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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先兆

虽然昨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事件,第二天早上的调研活动却还是如期进行,颜妙妙和江桦每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

江桦偷偷问颜妙妙:“我昨晚睡不着挺合理的,你为什么也没睡好?”

颜妙妙怨气冲天:“还不是怪你,本来我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后在前厅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整个人都精神了,还以为封老师也没休息好,今天的调研应该顺延,就多玩了俩小时手机,谁知道一大早被叫起来说调研照常。”

这怪我?江桦觉得这简直是六月飘雪般的冤情,还没等他想好反驳的话,前面封煜就已经催两人快点跟上,又只能憋屈地把话咽回肚子里,抗下了这口飞来横锅。

反观封煜,昨晚同样熬了个大夜,今早却起得比谁都早。神采奕奕健步如飞,和提前约好的村委会的村主任相谈甚欢,一早上跑了三四个调研点,上山下地毫不含糊,拖着两个死狗一样的学生一上午把一天的行程提前结束了。

中午三人坐在村主任招待的小饭馆里的时候江桦已经说不出话了,用一种非人的眼神看着封煜,内心阴暗地想为什么理论上大家睡觉的时间差不多,但是封煜就能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呢?这难道是因为年纪上来了人变得觉少吗?

封煜原本正偏头听着村主任说话,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腕上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就算劳累了一上午也不见疲态,只是略微汗湿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显得风度翩翩又富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感受到江桦的目光,封煜扭头看了眼正掀着领口扇风的江桦,勾唇一笑,看得江桦心虚地垂头盯着自己的饭碗。

酒过三巡,面酣耳热。小河村的村主任姓孙,叫孙有光,身材结实却不粗壮,面庞黧黑,和封煜喝了几杯酒,脸上浮起两圈酡红,不细看还真看不出。

喝得半醉,孙主任的话也多起来了,拍着封煜的肩非说自己最羡慕他们这种读书人,出息,他自己就不行,不是读书那块料,读到高中,读不下去,干脆辍学了。

“我看那丰村的程主任,也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他带领的丰村,现在不也是发展得很好嘛。”封煜捏着杯子笑,他倒是神色清明。

“他不行。”没想到孙有光一听到程家豪的名字就变了脸色,皱着眉连连摆手,好像嫌弃,又好像怨恨,“他忘本,干了那种损阴德的事情,祖宗是不会保佑他的。”

封煜好像很吃惊:“怎么这么说?他放弃大城市的工作主动回乡,带领村子发展得这么好,不应当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吗?”

“哎呀说的不是这件事。”孙有光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清醒了几分,闭口不谈了。无论后续封煜怎么旁敲侧击,都不愿再说程家豪以及丰村的事。也不知他猜出了什么,只在离开前说了一句:“封老师,我尊重你,所以我好心劝你一句,离丰村远点,那地方啊,邪门。”

除了那个小小的插曲,一顿饭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离开时恰是正午时分,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候,江桦被晒得睁不开眼,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声音显得很闷:“老大,丰村的事,你问小河村的村主任,人知道吗?”也不是谁都这么八卦的吧?

“你看他像不知道的样子吗?只是觉得我们是外人,不愿说罢了。”封煜两手插在兜里,衬衫经过一上午的奔波已经被闷塌了。他走路的姿态挺悠闲,“这种一个县下头的村,隔得又不是很远,联系交流不会少,一般都是知根知底的。”

“本来想从小河村这边套点丰村当年的信息,看来虽然孙主任挺看不上程主任的,但是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讳莫如深的嘛。”

江桦撇撇嘴:“老大,你说了和没说一样。”

“意思是这件事情其实小河村也有参与,但是程主任和孙主任采取的手段或者方法不一样,导致了分歧?”一直没出声的颜妙妙突然问,封煜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学生平时乖巧安静,斯文有礼,关键时刻倒是比江桦敏锐得多。

颜妙妙长发在脑后束起一个高马尾,额头光洁,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清水脸:“是什么事呢,封老师?”

