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机甲课。
雨过晴空，艳阳高照，天气格外火辣。
“好热好热，真不愧是盛夏，还好训练服是冰凉凉疏汗的材质~”昭澄哼唧，用手扇风，“对了，你怎么还跟我在一个班。”
机甲课和体能课不同，跟精神力等级挂钩，邢橘和昭澄理应分到不同的班级。可此时，眼前的三十人仍是昨天的熟悉面孔。
“不知道，不认识这个机甲老师啊。”邢橘怼开昭澄黏过来的身体，“热啊。”
她夜里睡得不错，现在精神十足，不像青慈辗转难眠，早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德尔斯的话对她有影响，但不多，毕竟她觉得，就像她和青慈说的，走一步是一步。
话说回这个机甲课老师，神树岛大部分的老师他们俩都认识，毕竟很多兼当预校的老师，再不济的也知道个名字。但这位“星子辜”老师，是真的完全没听说过，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而且机甲课霸占了今天一整天时间，上午下午一共四大节。这么久，要干什么？
说到机甲，其实她对三种机甲类型都没有明显的偏好。驾驶中型机甲就像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外套，体感远远不如赤手肉搏，一度让她有些难受，不知道轻型和重型的感觉怎么样。
今天的机甲课应该会让他们试驾全部三种机甲，都感受过才能选择，她还挺期待的。
训练场上，班级所有人都到了，方队排好。
还有几分钟上课，大家抓紧时间闲聊，一边留神往训练场门口张望。
不料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哎呀！可爱的学生们，提前到齐啦。”
未见人影，先闻人声。
是老师吗？怎么从后面登场？
军校生纷纷转头。
来者看不出年纪，甚至有点难以区分性别，他身材瘦削稍微驼背，有些邋遢。但他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灿烂，看起来就像个怪人。
“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机甲课老师，叫我……算了，没事别叫我。”
他自我介绍但没完全介绍，后半句话时还神色一变，笑容消失，烦躁地按了下太阳穴。
众军校生：“？”
这人……好奇怪，是不是老师啊。
来者确实是邢橘没见过的面孔，与陆泽昭澄二人对望，皆是摇摇头。
“别在意这些了，我们开始上课吧。”他挥挥手，“好，驾驶过机甲的同学，举手！”
因为他好像真的是老师，此时也没有别的老师出现，众人犹豫了一下，说服自己进入上课状态。
一大半人举起手，这个昨天雅郁礼也问过。
“放下。然后，驾驶过全部三种机甲类型的同学举手。”这一次，举手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接下来，他的要求进一步严苛，这回要求驾驶过至少两个精神力等级的，全部三种甲型的同学举手。举手的人又少了一半，只有大概七八个人了。
紧接着，满足刚刚所有条件，并至少熟练驾驶一种甲型的同学才需要举手。众人面面相觑，犹豫地放下手，只剩四个人的手仍然举着了。
“最后。”星子辜摊开手，“请心里有倾向的机甲类型的同学举手。”
这个问题打开了上一个问题的限制，举手的人可能会变多。
但实际上，除了手仍然高举的四个人外，没有人再次把手举起来，并且短暂的斟酌后，又有两个人慢慢将手放下了，坚持到最后的，只剩万千殷和昭澄。
他们这个年纪，本来就不能看清自己一生的走向，从头开始就坚定如一的人凤毛麟角。
邢橘双手插兜，从头到尾没举过，嘴里叼了根草看戏。
“很好很好。”星子辜很开心的样子，“你们两个倾向的机甲类型是什么？叫什么名字？”
“中型……”万千殷刚开口，星子辜突然伸长胳膊，手指比了个“OK”，表情夸张。
他打断道：“谁问你啦？”
“？”万千殷莫名其妙。
方阵沉默了。不是你问的吗？
昭澄也举着手，大家的目光突然都看向了他，包括星子辜。
他犹豫地指向自己，不太确定，“我的话……”
星子辜眉毛一绞，像有烦人的苍蝇绕着他飞一样，在耳旁扇了扇。
昭澄：“……”
众人无言以对，星子辜情绪变幻得令人费解。
没理会诧异的方阵，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突然又绽开笑容，手里变出一沓少见的白纸和几只笔，“来来来，同学们做个调查问卷吧。”
调查问卷？
从头开始就古古怪怪的行为，和现在莫名其妙的问卷，都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大家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但只好听话照做，领了问卷和笔。填表的时候星子辜就在一旁笑吟吟地叉腰看着。
邢橘好奇地看向白纸黑字。
第一问，你最喜欢以下哪个运动？
A.钓鱼；B.篮球；C.体操；D.倒立
“D选项是来凑数的吧，谁会喜欢倒立啊。”周熬冬憨头憨脑地伸长脖子。
“不对，倒立根本不能算作一项运动吧喂！”陆泽一拍他的虎背。
邢橘：“？你俩从哪冒出来的。”
“没抢到笔。”陆泽耸耸肩，他们三个人围着邢橘环坐，等她的笔，一边激情吐槽古怪的老师和古怪的调查问卷。
第一题邢橘在篮球上打了个潦草的勾，来到更为奇葩的第二问：你最喜欢以下哪个游戏？
A.超人大战星兽；B.给凉凉公主换装；C.原始人的奇妙冒险；D.看猫咪师傅炒牛杂
“D选项果然是凑数的……哪有这种游戏啊。”昭澄靠在陆泽身上。
