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赛段正式开赛倒计时。
——五天。
各大军校的军校生都泡在各种训练设施与模拟地下深处无光环境的仪器中提前作准备,不论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军校生都能频繁与彼此擦肩而过,就比如希特拉军校极为英朗飒爽的“丹铁”小队的五位娘子军就经常与索托斯军校止戈的傅姚在训练结束时谈天。
傅姚被问到队内的小叶怎么没来时,总是笑着以她在进行自主特殊训练所以来不了的原因半真半假地回复时,收获的是姐妹们一个个“你不诚实”的微妙眼神,她真的很想跑到叶离的面前狂摇她的肩膀大喊:
“我为你付出良多——”
当事人却依然窝在私人的战备室,硕大的研究灯分外亮堂。
叶离正专心致志地给一把修长似银辉镀光的幽蓝长“操刀”,似乎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离般,不知时时间流逝。
嘴里随意地咬住的营养液塑料管也早就空瘪得不成形状,特制的科研防护镜上方的额头沁出些微的薄汗,温柔的茶眸凌厉却专注地紧盯住手指落下来的那块区域——幽蓝长刀的刀片锋刃处约有两指的地方。
有一缕颜色比湛蓝略微要深几许的幽芒一寸一寸地以勾勒线条的模样深切地镌刻其上,正反都刻有海浪波纹样的线芒后,她手腕灵巧地提起,小臂稍一用力,刀身轻振,有规律性极强的刀音随即相互呼合。
“可以。”
验证完该阶段成果的叶离还算满意地颔首并继续打磨。
下一轮时,她再以指尖为笔,再沾天之色、蘸雪之色为墨继续在刀背处细致地打磨,总算在傅姚今日份的诉苦时间到来前,提前完成所有队员的武器修改。
联邦近几十年的机甲师对单兵的武器进行制作或改进时大都更喜欢采取新式的锻炼法,以快捷便利的机械手段降低操作难度,例如充填浓缩型超大威力的弹药、以最坚硬罕见的矿石锻炼出顺手的冷兵器等。
叶离却对古法“灵切锻法”更感兴趣,灵切锻法讲的是以机甲师自身的精神力化实、采取所需的特殊材料后在武器上予以雕刻与琢磨,对机甲师本人的精神力强度与凝实度更严苛,技艺巅峰的作品同样对操作者的精神力要求很严格,毕竟精神力一断的话镌刻失败或激活失败,甚至会造成一定的精神力反噬。
但对单兵的好处却很多,“灵切锻法”是对武器本身本质的提升,不用无止尽地接连不断地往内烧各种财富资源,也不会由于材料极端而影响其他短板属性的发挥与提升,只要你能有一丝精神力就能激发。
总的来说是一种对机甲师不太友好却对单兵格外友好的高锻法,其锻出的器纹非常神秘繁复又极其难以镌刻,所以在联盟的机甲师群体内传播非常罕见。
在进入军校联赛的复赛的比试前,各所军校都会逐渐地放出暗手与底牌,作为索托斯军校有确切学籍记录的机甲师,叶离觉得自己也该担负起止戈小队的杀伐要任,势必要让赛中己方队伍尽可能发光发热。
“嗯!”
她用力地握了握拳,振奋精神,难得有种符合年龄的模样。
入夜。
叶离将武器都收拢好后,慢走回到索托斯的宿舍楼里。
她沿着走廊笔直的线条一步一步移动,试炼星与编号星一样附近没有天然的恒星转动,但却有颗人工的模拟圆月高悬在天空,象牙色的月球光线柔和,月球边沿泛有极浅的暖橙光,温暖的橙与清雅的月色相互交织并洒落下无数缕如梦如幻的光,给这样寂静的夜晚到来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她不由得闭上眼。
“活干完了?”
一只修长的大手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不客气地挡住在勾勒出她脸部轮廓的光线,叶离直觉得猛然眼前一黑。
“嗯……”
她也没急着睁开眼睛,继续应和,她已经知晓来人身份。
“累了?”
