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布衣壮汉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山里又闹鬼了呀!沈师傅你女儿死了!沈师傅……”
听到有人叫喊自己,被叫的沈师傅连忙站起来向后看去,只见那布衣壮汉满头大汗,告诉他,“你女儿死了!”
沈师傅立马扯住壮汉肩膀,颤抖着声:“老杨,你说什么?!”
“沈师傅,你、你女儿死了!赶快去收尸吧!晚了就被虎豹豺狼叼走了!”
他的女儿?!他的大女儿二十有余,在城里已经嫁娶安家,只余一个二女儿方年十六,在家中侍奉老人。
这个时辰,定是小女儿从山后家中来唤自己回去用饭。
小女儿生性可爱,孝顺又听话,刚为她找好人家还未嫁娶,好好的活人怎可就如此没了?!
知晓来人定不会说假话,听罢他慌乱之中站不稳,下一瞬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
“诶,沈师傅……!”
客栈内顿时乱成一锅粥,人人后怕。
动静很大,周茹几人也听的清清楚楚,她不顾周妗阻拦上前询问:“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山里怎么了?”
一个大娘很是悲伤揩了揩眼泪,小声跟他们说:“诶,你们外地人大概这不知道,我们这山头上有一片林子,” 说着她又压低了几分,“里面有鬼!”
有鬼?
周妗一惊,惊恐地用手帕掩住了口。
张宁安老远就闻到了那壮汉身上漂浮着妖味,眉间轻轻一皱,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景乐渝似乎也很好奇,说了自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从何说起?”
那大娘一下就来劲了,一张嘴甚是耐磨,拉着他们就近坐下。
“说起我们这山的怪事啊,外面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山里呀,前几年的时候突然摔死了一个女娃娃,过后啊就不断有人在山里死掉,每个死法都不一样。哎呦加上这沈家姑娘,今年都死了四个了。”
“你们不知道,这沈师傅只有这一个女儿在家,平时对她那是万般好,可惜了这女孩儿命短…… ”
这里人都是一个村的,家户不多,口口相传传的很快,女孩的尸体很快被几个人抬回客栈。
宋家女儿才死不到一个时辰,头上伤口血迹还未干。
客栈老板忙出来看,甚是为她惋惜:“唉,这妹妹啊,真是苦命。她前日还给我送绿豆糕来过呢。”
周妗不忍直视,问道:“老板,这传说中的‘鬼’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为什么不报官?”
方才那大娘看了说话的周妗一眼:“当然报过官的,前两年来了好多次,后来死了挺多官兵的,尸体都找不到,世道又乱,就没官敢来管了。”
就有人顺着话出来骂道:“这天杀的皇帝狗官,只顾自己在宫里享乐,完全不管我们北地生计如何!简直是昏君!”
当朝皇帝六岁继位,上无太皇太后,便早早把昏庸无能体现的淋漓尽致,今年才刚满十二,就日日沉迷美色,滥杀无辜百姓。
民生困难他作为皇帝却任由不管,早已引起众多百姓官员不满。
周家世代文官,从小修养得当的两姐妹,从没见过如此场面。
旁边随着应和,一时呼声越来越高。
“你们……你们竟敢当众辱骂皇上……”话一出口,周妗有些惊慌。意识到现在的局势,不适宜说这种话,下意识拉紧祁宁安。
祁宁安皱眉瞧了眼被捏泛红的手腕一眼,没有说话。
客栈里人不少人望来这处,眼中莫测,每个人看过来就好像是要凌迟她们。
周妗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无措地看向景乐渝,景乐渝沉默片刻,淡淡帮她解了围。
“我是修行者,我可以上山看看。”
祁宁安乐悠悠看向他,景乐渝似有所感,望过来正正好与她对上眼。
张宁安笑意更深了,定定看着他,景乐渝却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人们簇拥着他们,见几人衣着堂堂,半点不蓬头垢面,应当是富贵人家。
“公子还是不要妄言,快快离去便放过你们。”
“请相信在下,就算是为小妹刚刚的失言做些弥补。”
“那请问公子师承哪门哪派?”
景乐渝面不改色道:“无门无派,家师仪沧已故数年。”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仪沧师傅可是北境的大恩人!当初以死相谏帝王,凭一己之力化解南北地矛盾,北方百姓哪个不视他为再生父母?!
一听这是仪沧留下来的徒弟,村民们个个态度大转变。
“是我们冒犯了,公子千万莫见怪。”
张宁安微微流转眼眸,想不到他是仪沧那个老头的徒弟,那他有此等宝物在身就不奇怪了。
众人与他商量过后,决定明日上山捉“鬼”,连夜去找了几个壮实的男丁。
风吹树摇,密叶窸窸窣窣不停,月光照下来,映在凌乱的水面上,映出一张美艳的面孔。
老板娘和着衣物步入水池里。
她妖娆地动作,唯美又动人心弦,看的人热血沸腾。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躲在树后,奸笑着扒开自己的裤头。
动静太大,以至于在寂静的夜晚突兀出来。
老板转过头看到他,甚至不带一丝犹豫便往岸上来,笑的蛊惑人心。
又一阵窸窣声,他一回头,发现池中人不见了,背后不禁渗出一股冷意。
一只细白的手突然擦过他的额头,抹去一滴冷汗。
男子身躯一震,牙齿颤抖着回头。
“爷,在此干什么呀?”