阳光将天地照得一片亮堂堂,道路反光,热浪将空气熏得扭曲,有一种近乎荒诞的失真感。

封煜“唔”一声,眯着眼睛看路,音量不高,语气听着云淡风轻,好像没什么抱怨意味地在说刚刚的菜不合胃口:“平南县应该一直有配阴婚的传统,有些家底的家庭都不会让男子孤身下葬。”

“我那天晚上去丰村,听见她们说村长的儿子意外身亡,村长正张罗着给自家儿子配一门阴婚好下葬。”

民宿那栋房子远远地出现在路的尽头,白的墙灰的瓦,翘起的檐角像燕子的翅尖,攀了满墙的爬山虎染了点黄色,将要在冬天落成整面枯藤。

但花园里的月季还常青。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最终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程主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我知道,单纯的山洪诱发不了鬼域的形成,这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就是他们讳莫如深的原因。”

江桦给自己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等到夜幕降临,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跟着太阳一起落山。他觉得自己又不支棱了。

他表面上强装镇定,暗地里扒着门框的每一根手指都在使劲:“老大,我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别考虑了,快点,你不找他他也要来找你,与其让他苦苦追寻不如双向奔赴。”封煜拽着他的手腕把他从门上撕下来,江桦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回头看屋里的颜妙妙时脸上五官每一个都在求救。

颜妙妙起身走了两步,停在门边,忍不住回头问老板:“他们……真的没事吗?”

“来,坐。”老板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取了一只玻璃杯,给她泡了一杯茶。 “白茶,安神的。晚上不宜喝浓茶,这个刚好。”

他看着颜妙妙在桌边坐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银丝眼镜后的狭长眼睛弯起来,“你们老师不是说没事?你不放心就坐这里等等吧。”

颜妙妙捧着玻璃杯,抬起眼睛看老板,她的眼睛是圆而大的杏核眼,这样看人莫名有种小动物般的感觉,只听她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觉得我们老师很靠谱吗?”

老板沉默了,两个人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老板,你是本地人吗?” 颜妙妙百无聊赖,有点想玩手机,但是觉得不太礼貌,所以用手指推着玻璃杯,和老板没话找话。杯里茶汤色清味浅,叶细芽尖,沉浮如雨后新竹,很好看。

“不是,怎么了?”

颜妙妙嘟囔了一句“确实看着不像”,说:“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嘛。那你为什么选在这里开民宿啊?”

老板偏头想了想:“安静,环境不错,有发展前景。”

好客套的回答。颜妙妙又问:“那你在这里开民宿开了多久了?”

老板握着他那卷书,似乎有点走神,很久都没有翻页,听见这一问,含混道:“我……不太记得了,应该也有几年了吧。”

“哦。”颜妙妙趴在桌子上,垂下眼,心想封老师说你很厉害,可是你在这里这么久,对这里的情况看上去也很清楚,怎么不管管。

“小姑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的老师那样的。”老板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温和笑意,可是语气听上去却很淡漠,“趋利避害是生物的天性,明哲保身是生存的本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难临头自认倒霉。我没有你们老师那样的英雄主义,我提醒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至于那只鬼,若不是生前遭遇了非人的对待,也不会怨气深重至此,死后来讨属于自己的公道,也无可厚非。”

“可是,那些人大多是无辜的!”颜妙妙皱眉,忍不住反驳,“他就算要讨公道,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老板看了她一眼,合上书卷,安抚地顺着她的话笑道:“别生气,你说得对。滥杀无辜是他不对,所以你们老师不就去教训他了吗?”

他语气像哄小孩,毫不真诚,倒显得是她无理取闹,颜妙妙有点生气,偏偏又不能揪着不放,觉得老板实际上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顿觉幻灭,干脆摸出手机不理人了。

玩手机也是心事重重。颜妙妙切了好几个页面,屏幕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只是胡乱地滑动,让自己好像有事做。

老板看了她一会儿,垂眸无声笑了,对她心理活动一清二楚一般。

“小叔。”

突然响起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抬了头,那个被唤作阿烛的小姑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厅,她双眼紧闭,穿着睡裙,光脚踩在木地板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和老板如出一辙的冰雕雪砌,身后走廊黑黝黝空荡荡,阴影嗜人。

老板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我做噩梦了。”小姑娘窝进老板怀里,声音细软,“今晚是不是会出事?”

