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两面三刀
君有山心下有了主意，瞪了君乐仪一眼，含怒喝斥道：“怎么回事？！”
君乐仪搓着手，见父亲严厉的模样，赶紧道：“父亲，是四妹妹先招惹我的，我只是假意轻轻推了她一下，怪只怪四妹妹自己没站稳，不关女儿的事啊……”
君有山见状，双眉紧皱，是非对错他本也不想过问，只想尽快解决眼前这个出其不意的小麻烦，周围都是百姓，叫他们给瞧了去，丢的是他和关内侯府的颜面，可奈何顾九朝一副不看好戏不罢休的状态，无奈只好喝斥道：“为一点小事动手动脚，成何体统，简直不像话，还不赶紧滚回去领罚！”
君有山像赶鸭子似的将一群人往府里赶，却听到顾九朝在身后扬声道：“侯爷这就要回了么？”
君有山冷汗直冒，这活祖宗看来是缠上他了，忙止了步，回身朝顾九朝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顾少卿，一点儿家事，您放心，回去我定好好罚她一罚，败坏家风。”
顾九朝挑眉，无所谓地道：“侯爷说是家事，本少卿不便过问，不过，本少卿相信侯爷定会公平公正。”
“自然、自然。”君有山下意识的擦了擦额角的汗，得赶紧把这祖宗送走，于是转移话题道：“顾少卿是路过，还是公事在身？”
“追个疑犯。”
“既是公事，便不耽误顾少卿办事了……”
“侯爷急什么，有个事儿要问你。”顾九朝唇角微勾，看似随意地在门前石柱上抹了一把，又凑到嘴边吹落手上沾着的雪花，不急不缓地道：“侯爷方才可曾见过可疑之人，侍从打扮，黑沙蒙面？”
君有山认真思付道：“方才都在跪别先皇后娘娘，未有留意，想来这里人多眼杂，若有嫌犯逃脱，应不至于躲到这大厅广众之下吧。”
顾九朝双手抱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趁着人多混入城中，再出其不意的逃脱，君侯爷以为呢？”
“顾少卿言之有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君有山老练的奉承着，却又道：“不过老夫的确未曾见到可疑之人，稍后一定让府中上下严加提防，但有发现可疑，一定命人告之徐少卿。”
老奸巨猾，顾九朝冷眼觑向君有山。
“那便请侯爷一并命人知会下官。”
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响起，顾九朝眉梢扬了扬，冷哼了一声，回身面露不悦地望向来人。
君有山心中叫苦不迭，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两位皇帝面前最炙手可热的的红人接连来访，所为的似乎还是同一件事？他满脸堆笑连忙招呼：“副使大人也来查案？”
“怎么？”顾九朝微微抬起下巴，目带不屑地看向谢长安，大理寺与皇城司一向不和，他这位大理寺少卿自然也看不惯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皇城司副使，不过仗着与皇上走的近，便目中无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高模样，拽什么！“本少卿追查个芝麻绿豆大的小案子，皇城司也要来插一手吗？”
“职责所在。”面对顾九朝的挑衅，谢长安面无表情，也无丝毫情绪波动，冷然开口道：“各取所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真是各取所需啊。”顾九朝语带讥讽，道：“既然侯爷未曾见过，就不打扰了，走了。”
顾九朝闲闲的一挥手，脚下虚虚借力，跃上石狮又跳上屋顶，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送走了顾九朝，君有山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试了试额上的汗，这冰冷的天气，他硬是被两位大人弄的满头大汗，这两位不论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若是在他府前打了起来，他怕是难逃大难了。
“君侯。”
君有山浑身一顿，他怕是吓糊涂了，怎么忘了送走了一个笑面佛，还有一位罗刹佛还在等着呢。
“副使大人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听闻府内四姑娘疾病缠身半月有余，久治不愈，不知是何疾？”
“这……”君有山是压根没料到谢长安会问到如意生病之事，一时语顿，想到如意可能还未进府，连忙转身回头，指着被樱染和桃吟扶着的如意，道：“小女自幼身体欠佳，头痛脑热之事常有，这回也不知是患了何疾，换了好几位大夫也未曾查出来，好在天佑小女，今日身子已然大好了，我这颗心总算是踏实了。”
