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那个人是你吗？

萧墨望着他，垂下了眼眸：“师尊……我……”

楚霄翻了一页书：“怎么了？有什么事便说。”

萧墨嘴抿成了一条直线，犹豫了一番，开口道：“师尊……我是不是……失去了记忆？”

楚霄喝茶的动作一顿，萧墨并未注意到，依旧在说着：“我能感觉到，我的记忆失去了很多，我似乎是六岁到十二岁的记忆都不见了，什么也不记得。”

萧墨皱起眉头：“但是……但是当我看到师尊时……”

萧墨猛的抬起了头，看向楚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当我看到师尊时，我会很高兴，很激动，我能确定，我与一个人有一个约定！”

楚霄听到这里，逐渐握紧了瓷杯，而后将瓷杯放下，但依然沉默，萧墨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但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直到萧墨问出了那句话：“师尊，那个人……是你吗？”

楚霄握紧了手，没说话。

萧墨眼神炽热的看着楚霄：“我从来到望生崖后，时常会梦到许多事，梦中始终有一个人，但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萧墨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他看着楚霄，似乎想听到楚霄回答“是”。

楚霄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起来，但仍然被萧墨捕捉到了，他没说话，却依然看着楚霄。

一段沉默后，楚霄“看”向萧墨，轻轻一笑：“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呢？再者，那么久的事情了，谁会记得？”

萧墨握紧了手，在他的眼中，楚霄的眼睛黯淡、无神，仿佛没有感情，他读不出任何信息，他低下头，抿紧了嘴唇。

楚霄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看”向窗外：“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明日……就要进入雨铃池了。”

萧墨低低“嗯”了一声，站起身，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又停了下来：“师尊……我想出去走走。”

楚霄：“嗯。”

萧墨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话，让楚霄无法回答他。

萧墨：“师尊，无论怎样，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另外，我对这里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叫……天栩殿吧。”

语毕，不等楚霄再说什么，萧墨便离开了，楚霄抿紧嘴唇，一滴血从眼中流出。

一道白光从楚霄体内飞出，霜夕在他面前站定，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满眼心疼，满眼都是他。

霜夕又往前走了一步，近到楚霄仿佛靠在了他的身上，霜夕伸出手作势要把他揽入怀中，但最终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缓缓收回了手，满眼心疼道：“想哭就哭吧，我在。”

楚霄的眼中又流出了一滴血，苦笑了一声：“你看我这模样，哭得了吗？都是血，脏了……”

楚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夕，你……会一直在吗？”

霜夕往前走了一步，在他面前蹲下，眼神坚定的道：“慕繁，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会一直在。”

楚霄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霜夕拿出了一块帕子，伸手用帕子将楚霄脸上的血痕一一拭去，动作很轻，很温柔，楚霄没动，任由霜夕动作。

霜夕将帕子收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楚霄，似乎看到了那时一个人独自待在灵堂的楚霄，他顿时红了眼眶，他那时没能化形，什么也做不了，现在他化形了，却不敢这么做。

他想紧紧抱住他，给他温暖，但他不会这么做，他伸出手，将楚霄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你需要一个依靠，我在……慕繁，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哪怕所有人都弃你而去，我也不会，我永远都在，认定了你便跟定了你。”

说话的语气那么冷淡，但是他既紧张着也渴望着同样害怕着，他紧张楚霄会给他什么样的反应，他渴望楚霄给他一个答案，但他也怕楚霄推开他。

楚霄听的有些愣住了，许久才失笑一声：“我没事……”

霜夕却想都没想直接反驳了他：“从余夫人逝去的那天开始，你便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与人说，你总喜欢一个人扛着，对谁都说‘没事’，你到底想干什么？连我……你都不信任吗？”

楚霄一时愣住，他不知霜夕今日为何如此，一时竟也没说出话来。

霜夕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他……能想起来吗？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楚霄：“无妨，他的性子本就如此，容易多想，明日便要进雨铃池，不让人省心……”

楚霄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楚霄走到床边：“我想休息了，不用担心。”

霜夕站起身看着他，顿了一下道：“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

楚霄：“好。”

霜夕替楚霄重新换了白纱后楚霄便躺下了，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霜夕走到窗边，一阵清风吹过，将他的白发吹了飘了起来，一片花瓣随风飘了进来，霜夕伸出手接住花瓣，顿了一下又将它放了出去，他看着重新飘走的花瓣，低声喃喃道：“若你当年没有遇到萧墨，若我早日化形，你爱的人……会不会是我？”

天栩殿外，梨花林。

萧墨低头走在梨花林中，梨花开的季节早已过去，此时早已谢尽，只余下一棵棵枯树。

萧墨：师尊的反应……真的是师尊吗？

萧墨踢开了一颗石子，继续走着，丝毫未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身后的人走的异常隐蔽，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朝萧墨弹指一出，一道裹挟着金色灵流的光团快速朝萧墨飞去，进入萧墨体内。

