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张子期果又如期而至,几日相处,宁心悦知张子期最是温暖柔软,便迂回婉转与他说起纯公主的处境,又道天家薄情,难觅良人。
张子期何等聪慧,立即觉察出她意图,却并不拆穿她,而是戏说如今处境艰难的人倒开始同情起别人来。
一句话堵得宁心悦哑口无言!她怎得不知道,世家公子张子期端得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竟也有这般毒舌腹黑的一面?
得,话头继续不下去,她还能说什么!只得日后再寻机会。
可是自那以后,张子期竟再也不曾来过,她等过一日又一日,却还是没等到他,他从来不会食言,有事不来也会提前告知,宁心悦隐有预感,怕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张子期救下她,便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皇帝若有心,难保不会查到他头上,宁心悦越想越不安,于是趁夜打开密室的门走了出去……
宁心悦匆忙来到张府,翻墙入院,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却发现张子期中毒昏迷不醒,这种毒源自皇家,江湖郎中无解。
她这才知这几日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帝并没有因为找不到她而善罢甘休,反是出动皇城军倾力捉拿她,皇城军得知她被张子期所救,于是尾随张子期查找她的下落,恰逢张子期来山谷找她,途中发现端倪,当时离山谷不过几步之遥,张子期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行踪,将人引至它处,后与皇城军展开厮杀,可此次出动的皇城军太多,张子期在打斗中不甚中了冷箭,箭上有毒,乃皇家秘密研制的剧毒。
宁心悦内疚又自责,张子期若不是为护她,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是她尘世里的一场救赎一缕阳光,而如今看他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再不复往日风流少年郎模样,宁心悦便觉痛不能抑……
一滴泪滴落在他眉间心上,郁结成化不开的伤……
许是那滴泪沾染了主人的不舍与期盼,又或是身下人不忍少女垂泪,他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眸色幽深如潭,久久凝视着她,他费力地抬手摸摸她哭花的小脸,轻声抚慰,“心悦,不哭,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护你周全。”
见他醒来,宁心悦喜不自胜,“子期公子,你终于醒了,你若是有事,心悦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不还没死么,咱就先别说死了的话。”
宁心悦简直哭笑不得,“公子你可真是,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你可长点儿心吧!”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偏又被他逗得从中生出一抹浅浅笑意,那笑意饱含苦涩,仿佛道尽了他和她此刻的命运来!
他遭人暗算,命悬一线;她命途多舛,前路未知;两人实是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他想,若他就这样去了,留她一人浮世沉沦,一个柔弱可怜不谙世事的少女,该如何自保?
“谁说我没有心的?”时光尽头,他突然涩涩开口,“心悦,若我能渡此劫,你我便……”
宁心悦激动地抓着他的手道:“不用怀疑,你肯定会没事的。”
张子期本是毒发苦不堪言,但见那双素净的小手,闻听如此肯定的话语,张子期亦忍不住展颜一笑……
然而片刻后,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少女骤然跪俯在地,恳求道:“子期公子,待你渡过此劫,可否迎娶纯公主,我与她自小为伴,知她对你痴心一片,你若与纯公主成婚,此生亦可平坦顺遂,圆满无忧。”
张子期声音平淡,不辩喜乐,“你此刻求的竟仍是这个。”
“公主从小捡我回家,让我跟随她长大,没有她,早已经没有了我,心悦愿誓死为她达成所愿。”
“既如此,我又如何舍得你死?”张子期讥诮一笑,“起来吧!我都这样了,你总不能还指望我扶你起来吧!”
宁心悦讪讪起身,但听张子期这么说,这事儿应算是成了,宁心悦暗自打算,如此,她也能无憾了!
张子期看她如同讨得糖果的开心模样,偏头道:“谢礼呢?你要我成婚,总得给谢礼吧!”
宁心悦绞着小手不安道:“这、如今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没关系,我要你……”
“额(⊙o⊙)…”少女瞪大眼睛,满脸错愕惊慌,看来纯情又无辜……
张子期不自然低咳一声,“咳……我要你答应我件事,还有上次你承诺我的,我可都记着,待我想出条件,你便得无条件答应。”
“哦,好,没问题。”
话是这样说,但她是否还有命应诺,便难说了!
张子期中的毒虽难解,但幸得宁心悦在皇帝身边服侍许久,这种毒她便是再熟悉不过,只是解药十分难寻,宁心悦打算亲自上山采药,只是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此去不知是否还能活着回来,本来她活不活的也无甚打紧,可纯公主照拂她,张子期救助她,旁人尚且为她活着出力,她怎能先自弃?
她本是孑然一身,生无可恋,唯一念着纯公主于她的那份情,如今他又让她有了不愿离开的理由,却不得不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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