抽抽嗒嗒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孩子,要,要没有呼吸了,快,我们快回去!”
……
温暖的室内,炭火暖融融烧着,祝雨眠紧张兮兮地盯着正在诊断的医者,身边是闻讯而来的祝母,“怎么样,怎么样?”刚想站起来,就被母亲按下去,“安静待着,不要紧张。”
“夫人,姑娘,”那医者松了口气,起身拱手,“这孩子救治及时,已无大碍。几贴药下去就无事了,就是日后也许会经常生病。能活下来也是不易。”
“那就好。”祝雨眠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拍拍自己,“活下来了呀。”她不能回想刚看到那孩子的模样,一想就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暖呼呼的襁褓中,小婴孩已经陷入了梦乡,开始看到的青青紫紫消退了不少,瞧着更像能活下来了。她在很努力地活下去,祝雨眠莫名想到,开心地笑了。
“你先下去吧。”祝母随口吩咐,随后有人引医者出去,而祝母则把祝雨眠提溜到怀里放好,轻叹了口气。
“救人是好事呀眠眠,那孩子也是不容易。”赵语茶笑脸盈盈,带着明显的鼓励之色,“那你有想过,救下之后吗?”
“有!”祝雨眠一改之前的伤心,眼睛闪亮亮的,但也带着一丝犹豫,“娘亲,你觉得我那个奶茶好喝吗,可以卖钱吗?”
“啊?”祝母的带着明显的错愕,怎么会想到这个上面去,这和她的想法不一样。
祝雨眠没注意看,目光定格在虚空中,手指认真比划着,“像是荷花露,桂花露那样,这个奶茶里也可以放花花,就可以,像那些摊子一样啦!”说着祝雨眠手舞足蹈,胡乱挥着,“可以有钱,养她!”
“想法好棒!”祝母被逗笑了,忙碌了一天,终于露出了一个肆意的笑容,在她意料之外,着实厉害,“我们眠眠果然聪慧!”赵语茶一直坚信女儿很聪明,女儿自幼体弱,从来不能紧张大喘气,那么身体和智慧总有一个得是好的吧。
“然后人多了,多了……”祝雨眠有些茫然,多了之后呢?
“等你想出答案再和娘亲说,到时候再继续安排好不好?”
“好!”这是祝雨眠第一次直观地面对婴幼儿,是那么小,那么脆弱,天生强盛的同理心让她见到的第一眼就哭了出来,而想要救人的念头让她强忍着难受也要看到医者到来。在看到孩子平安后,祝雨眠才开始想怎么和娘亲诉说。
娘亲不会同意无缘无故救一个小孩的,祝雨眠急不可耐,猛然间想到了喝过的奶茶,新奇,好喝,等于她每次出门必买的梅子冻糕。一串等号在祝雨眠脑中徘徊,最后得出结论,有钱啦。
祝雨眠在脑中给自己鼓掌,继续拍拍没有反应的系统,在母亲问起时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最后娘亲真的称赞了,祝雨眠高兴得小尾巴要旋转上天。
……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1)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叶子早已落下,只留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世间莹白一片,温度愈发低了。
今朝书奏入,明日凯歌归。(2)年关将近,边境终于传来喜报,持续了数月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街道上百姓夹道欢迎将士们凯旋,欢呼声阵阵,洋溢着浓浓的喜悦。祝母带着祝雨眠在府外候着,时不时往远处望去,脸上是明显的焦急,赵语茶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快要没入手中,恍若未闻。
马蹄的声响越来越近,尘土飞扬,仿佛带着边境的硝烟。
“爹爹,哥哥,姐姐!”看到亲人翻身下马,祝雨眠立刻跑着扑了上去,走在最前方的祝父大手一捞就把女儿抱在怀里,“乖乖,想爹爹了吗?”