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只眼睁睁看着她裂开嘴笑,头发逐渐长到拖地,脸上布满了骇人的鳞片。
鲜红的血水顺着草坡流进池塘,引来大片鱼群。
餍足之后变回人身,她悠悠抬头看向三楼处。祁宁安冷静的端了盏茶水,抿一口,转身离了窗边。
“姑娘,她上来了,如何处置?”狐狸问。
她轻轻放下茶盏,笑着不语。
果不其然,下一瞬背后便窜上一股冷意,一寸黑发飘飘然在她衣襟处流连。
祁宁安不慌不忙倒了茶,水流进瓷杯中,发出愉悦清脆的声音。
“修行者?不对……你是妖?”
祁宁安也不拐弯抹角,笑道:“放心,我没有多管闲事的癖好。”
“倒挺识趣,不知姑娘是何人?”
“南和郡主。”她淡声道。
意思半露,闻言女子诡异的笑了笑,收回长发转而坐下,与她对面相视。
“原来是郡主,草民冒犯了。”
白毛狐狸呵斥:“自知冒犯还不起来!”
祁宁安:“无妨。”继而道:“这凳子,也不是谁都能坐的起的。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草民华尝。”她道:“事至此,我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往后我不希望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传言。”
祁宁安笑眼弯弯,吐出来的话却不寒而栗:“往后在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有时候把自己想的太厉害,是会吃亏的。”
“出来走江湖要讲人情,我劝郡主还是管好嘴。”
听罢,祁宁安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懒懒扫视了整个房间,“想必你很在乎这家客栈吧。”
华尝身躯一僵,复而道:“郡主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人灭口?”
祁宁安不屑的笑了一声:“你还能施妖力?你刚刚也探了,我可不仅仅有妖力……”
华尝心中大致有数,此人法力绝不浅,妖力也绝对在自己之上数倍,单打独斗自己恐怕接不住她三击!
况且这山百米内都有阵法,自己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日日晚间都会现出原形,眼下根本难以施展妖术。
她杀个把个凡人不在话下,但此人明显不简单……
“你不犯我,我自不犯你。”服软总是对的,更何况是惯会看人脸色的妖,她自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祁宁安喝了两口茶,继而杯中续上,语中似嘲弄她的嘴硬:“那就好。忘了问老板,头发疼吗?”
华尝神色如常,故意携上妖艳之姿,不在意似的捻发:“无碍。”
良久,二人都没再开口。
祁宁安忽而出声:“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想今晚的事不会泄露,你也得帮我一件事才是。”
华尝被拿捏了把柄,只好蹙着眉试探:“郡主有何事?”
“放心,以后会用的上你。”
再出来时,那发丝早已被烧的厉害,她修炼数年,发丝早已如同血肉,如今钻心的疼。华尝暗唾她的毒辣。
果然不是个好惹的。
正欲回房,忽然,一柄寒剑划破黑暗的寂静,抵在她颈旁,堪堪刺破。
“谁?!”华尝不动声色地捏住袖口里的毒。
“你是谁?”那人反问。
华尝转身,用妖瞳看清来人的面孔,似乎并未见过。
“大半夜鬼鬼祟祟从张姑娘房中出来,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程林叶嗅了嗅她,“有很大一股妖气。”
华尝浑身一僵,才想起自己忘了掩去妖气,她眼睛一眨,很快换上一副泼辣样子叫喊道:“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哪有什么妖气不妖气的?!你快放开老娘,不然我喊人了!我去官府告你强抢民女!”
见没了妖气,程林叶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掩下情绪。
手收回袖中,他才道:“我是昨日才入住的住客,不识得老板,多有冒犯请多包涵。”
表演要全套,演戏得逼真。华尝听着一言不发,小脸立马一副委屈模样,眸中立刻滚落几滴泪水,泪水晶莹,好一朵娇弱美人花。
说罢,见人哭了,程林叶一顿,又解释似的补了一句:“因为感觉到了妖气才得罪了老板,明日定当携上赔礼向你赔罪。”
“是民女不好,在此惹了官爷的眼了。”
程林叶欲言又止。
要是平常她肯定乐于逗一下这小公子,可是现在她的头发都快烧没了,哪还有闲心与他周旋。
“小女要回房歇息了,烦请官爷让步。”
男人的面容逐渐隐于黑暗,先她一步下了楼的拐角处。
她刚启步,男人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夜里风寒,姑娘小心关窗。”
华尝应了声,总觉熟悉,片刻头也没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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