冷洌的嗓音好似无声地流动的夜色,低沉却神秘好听。
“还好吧。”
现在的叶离已经能很自然地与傅以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了,说的还是一些废话般的闲谈,这在沉默寡言到胜似惜字如金的傅以遂身上实在很令人震惊。
不过她一想到这几天的“成果”,原先懒洋洋地闭住的双眼突然猛得睁开,亮得好似闪过一抹茶色的亮光。
她一下子就激动地挣开虚挡的大手,兴奋地大转身朝傅以遂用力地述说自己的奇思妙想与满意无比的杰作。
“嘿!虽然我很想很想很想将我的杰作分享给你一起听,不过再多的言辞在实物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等你们亲手拿到崭新的武器并自行探索内部的神秘后,绝对会让你们大大大大吃一惊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月光下的美人,拢上一层朦胧的纱雾,更为绝美出尘。
被挣开的手转手就将她的脸按入他的胸膛,将她亮得灼灼的茶眸隐藏在纯黑的作战服布料内,修长的手指被动地感受到发丝的柔软,被按在怀中的少女似乎也没有意外也没有挣扎的,静静地挨在那处,等傅以遂觉察出不对劲的时候,松开一瞧,怀中的少女只余均匀起伏的呼吸——明显是睡得格外香甜了。
看来是累了。
他不由得失笑,肃冷得似雪山寒冰的俊颜罕见得轻动。
“啧!”
“啧!”
“啧呀!”
转弯的墙角处。
一个一个总计三个脑袋从墙沿探出,整齐地叠成竖排。
孟衡、傅姚、谢霜白三张标致的脸正对此,目光非常诡异地盯视向两人,队友们兴奋到发光的脸上到处都写满了“磕到绝世大瓜了”的贼兮兮的嘚瑟表情。
孟衡正直的面孔上无声表达着“你居然是这样的老傅”的台词。
傅姚不爽地拍了下头上挤过来的谢霜白,“你个老谢为什么总要搞特殊!如此史诗级的值得记录铭记的吃瓜场景为何不保持队形,简直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
谢霜白难得没呛她,认真解释:“报告组织,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太过惊讶,一不小心就带出了尾音呐。”
傅以遂只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没有作任何解释地打横抱起叶离,步履沉稳地朝她所居住的房间走去。
若是当事人的其中之一还清醒着的话,三人大趣的话必然会不要钱地到处喷吐而出,奈何叶离此时睡得沉沉,又是为了队伍内劳心劳力导致地疲惫昏睡,大家自然也不好在功臣休息时给对方平添噪音与负担。
所以——
徒留三个吃到惊天大瓜的队友在寂静的夜晚憋在心中无声地发疯癫狂,一会儿说不定还得自己掐晕自己以保证睡眠的正常与精力的充沛,不可谓不悲惨。
倒数的日子。
针对同赛场的其余队伍、赛场情况估计与意外事件的应对策略等方面,小队内还有不少东西要再再做最终确认与调整的,留给三人八卦吃瓜的时间也近乎于无,傅姚甚至阴暗地猜傅以遂就是故意在当晚暴露出来痕迹的,只是那晚叶离完成进度与他们突然醒来都是实打实的意外,只能哀叹自己吃瓜错时了。
·
迷宫赛。
当日。
缓冲数天的军校生已经将状态恢复到最佳,精气神饱满地年轻人纷纷来到来到各自场地的传送阵前。
其中有严肃以待、冷静自若的正经军校生,例如傅以遂这种处变不惊的。也有现在还在不停地深呼吸平稳心态的,例如中小军校个别擦边进的军校生。也有临到场前,还在跟熟悉的军校生争吵,在早餐桌被不讲武德的损友抢走心爱肉包的奇葩军校生,例如谢霜白。有一句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只是止戈小队的其他成员都默默地转头、移开视线。
丢脸呀!谁还知晓当年谢霜白出场时的人设是优雅矜贵的有狐狸眼白孔雀,如今已经快要成为队伍内的搞笑担当了,难不成是因为他在队伍内被压抑太久所以开始变态了不成,人设都完全得扭曲变形了!