“想,我和娘亲都超级超级想,爹爹我告诉你哦,”祝雨眠响亮回答,而后凑到父亲耳边,把声音压低,悄咪咪的,要告状,“娘亲在你走的那几天都吃不下饭。”
“这样啊,”祝父哈哈大笑,口中答着女儿的话,而目光早早就看向了赵语茶,手中的女儿顺势被两个孩子抢了去。
“夫人!”二人紧紧相拥,一切言语都在怀抱中失去了声音,“为夫先梳洗一番,入宫拜见,南方那事的信件交给我。”
“嗯。”赵语茶拥着熟悉的人,悬着三个多月的心终于落下,“走吧,进屋。”
父母那边气氛黏黏糊糊,几个孩子这边也是欢声笑语。祝雨眠一下在哥哥怀里,一下又被姐姐扯了过去。祝雨眠的哥哥姐姐是龙凤胎,姐姐名为祝允禾,哥哥名为祝闻璟,姐姐比哥哥大一刻钟,二人大了祝雨眠十岁。
“想姐姐了吗,小眠眠。”祝允禾蹭蹭妹妹的小脸蛋,笑容明艳。
“想!”祝雨眠回答非常响亮,小手轻轻捏着姐姐身上的甲胄,硬邦邦的。
几人往府中走去,“那想哥哥了吗?”祝闻璟凑了上来,一把把妹妹抱走。
“想呀。”
“眠眠告诉哥哥,你是不是被贼人欺负了?”
“哥哥怎么知道?”
“娘亲有信寄过来呀。”
“那我不用告状了,娘亲已经告过状了?”祝雨眠有些懵懵的,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爹爹和哥哥姐姐成功回来了,我们就可以算账啦!”祝允禾冷笑,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
等哥哥姐姐洗漱完毕,祝雨眠可以搂着姐姐的脖子了,她才不会说,之前的哥哥姐姐有点臭臭的感觉。
府中花好月圆,一片祥和,而皇宫则完全不同。
乾清殿内,烛光摇曳,将夜色中的宫殿映照得庄严而神秘。金色的龙纹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与承平帝此刻的心情交相辉映。夜色深沉,但殿内并无一丝困倦的气息,相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几个心腹大臣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承平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这时,一名身着铠甲的将军大步流星地走进,跪下行礼正是祝父。
下午,祝父在府中梳洗完毕后入宫拜见,封镇北将军,后呈上密信,随即被承平帝召到至乾清殿。待祝父将所有证据取回,已是晚间,承平帝和心腹大臣已在乾清殿讨论多时,殿内灯火通明。
将军俯身行礼,跪在承平帝面前,双手呈上封存的信件。承平帝接过,摊开,一张张浏览过去,速度愈发快,面色也愈发难看,他的手慢慢攥紧,密信的一角被紧紧揉成一团,纸张发出刺耳的声响。承平帝仿佛要将这背叛的怒火全部倾注其中,他站起身来,怒不可遏。
“朕的好叔叔啊!”承平帝的声音有些颤抖,“朕的叔叔,广亲王,竟敢叛国!”承平帝所念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失望。承平帝气急了开口,“你为何不早报?”
将军低下头,沉默不语。若不是家中遇贼,夫人往南边一直往下查,也不会查到这些。
“陛下,保重龙体!”见皇帝面色不对,丞相忙出声劝阻。
承平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太阳穴阵阵发疼,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冷静才能应对眼前的危机。沉默许久,承平帝缓缓坐下,仿佛失了所有力气。他的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密信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承平帝抬起头,语气沉沉:“传朕旨意,广亲王,叛国之罪,即刻免去其一切职务,囚于府中。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更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是!”
等承平帝平复怒气,祝将军再将南方一事呈上,将其与广亲王的背叛联系起来汇报。皇帝与心腹几人讨论许久,乾清殿内灯火燃了许久,夜深才熄灭。
(1)出自《对雪》
(2)出自《旋师喜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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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育婴堂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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