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季
★一点也不校园的校园pa
“我想要告诉你，一颗秕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2007年03月29日
晚上九点
“老姐，你别咬手指甲了！”端着刚出炉小蛋糕走进客厅的埃米出声提醒坐在沙发上啃了半个小时的双生姐姐。少女娇俏可爱的脸上写满了纠结，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蛋糕也没能分走她对指甲的热爱。
“要是真的喜欢就去表白嘛”埃米实在不忍心看到艾比这幅模样，冒着被父母扫地出门的风险小心翼翼提出意见。“会被当做神经病嘲笑的”艾比最终是放弃了自己光秃秃的指甲，转头蹂躏起小蛋糕。“那……那咱不说……？”这一声儿比前一声还要轻，生怕惊动些什么。“再过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以后见不着了怎么办。”艾比又反驳，事实上这幅有点滑稽的场景已经上演了无数遍了。
气氛随着时间的后移逐渐焦灼，也许是因为甜点的影响，一切都变得甜腻腻的，过于浓稠的甜味让人踹不过气来。“那啥，老姐，他就在咱家楼下啊！”埃米的一句话彻底把艾比扎漏了气，艾比叹了口气，端着一碟小蛋糕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去写作业了。”抛下这句话后，艾比就关了门，留下客厅里面露担忧的埃米。这个年纪，除了关乎人生的高考大事，能让少年少女忧烦的大概只有一些属于青春的小悸动了。
艾比打开台灯，明亮而又不刺眼的白色灯光将书桌上摊开的书本照得模糊了轮廓。艾比坐下来翻弄了一下数学试题，越翻越觉得自己来到了具有别离意味的夏天，房间十分闷热，艾比不得已打开了窗。
艾比所在的学校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距离学校最近的小区也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这小区没什么特别的优点，胜在安静。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人，都安静极了。她住在四楼，微微一低头就能看见窗外开得十分美丽的白玉兰。在许多户人家的灯光下，白玉兰被镀上了白天没有的一层柔光。这个季节是一个多风的天气，白玉兰的香味包围着小区的每一个人，此时摇曳的树枝将艾比的心神摇得更加不稳。
她转身寻了一个小巧的塑料饭盒，将小蛋糕一个一个装好，系上一直瘫在床底的跳绳，再将饭盒斜侧着送出防盗窗。小饭盒轻轻叩响了真在聚精会神刷题的少年的窗，卡米尔从一堆密密麻麻的草稿里回神，皱了皱眉。
见楼下久久没有动静，艾比有点小沮丧。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卡米尔发一条消息，消息编辑了一半又删掉，如此循环反复。卡米尔看着窗口上方的“对方真正发送消息……”提示心生疑惑，他不怎么明白属于女生的小贪心。出于一点点小私心，艾比退出了社交软件，最后拨通了卡米尔的电话。
某一个品牌的手机的专有铃声打破了宁静，卡米尔迟疑了一会儿，指尖在红绿色图标来回游走。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没人牵拉，卡在繁密的花枝间显得有些委屈。
“喂……”少年清朗的声音驱走了艾比的焦灼，艾比不知不觉半个人坐在了书桌上，倚着防盗窗看夜景。“……家里烤了蛋糕，你要一点吗？”白白浪费了一些电话费后，艾比思量着开了口。“嗯。”卡米尔打开窗，伸出手把饭盒从花枝的压榨下解救出来。艾比不自觉抓紧了绳子，又听得卡米尔接了一句:“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艾比有点发愣，没有出声。又是一片符合百分之六十居民都是学生的小区的氛围的死寂，像是过了很久，艾比才得到卡米尔那声“可以了。”
艾比如蒙大赦，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以自己内心认为的最平常的速度将绳子收回来。卡米尔挂了电话，打开饭盒。艾比看清绳端那套数学卷子的时候不由怒火中烧，但还是将卷子拿了进来。她将卷成一卷的卷子展开，掉出来一朵散发着清新的白玉兰。被人用红笔写满了备注的卷子和一朵春日才有的白玉兰，足够让心神不宁的小姑娘拥有一个好梦了。
第二日艾比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极好的教养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起床气。“谁啊——”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撒娇的小猫一样讨喜，但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不为所动。“我在楼下等你。”通话结束了，艾比慢悠悠转动睡成浆糊的脑子，接着险些从床上滚下来。哦，上帝，这不会是梦中梦吧，卡米尔怎么给她打了电话，还等在楼下？！艾比急匆匆拉开了窗帘，春日的六点钟天还不算大亮，有些软绵绵的暗光，入眼的世界蒙着一层月白色。她低头，卡米尔抬头，艾比眨眨眼，卡米尔低下了头。艾比反应过来自己没洗脸没梳头身上还穿着特别幼稚的粉红色羽毛图案睡裙，唰的一下关了窗。