萧墨身体一震，而后捂住了头：奇怪，怎么突然……这么累……似乎有人……

萧墨摇了摇头，皱紧了眉头，眼前的事物开始出现重影：先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萧墨转身原路返回，跟着他的那个人在萧墨离开后，从一棵枯树后走了出来，望着萧墨离开的方向，得意的勾起唇角。

他身穿一身青衣，他的眼睛不同于常人，似乎是个瞎子。

白鸢：萧墨，希望你，能活着离开上界。

白鸢转身离开了这片梨花林，他不愿多看，害怕想起以前的事，但他又想多待一会儿，最终，他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眼神陡然间变得狠厉起来：“希望你们走的不会太狼狈，这具身体很好用，希望我回来时你们不会太惊讶，事情……该做个了结了，任何有关联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白鸢举起右手，一个带着火星的光团“咻”地飞到了空中如烟花一般炸开，随即便出现了一个下弦月的图案，而后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翌日。

萧墨从床上撑坐起来，脑袋忽然一阵刺痛穿来，他皱起眉头，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待好受一些后才从床上下来。

萧墨走到了殿外，发现楚霄已经在与龙湫、云叶谈着话，他顿了一下才走了过去。

待走近了才发现，楚霄身边正站着霜夕，因为角度原因，楚霄刚好将他挡住，只有走近才能发现。

看到萧墨走了过来，霜夕斜睨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看向楚霄。

萧墨走到楚霄身边：“师尊。”

楚霄停下应了一声：“来了就行，马上到进雨铃池的时辰了，放轻松，静下心来，不要陷入幻境，达到要求以后出来就行，不必久留，明白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明白。”

楚霄点了点头：“嗯，那就出发吧。”

忽地，楚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萧墨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走到楚霄身边满脸担忧：“师尊，你怎么了？”

楚霄咳得满脸通红，朝他摆了摆手，许久才停下来：“我无碍，应是染了风寒。”

听及此处，三人担忧的看着楚霄，只有霜夕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

楚霄：“你们先去入口处集中，领取物件，我马上过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霜夕站在他身边，待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才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望生崖出什么事了？望生崖与你相联系，若是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你会非常痛苦，”霜夕抿了抿唇，“你最怕疼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楚霄顿了一下，勾起唇角：“不用担心，再等一会儿，马上到了。”

果然，不多时，一只白鸟便朝楚霄飞来，楚霄伸出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手上，随即灵乌的身影显现，只见他紧皱眉头，神情严肃：“他们采取行动了，有四拨人从不同方向朝望生崖赶来，能力不弱，都蒙着面，看不到脸，从灵力来看，里面有掌灯人以及……熠族。”

说完以后，灵乌的身影便消失了，霜夕正欲说话，一只蓝色的灵蝶又朝楚霄飞了过来。

楚霄感受到灵力，低声道：“海宇旻……”

楚霄伸出手接住灵蝶，随即便出现了海宇旻的身影，气色好了许多，他神情严肃：“楚霄，你赶快来鬼界一趟，有要事相谈。”

话音落下，灵蝶消散，还未来得及说话，楚霄忽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抓紧了衣服，将衣服都抓皱了。

霜夕见状连忙扶住他，楚霄嘴角溢出鲜血，他抬手擦去：“封印在松动，霜夕，你现在回望生崖，帮灵乌他们抵挡，我现在传信给海宇旻，让关鹤派一拨人来帮助你们，我现在要去鬼界一趟，”楚霄顿了一下，“两边的事应是相联系的，要事……或许有什么消息……”

语毕，楚霄便化出一只白鸟将它放飞，飞去鬼界。

霜夕没说话，楚霄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无事，我分出一个分身与你同去，拖延一段时间。”

不等霜夕回答，楚霄已然化出了一个分身，霜夕突然问道：“那你怎么办？”

楚霄：“我自有办法，快去吧，拖得越长越不利。”

见楚霄这般，霜夕再担心也只能离开。

楚霄等了一会儿转身朝雨铃池的入口处走去，待楚霄到达时，已经准备进入。

林夜看到楚霄过来连忙走了过去：“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林夜环视周围一圈压低声音，凑到楚霄耳边道：“听萧墨说你有些不舒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霄：“望生崖有些事，我已经让霜夕回去处理了，你在这里，我有事要去鬼界一趟，你看好他们，有事传信于我。”

林夜有些担忧：“很要紧吗？”

楚霄：“嗯，他说有事要商量，估计是有了他的消息。”

林夜思虑一番后点了点头：“行，那你去吧，我和老爷子在，不会出事的。”

楚霄想了想道：“白鸢你记得留意一下，总觉得有些……嗯……罢了，看好他们几个吧，我走了。”

林夜：“好。”

楚霄点点头，攸地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