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小屋寂静极了。
在李笙然以为沈祁夜已熟睡时,床下终于有了动静。细簌声响起,下一刻,清香伴着水汽靠近了李笙然,随即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
她的胳膊被一滴冰凉的水珠激到。
他没擦头发?
床榻上的被子很长,沈祁夜上来后便压住了李笙然身旁的被子。她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被子抽离出。
坐起身小心地迈开腿从沈祁夜的腰处跨过。
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一时不察一下子栽倒在沈祁夜怀中,头狠狠撞到他的锁骨。
身下之人闷哼一声,接着急促沙哑道:“做什么去。”
李笙然捂着发痛的额头,爬起身道:“拿毛巾给你擦发。”
两人现今的姿势极为亲昵,李笙然跨坐在沈祁夜劲瘦的腰上。她想要起身,偏手腕还被沈祁夜抓着,动弹不得。
沈祁夜也知两人这般太过亲昵,很快松开了李笙然的手腕。落在被子上的指尖蜷缩,似乎有些不舍方才嫩滑的手感。
李笙然忙翻身下榻,摸索着点了烛火,找出一条干燥的毛巾。
等她缓步回到房内,便见沈祁夜坐再塌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日里高高束起的发尽数散落,披在身后,原本锋利冷峻的五官此刻多了几分柔和,闻声看向李笙然的眸子不再幽深,反而在烛火的映照下如同星辰璀璨。
发丝上的水珠滑落,顺着方才被李笙然撞得发红的锁骨滑落,落入他松散的衣衫。
李笙然不再往下看,而是别开视线走上前去,执起他的发丝细细擦拭。
沈祁夜的发偏硬,很好捋顺。但李笙然从未给旁人擦过发,又因沈祁夜太过随意,发梢处的发丝已缠了起来。
不小心便拽落沈祁夜几缕发丝。
不过他本人确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李笙然。
像是一条乖巧的大犬。
李笙然又想起白日堪称凶狠的吻,摇摇头。
怎会是大犬,狼还差不多。
将发丝擦至干燥,李笙然将毛巾搭在身旁的架子上。转头看依旧坐在原处的沈祁夜。
她趁机在他头上摸了两把,硬而柔顺,倒真像是狼的皮毛一般。
李笙然扬了扬下巴道:“你可是第一个让本宫亲自擦发的人。”
“怎么样,荣幸吧。”
李笙然本也是开个玩笑,沈祁夜却突然拉过她擦拭过久而发酸的手,轻轻揉着。
力道适中,酥麻的感觉顺着李笙然的手爬向四肢。
她有些不适应的向后缩,却被沈祁夜不容拒绝的拉了回去。
“确实是臣的荣幸。”他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笑意。
他一笑起来,容貌映丽,在烛火下格外晃眼。
李笙然有几分赧然,便趁他不注意抽回手爬上塌不再搭理他。
“睡吧,明日还有事要做。”李笙然拽过被子翻身闭眼。
又是一声轻笑,耳旁似有风声响起,一旁的烛火便灭了。
这一日下来,忙碌之事过多,李笙然没多久便熟睡过去。
—
晨光熹微,鸡鸣声起。
李笙然揉着惺忪的眼睛起身,身旁的被褥早已冰凉。
她换好衣衫,洗漱好后,推门而出。
穿来的那日正是立冬,往后的日子也会逐渐转冷。如今推开门,微冷的空气便钻了进来。
李笙然踏出房门,只见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心情也好了几分。
只是不知沈祁夜去哪了。
李笙然左顾右盼之际,见隔壁升起的袅袅炊烟。灵机一动,搬来一个梯子架在墙上。撩起裙摆便向上小心爬去。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系统既然将她安排在严沫家旁边,她自是不能浪费了这得天独厚的优势。
昨日她看了,严沫此时还未有标签。标签应该是后来形成的,要么就是王家的原因,要么就是严沫日后又遭遇了什么。
但通过昨日在成衣店了解到的,李笙然认为,王家的原因更大些。
总之不可再让严沫在王家呆下去了。但昨日,她与林翠花已结下梁子,若没有理由说服她,恐怕她不会轻易放严沫离开。
她悄悄从墙头探出脑袋。
王家的院子里种满了菜,旁边还围了个栅栏,里面只有一只老母鸡。
院子中央站着个身材臃肿,脑袋缠着厚厚纱布的少年。
想来那就是王家的独子,王有才。
他前些日子同书院同窗打架,被人用石头砸破了头,被书院遣送回家。
李笙然见他偷偷摸摸,有些不解,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自家院子里还如此。
不过很快,王有才的行动解答了李笙然的困惑。
只见他四处张望着进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简陋的房间,不一会便匆忙出来,还向衣襟中塞着什么。
李笙然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出那是女子的心衣。