邢橘坚定不移地在D选项上打了个标准的勾。
“你针对我吧。”昭澄戳穿她。
“鄙视你。”邢橘做鬼脸。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第三问，你最喜欢以下哪个动物？
A.麻雀；B.猴子；C.大象；
D.技艺精湛的猫咪师傅将牛杂放入锅中大火烹饪，味道好极了
“ABC分别象征着轻、中、重型机甲吗？这题总算靠谱一点了。”周熬冬摸着下巴思考。
“你清醒一点，看着D选项怎么说出‘靠谱’这两个字的。”陆泽扶额。
偌大白纸上只有三道十分抽象的问题，很难猜测出题者的意图是什么。
如果把D选项组合成一句话，补上主语，就是：
星子辜倒立，看猫咪师傅炒牛杂，技艺精湛的猫咪师傅将牛杂放入锅中大火烹饪，味道好极了。
仅仅因为主语正确，似乎整个句子都成立了。
邢橘放弃大脑，跟上了星子辜的思路。
她在第三问划了B选项，把笔递给昭澄，望向老师。
这位老师嘴里嚼着泡泡糖，呼地吹出一个粉色泡泡。他笑得眼睛弯弯，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看到邢橘在看他，笑着举起手。
邢橘成功接收信号，伸出手掌。下一秒，一枚包装完好的橙色泡泡糖精准落入她掌心。
你想怎样教我们呢？
邢橘把泡泡糖揣进口袋，那边星子辜已经移开视线，一边猴似的挠自己的头。
四周，军校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笔填表，星子辜没有禁止他们交流，所以气氛倒是不错，但是和机甲课没什么关系。
万千殷也填完了问卷，她的目光和邢橘在空中撞上，擦出火花。
“BAB”她比出这样的口型。
“2D”邢橘手指比了个二，口型又比了个D。
万千殷在空气里画了个问号。
邢橘面无表情，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她右手握拳伸到脸边，做了一个“喵”的动作。
万千殷显然一阵恶寒，拿头发捂住脸，终止对话。
邢橘爽了，感受到了放弃大脑带来的好处。
三道选择题很快就能回答完，不一会儿，全班都填写完了问卷。
星子辜一边说着“辛苦啦”一边一个个收上来，收集好了他也不看，随意放到一旁，让人更加一头雾水。
他自顾自地，嘴里哼着小曲儿，转身在训练室的控制系统里点来点去，“好啦，那么接下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用学校的机甲尝试驾驶相应自己等级的所有三种机甲类型噢，这个过程会比较久，每个人都有充分的时间来感受操纵过程，我会全程指引保护你们。”
“叫到名字的过来，其他人原地休息，想来旁观没问题，偷偷玩光脑也可以噢。”
大家没回应，都有点愣。
虽然第一节机甲课确实就该是这么个流程，但是……
这份正常，因为正常反而显得不正常了。而且那个调查问卷怎么说？
“老师，那刚刚的问卷作用是？”邢橘头铁地问出众人的疑惑。
“啊。”星子辜从系统光屏中抬起头，没有乱发脾气，“之后会用到。”
——
星子辜的教学风格很难评，他的情绪难以捉摸，有些同学受到他和风细雨的温柔教导，有的甚至刚登上机甲就被他暴躁地拽下来，委屈不已。
“神经病吧，这人。”不满的声音悄悄蔓延。
邢橘默默关注着星子辜的每个举动。
半天的心惊胆战过去，几人都没有被叫到。饭点放人，但星子辜宣布午休取消了。唉声叹气中，众人饭后回到训练场。
回来之后，邢橘注意到，星子辜还是没有翻过那沓问卷。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选了什么根本就不关键？关键的是，他们“做选择”的这个过程吗？
可是，选了什么，真的不关键吗？
邢橘没有像大部分同学一样把星子辜当精神病，而是认真思考，还真的朦胧地意会到了星子辜的一点用意，但还是有很多疑惑。
“邢橘，到你咯。”
思考间，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伙伴们皆是一下精神了，拍肩膀捏腿地给她加油鼓气。
“勇敢地接受猫咪师傅的大火爆炒吧。”昭澄还在计较刚刚邢橘第二题针对他的事。
“虽然只有a级，但你不是菜鸡。”周熬冬真心地说。
陆泽真的头大了，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少说点话吧，积德。”
邢橘忽视昭澄，拍拍陆泽，并对周熬东打响指：“单押。”
她朝万千殷那边看了一眼，英姿飒爽的女生对她笑了一下，突然伸出手，在耳边做了个“喵”的动作。
邢橘懂了，万千殷心里大概产生了和她一样的猜测。
她心有灵犀地回了个“喵”。
昭澄的吐槽声在身后隐隐约约：“死女同，卖什么萌。”
邢橘没搭理，往前走。
星子辜在前方等着她，看起来仍然很有精神，哪怕已经辅导了一整个上午。
“你就是邢橘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难得一见的体能满分。”星子辜捣鼓光屏，“刚刚你举没举手来着？体能满分应该……诶？你的精神力只有a级？”
星子辜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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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机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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