君如意：“……”
自幼身体欠佳，头痛脑热之事常有？他难道不知她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日常生病都是被人害的么？还真是位好父亲啊。
谢长安的目光顺着谢长安所指的方向，如同冰锥一般落在君如意的身上，那淡漠幽冷的眼神像是探究审视，更像是大海捞针般的孤注一掷。
君如意大大方方的回视着谢长安，皇城司从上到下一直只听命于皇帝李景睿一人，君如意身为侯府庶女，不曾与他有任何纠葛，纵使她自己先前的大梁皇后身份，也未与皇城司有任何接触，更不谈对皇城司之人有任何知晓，此刻若不是君有山一时糊涂把她推到风口，她也不会认识“谢长安”。
只是谢长安为何有此一问，目的是人，还是病？君如意心中疑惑渐生。
谢长安始终背于后腰侧的手掌微微握住，良久方沙哑开口：“好了？”
君有山更加看不明白了，谢副使这是什么意思？是希望好还是不好？“……好……确实好了。”
“那便打扰了，告辞。”
等谢长安挺拔清冷的身影走远，君有山整个人如同被抽空虚托了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几晃，被身旁的管家及时扶住。
“老爷，这两位便是皇城近来议论最多、破案最快、在皇上面前最炙手可热的少年大人么？”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一个皇城司阴罗刹，人狠话不多，手起刀落便是一桩命案；一个大理寺笑面虎，神仙皮囊、魔鬼心肠，前一刻和你谈笑风生，反手就将你关进水牢，都是开罪不起的主儿，随便一个动动手指，便满门抄斩，赶紧回府，吩咐下去，今日闭门谢客，都给我老实在呆在屋里，不许出门。”
“是，老爷。”
……
回偏院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雪，君如意回想着几人刚才的对话，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皇城司和大理寺都是查案探案的地方，一向以事实为依据，凡事必细查之，查必究、究必果，既然能追人追到了这里，怎么会因为君有山一句话，就轻易放过搜查侯爷府呢？难道是因为今日是皇后的出殡日，不易大肆搜捕？仰或是一切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似乎都说不过去，若真如此，他们也不必特地来问君有山了。
莫非引蛇出洞，有意为之？
“姑娘，你回头。”樱染止了步，又兴奋又期待的看着君如意。
“怎么了？”君如意回头，看到身后是一片莲藕湖，湖的两端架起一卒座廊桥和一个六角亭，此刻莲虽枯萎，但风雪不大，天边又隐隐要露出阳光之势，萧瑟中又升起一丝欣欣向荣的景象。
“姑娘您不记得了？您幼时，五姑娘曾撺掇三姑娘将您推进湖中，自那后每每经过这里，便心有余悸，不敢迈步。”樱染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喜极而泣：“方才奴婢见姑娘专注的想事情，奴婢便未出声提醒，没想到姑娘今个儿竟一点儿胆怯都没有，稳稳地走过来了！”
“……”
她记忆里没有这一块啊。
看来原主有意想忘却这件事。
幸好樱染沉浸在喜悦的情绪里，没发现她有异样，但君如意心中莫名悲怜，虽为庶女，却也是千金之躯，若不是外公一族受到牵连，她此生定也是豪门贵女、一世无忧的，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落难、九族诛连，她知道往后的每一步，她都要走的格外小心，以免殃及无辜。
“樱染，生了一场这场病，鬼门关走了一道，让我明白许多，也看淡许多，以前是我太懦弱了，很多事靠忍靠躲是没有用的，一昧的忍让反而会让有些人变本加厉。”君如意目光澄澈，遥望皇宫的方向，她的仇她会报，原身怎么中的毒她也会查出真相。“有时候，适当的反击对自己更有益。”
“哟，没想到这话能从我那个唯唯诺诺的四妹妹嘴里说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君乐仪从圆廊下转过来，她已然换了身干净衣裳，脸上也重新上了妆，同走在她身旁的君紫兰挤眉弄眼地讥笑：“五妹妹，你身子娇弱，不便出门，方才你是没瞧见呢，四妹妹今个儿跟变了个人一样，见着我也不躲了，怎么着，病好了还真以为能脱胎换骨啊，还是同她的亲娘一样，专会做些下三烂的事儿！”
君紫兰瞥了君如意一眼，柔声劝道：“三姐姐快别这么说，四姐姐身体方好，想来也不是有意的，她应该不知道咱们用的姻脂水粉最怕雪水，一遇雪水便会熔化，所以肯定不是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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