王家年轻女子还能有谁,这狗东西竟然偷他姐姐的心衣。
李笙然瞬间被恶心到,爬下梯子捡了块石头,又爬上去瞄准王有才扔了过去。
穿来之前,她跟着沈祁夜习了几天武,准头还算不错。这一下就打在王有才受伤的头上,将人打趴在地。
王有才疼的哇哇叫,林翠花听了便匆忙从屋内出来。李笙然见出来人,怕被发现,便忙缩下脑袋。
梯子年久失修,吱呀一声便断了,李笙然手疾眼快扒拉住墙头,身子却垂吊在墙上。
正在李笙然盘算着墙头与地面的距离,准备松开手跳下去之时。
突然,腰间多了股撑力。
李笙然向下看去,是沈祁夜。
她安心将手松开,沈祁夜便稳稳将她托着放在地上。
隔壁的院子是一顿鸡飞狗跳,沈祁夜闻声挑了挑眉,看向李笙然。
李笙然全然没有做了坏事的心虚,反而注意到沈祁夜的长睫上挂满了露水。
“你去哪了?”李笙然问。
“先回屋。”沈祁夜道。
李笙然被他带着进了屋,屋内暖烘烘的,沈祁夜从衣襟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李笙然探头去看,将油纸包打开,是几块昨日她在集市上多看了几眼的酥糖。
沈祁夜又端来两碗白粥,将一块酥糖放进白粥,搅拌了下,递给李笙然。
李笙然喜食甜,这件事除了贴身服侍的婢女,鲜有人知。
她幼时曾因喜爱梅花酥,日日饮食。却被有心之人利用,将毒下在梅花酥中,险些没了命。
自那以后,李笙然即使遇到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会过多饮食,让旁人看出。
只是没想到,这幼时的小癖好,沈祁夜竟还记得。
昨晚李笙然捣鼓许久,也未能弄懂如何生火烧饭,她本还苦恼两人接下来的伙食。
但如今沈祁夜竟是会用,那便不用担心二人会双双饿死在这个任务中了。
饭后,李笙然便在院子里支了一个小椅,继续探听王家的动静。
一天下来,倒也了解了不少。
那林翠花视财如命,王有才是个**熏心之辈。王大壮虽然普通传闻中一般窝囊,但也是碍于林翠花的强势,实则是个极度自负之人。
可想而知,严沫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该有多难过。
既然这一家人视财如命,又因前些日子王有才被书院谴回,如今找了新的书院,急需交书院学费。
李笙然便也可以用钱财买通他们,放过严沫。
正想着,便听到隔壁又吵嚷起来了。
“王二丫,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李笙然听到王有才大声叫骂。
白日,李笙然起身时,严沫便已经去酒馆做工了,这一日都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如今想来应该是下工了。
一时着急,李笙然又爬上梯子,这梯子已被沈祁夜修好,结实的很。
她翻过高墙,看着院子中的一片狼藉道:“住手。”
那边,沈祁夜也听到动静,飞身翻了过去。又将高墙上坐着的李笙然抱了下去。
随后便上前抓住王有才高高扬起的胳膊,向后一掰,王有才便大声喊痛起来。
屋内的林翠花闻声出来,见到院落中李笙然二人,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大声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竟然强闯民宅,就不怕我们报官吗。”
沈祁夜手下用力一推,王有才便屁股着地倒了下去。随即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跑到林翠花的身后。
李笙然上前扶起严沫,严沫推了推李笙然,道:“多谢姑娘。”
“我没事,姑娘你快走吧,如今是在王家,他们报官你们确实不占理,会吃亏。”
李笙然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她迎上林翠花带着怒意的眼神,突然笑道:“是我有些着急了。”
“我与夫君本是蜀地人,经营脂粉铺子为生,几月前家中铺子却生了叛徒,偷了我与夫君的秘方,又指认我们铺子兑假。”
“铺子运营不下去,我们只得遣散家奴,卖掉宅子抵债,好在老家这里还有一处院落,我和夫君总不至于无家可归。”
“可谁知我二人养尊处优多年,农活半点也不会,竟连生火也实属困难。”
“我见你家王丫头机灵能干,便生出了将人招到我们家做工的心思。”
“不知王丫头做了何事要挨打,我只怕日后要招来我家做工的人受了伤,这才情急了些。”
林翠花闻言,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仍是不松口道:“夫人家既然已经落魄了,自然也没有多少能付给我家丫头的工钱。”
“我家这丫头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也是家中从小呵护长大的,怎能亏待去夫人家做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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