颜妙妙动作顿了顿,右眼突然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她抬手按住右眼眼眶,没留神碰到了桌上的玻璃杯,茶水溅出来,烫到了她的手背。

“嘶”颜妙妙低头看泛红的手背,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过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住她的手腕,把她轻轻往外带了带:“当心点,去洗手间冲一下。”

颜妙妙被他的手冰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照做了。把手放在水龙头底下,水流哗哗声中漫无目的地想,老板是不是身体不好,天气还这么热,手就冷成这样。

等她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老板站在前厅,小姑娘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着是要出门。她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看向老板,听见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你们老师,真的不怎么靠谱。”

封煜和江桦步行去的丰村,江桦一路上走得磨磨蹭蹭,还一直盼着看导航的封煜路痴属性大爆发,带着他走错路,使他能够阴差阳错地幸免于难。

很遗憾,没能成功。

“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机械的女声在空阔的山林间响起,吓了江桦一跳。

竹林幽幽,风声簌簌,瘦长的竹影在山林间疾行,交织出窥探的视线,沙沙的摩挲声却拖沓,不疾不徐地吊着人的心弦。江桦拽着封煜的背包带子,一步三回头,竹叶的响动让他毛骨悚然,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可灰白色的水泥路空荡荡,光手电筒的光圈外黑黝黝,人声寂寂,鬼影幢幢。

江桦“咕咚”咽了口唾沫,看见封煜突然停下,开始从背包里拿东西。

“老、老大,咱们到了吗?”他明明没看见丰村旧址啊,灰白色的水泥路蜿蜒在山林深处,延伸向不可知的地方,两侧竹林密布,来路去路皆晦暗。

“嗯。”封煜应了一声,“你不能再往前了。”

没等江桦问为什么,封煜就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本书,抽出里面用白纸剪成的两个纸人。

手工不行,有点丑。

他拿一只笔按开:“生辰八字。”

学民俗的,了解这个是基础。江桦犹豫了一下,当初学这个的时候任课老师就说过,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哦,那堂课好像还是封煜上的。

封煜自己也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自己说过什么话,又把笔按回去,“算了,换个更直接的媒介。”

这次,他掏出一把小刀:“手。”

江桦闻言,将自己两只手都牢牢背在身后:“老大,你要干嘛?”

“啧。”封煜拽出他一只手,“用点血,麻烦配合一下。”

他在江桦的左手中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拿着他的中指在纸人上画了一个图案,江桦看不懂,但觉得有点像符篆。

“自己贴上。”画完以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创可贴递给江桦,又把自己的左手中指划破,在另一个纸人上也画了一道符。

然后封煜把用自己的血画的那个纸人交给江桦,看着他的眼睛叮嘱道:“拿好,千万别弄丢了。”

“哦。”江桦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来,上面的血迹还没干,他小心地捏着纸人的手,生怕蹭到上面的血迹。

就在他接触纸人的那一瞬间,江桦眼前一花,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暗影,他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才看清楚那是一块浑圆青石,凿刻了“丰村”二字,红漆如血泪。

江桦瞪大了眼,腿有点软,指着那块石头语无伦次:“这这这……这玩意什么时候出来的?”

“站稳,江桦,听我说。”封煜一把握住江桦的手肘,江桦顺着他的力道站直,封煜接着道:“这个纸人会短暂地将我们的五感和气息交换,你看到的景象就是理论上我应该看到的。别害怕,待会我要进丰村,纸人有距离限制,为了保证我能在村子里自由活动,在我出来之前,你要一直待在这块石头旁边。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越过这块青石,这是鬼域的界碑。”

江桦一动不动地盯着封煜身后,他看见青石后有竹楼沿路而排,每家每户都挂白灯笼,悬纸钱串,纸钱铺在泥路上,被风吹得翻卷。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路上站了很多很多纸人,白面红妆,眉眼弯弯,两颗黑眼仁直勾勾地望着他们,高高扬起的嘴角勾在脸颊两团酡红上,又喜庆又诡异。

他说话的声音打着飘:“老大,你之前看到这种景象,你怎么还敢进去啊?”

封煜拍拍他的肩:“没什么可怕的。别担心,只要你别越过界碑,你就没什么事。”

江桦还打算说什么,封煜已经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江桦张了张嘴,看着封煜一步步走近青石界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群纸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唇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不怀好意的盯着封煜,江桦甚至都能想象出那种嘻嘻的尖细笑声。

就在封煜踏进青石界碑的那一瞬间,一阵风卷来,漫天的纸钱乱飞,江桦下意识伸手挡了挡脸,再抬头时,那群纸人和封煜都不见了。

只剩黑暗中排列的竹楼,檐下的白灯笼和纸钱串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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