【本场赛制为迷宫赛,分为A、B两个迷宫赛场所在】
【以下公布抽签所得分组情状,请小队前往对应的登陆点】
【A迷宫参赛人员:
索托斯军校-止戈小队:傅以遂、叶离、傅姚、谢霜白、孟衡
索托斯军校-逐风小队:聂成双、晋启、诺伦、贺荷溪、林恩
德里昂军校-神枪小队:应蔺、陆剑初、南飒、蓝文礼、丰燃
德里昂军校-出鞘小队:雷鸣、蒙雨生、赵蔌、郑观海、艾渝
希特拉军校-自由者小队:陆瑶光、沈鉴、尹风信、林森、程域
希特拉军校-五冠小队:文森特、戴伦、法比安、奇、瓦伊
菲勒纳军校-仰星小队:胥轩、徐蔷、崔子彬、何钰云、池水爻
7支队伍共35人】
【B组迷宫参赛人员:
索托斯军校-赤魄小队:伏英岚、伏云银、宁肃然、冯禾、周岁时
索托斯军校-百变小队:唐珂、宋龄、元敬荀、明依晓、清绪
德里昂军校-惊蛰小队:应霖、洛维、埃森、封余年、颜怀锋
德里昂军校-黑手套小队:安东尼奥、柯林斯、乔、肖特、赫尔曼
希特拉军校-血蔷薇小队:方秦之、符砚安、杜晚、斯文、韦琳瑶
希特拉军校-丹铁小队:枫宁、雅瑟琳、杜十岚、安、风信子
塔维亚军校-劲竹小队:郁玫予、西竹音、赵山微、颜瑟、杜映绯
7支队伍共35人】
“分组分得还挺平均的,三大校对半分外加另外两所军校。”
“塔维亚军校这几年的势头不错,没想到菲勒纳军校竟然也能进入第二赛事,还以为就是三大军校包场呢。”
“1号场炸得敌我不分的,得亏这俩军校没全分在1号场内,不然估计今年还得是三大军校包场的稳定局面,塔维亚军校和菲勒纳军校的军校生虽然也不错,但跟大军校出来的尖子生比还是差了点什么的感觉!”
弹幕快速地滑过无数发言,引得军校赛外的相关人员情绪不一。
索托斯军校、希特拉军校、德里昂军校作为常驻联赛的老牌强势军校,已经久经闲言蜚语不痛不痒地揣摩了,从领队到随行人员都非常淡然地面对评价。
倒是塔维亚军校和菲勒纳军校的休息室内偶尔波折起伏。
塔维亚军校的领队尽管神色尽力地控制却依然流露出紧张的情绪,交握的双手掌间全是湿答答的手汗。
而菲勒纳军校方的休息室里,有不少指导教师显然对屏幕上不少对本校唱衰的发言很是不满,坐在正中心座位上手撑拐杖的白发老者更是看似慈祥宽和,实际深凹的眼窝内浑浊眼珠包藏非常浓郁的雾气,两旁西装革履的教师似乎还时不时地出言轻捧两句本届参赛的军校生,才使得老者不快的神色稍稍转霁。
“继续看比赛吧。”他拐杖轻而用力地敲了一下鞋前的地板。
转送阵前。
迷宫赛采取与初赛的生存赛一般的团体传送制度。
各小队点齐自家人数后,都集中在传送阵上等待。
此时赛方在对赛场进行最终的调试的空档,不少紧张无措地会碎碎念以强化场内该做的行为的记忆,更多心大的会趁这会儿闲功夫跟隔壁或附近认识或熟悉的同场军校生唠一唠嗑,美名其曰竞赛前与对方闲聊以缓解赛前紧张紧绷的身心压力,再不济可以再添加一条也可以从与对方的谈话中获得情报,这种情理皆合的理由就算军校校长来都挑不出半分错。
千万不要小瞧军校生的反应速度和脑洞增生的速度,只要一秒半厘的空闲,他们就能没心没肺地创造出新游戏新玩法,而且还一个两个傻乎乎地玩得贼开心!
“陆瑶光,睁开你的眼睛来,起床啦,要竞赛啦——”
很快出现跟大流的。
“哎——对面德里昂军校的陆大神!你好呀——”
“陆神听说你养猫,请问是什么品种?”
陆瑶光干巴巴:“……缅因。”
“索托斯和德里昂两所军校是要决出谁才是第一枪神队吗?”
“傅队听说你是面瘫,所以没有表情,这是真的吗?”
“应队没跟小应队分在一个赛场内,你会觉得遗憾吗?”
“楼上的你问得太多了,你小子难不成是媒体安插在联赛的代问!”
以及被惊到的。
应蔺:“……”
他在陆瑶光名字出现的第一秒就很迅速地背身装作无视,不管是不是会显得他自恋,不管会不会有人也晦气地如此喊自己,反正他绝不会给这种可怕的可能性留一丝一缕的空隙和漏洞的,绝对绝对不会!
傅以遂依然神色平静,状似根本没有听见半分的模样。
赛场校对员和侯在一旁的赛事主裁判简直都槽多无口。
“赛场校对完毕。”
“请各位军校生作好准备。”
“倒计时开始。”
“3。”
“2。”
“1!”
传送场内。
所有的传送阵都在统一时间发出顺时针旋转的银白光纹。
几乎就是刷得一下功夫,传送室内再没有军校生留存。
·
“我去——”
“靠靠——”
伴随着一声下意识地发出的吐槽,几道黑影从上头扑簌簌地掉落下来,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久经历练的军校生依然在半空熟练地召唤出自己的机甲入舱。
五台华丽锋利的机甲在咚咚咚咚咚的音效中稳稳地着陆。
“赛方是不是玩不起!着陆地点放在半空直接要摔死我们!”
“得亏本少爷反应灵敏手急眼快,要不然可惜我这张俊脸!”
“我严重怀疑赛方因为首轮生存赛的意外,刻意地针对我队!”
“啊———”
大家和谐的碎碎念抱怨中,突然一声极其尖锐的惊叫出现在机甲的小队频道内,在其余队员不解神色中目光不自觉地四下扫视,然后,大家都看到了那一幕。
他们此时在一处深埋地底的坑道内,厚实的石墙硬壁间长有米粒大小的萤光矿石,小碎钻般嵌在其中的矿石安静地散发有幽蓝的微光,虽然光线非常的幽暗,但也能大致依稀地能对周围的情状有所估计。
萤光本该是黑夜中珍贵的光种,却不幸地在此只能充当名为厄运的夜灯,以及让在场众人惊叫的助推黑手。
黑黢黢的地洞,颗粒感极强的石壁,幽蓝的光将满片密密麻麻的虫影映照得格外渗人,比石壁的缝隙还小的虫子填满塞住所有空缺的大小空间,所有军校生顿时有种此时正处在一个虫群围成的虫群洞坑内。
啧。
身上感觉痒痒的。
军校生极其优秀的视力不得不将触角轻摇且虫足爬动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还有堆堆虫群趋光地趴在萤光矿石外壁,大小不一的黑点飞快地蔓延开来,覆盖住越来越多的光亮,以飞天蝗虫收割庄稼般极为恐怖的速度一样疯狂地侵蚀并腐烂掉整张原本娇美的脸庞,漆黑与虫影的双重恐惧开始飙升膨胀。
“要死!”
“老娘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傅姚的一声大喊,充当了在场所有人此时的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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