在浴室洗脸的埃米被风风火火制造出巨大噪音的艾比吓得激发了潜力，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某APP的震惊部上班。“那啥，姐先走一步。”门关上的时候，埃米提着书包陷入了迷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感觉很酸……
一路杀到二楼，艾比又放慢了脚步。运动细胞不错的姑娘突然开始害怕起踩死一只小蚂蚁，像走在泼了水的玻璃表面，小心翼翼脚步轻轻。这算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也是很普通的场景，甚至在小学时期，姐弟俩和卡米尔还被担心安全问题的父母叮嘱着结伴而行。但在此时却又突然变得像某经典电影里女主角身着盛装缓缓走向男主角的那个桥段，有点突兀，却又算不上违和。
卡米尔微微侧身，艾比缓缓走到他身边。两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并肩走向学校。背着书包，拿着姐姐落在家里的水杯的埃米远望两人并行的身影，突然就人间不值得了。他极大幅度地摇了摇头，压下辛酸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班级所在的楼梯口又默契地分开，埃米看着艾比和卡米尔一前一后错开，满脸复杂地盯着脸颊微微泛红的姐姐，递上了保温杯，试图逼回并不存在的眼泪。
早读开始，接着又是相似的一天。下了晚自习，埃米很自觉地抢先收拾好东西，然后搭着说笑着的金和紫堂幻的肩膀一骑绝尘。卡米尔是关教室灯的人，拿出耐心等手忙脚乱的姑娘收拾好自己的卷子。散碎的疲惫被聚成团的灯火挤压，艾比不由靠近了卡米尔一些，却又很矜持地保留了一点点缝隙。两人的步伐还是有点差异，微微有点热的春日回暖让两人不约而同脱下了校服外套，夏季校服的设计上短袖，两人的手臂是不是碰撞在一起，温度有些差异的皮肤碰撞在一起，两人心照不宣的无视，并放弃了闪躲。不过耳根不要那么红就更好了，幸好晚风微凉着能驱走几分滚烫情意。
此后的日子里，艾比越来越大胆，甚至有了半夜打电话骚扰问卡米尔题目的勇气。而卡米尔也选择耐心以待，两人空前和谐，曾经的吵吵闹闹忽然就在巨大的外界压力下销声匿迹。
渐渐的，白玉兰谢了，大片大片的墨绿色能挡住清晨等候少年的脸。日出的时间提前，艾比再往下往的时候，能看见卡米尔脸上斑驳的日影。高考的日子渐渐来近了，艾比对于夏天又爱又恨，在空调制造的清凉中，艾比被卡米尔叨叨着刷题。其实高三后卡米尔对她说的话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督促她学习，尤其是艾比极弱而卡米尔一直擅长的数学。
艾比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点破。老师说的话其实算真理，所有萌芽的喜爱都要利用一张不相上下的录取通知书来保障生长的安全。艾比的成绩其实很不错，甚至在年级前百，但是比起卡米尔，的确是差了点。艾比知道卡米尔还有一位成绩很不错且已经毕业的哥哥，也知道卡米尔是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容忍一个因为懈怠放弃自己爱情的自己，所以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学习。
但是对于未来，艾比依旧是茫然的。高考倒计时还剩十多天的时候，纠结了很久的艾比在凌晨接近三点半时极其不道德地将卡米尔吵醒。沙沙哑哑的声音暂时安抚了艾比的情绪，艾比斟酌了一下，对卡米尔说:“我想去音乐学院。”
卡米尔直起身瞄了一眼雷狮被人洗脑以后执意挂在卡米尔床头的高校表。确保了自己心水的大学和一座很不错的音乐学院在一个省份，又拿出笔筛选了几个顶尖音乐学院，在其省全范围搜寻他能报考的学校，然后才慢悠悠地问:“为什么？”
“我……毕竟喜欢音乐……吧”艾比吐出一口气，迟疑着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学琴的日子吗？”卡米尔躺回去，开始在时光给予的滤镜下回忆过去。那些过于漫长的暑假，卡米尔和艾比多半时间都在老师的私人琴室练琴。卡米尔总是习惯坐在窗台上，半倚着翻看老师收藏的一些乐谱，然后和盛夏的阳光抢夺艾比娇俏的容颜。
那时候的小姑娘有绝对穿裙子的自由，艾比喜欢穿白色碎花洋裙，头发总披在肩头，一遍又一遍地弹着练习曲，有时候还称老师不注意夹带私货弹自己喜欢的流行歌曲。他有时候一不留神，目光就会随着少女额头的汗而去，从眉心一直往下滑，滑到少女的鼻翼，然后消失不见。
似乎也是蝉鸣、阳光、两个人。“好，我支持你。”艾比莫名松了一口气，得寸进尺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要不你哼歌给我听听？我睡不着了。”在长得让艾比有些后悔的沉寂后，卡米尔入眼哼起了很轻缓的曲子。
艾比缩在被窝里，想起那是小时候背着老师弹得最多的非主流乐曲，轻轻笑了。就这样，两人都睁着眼等闹铃响，和最后的时日做斗争。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艾比突然就没了之前的焦灼与慌乱。他们已经学会了以什么样的姿态共度难关，倘若命运弄人，他们也有成千上万个戏弄命运的法子。埃米上蹿下跳兴奋地烤了很多很多小点心，艾比照旧拿绳子放下去诱惑卡米尔，并约了他出来喝奶茶。
这一小段如释重负的时光使沉寂了很久的高三学子活跃起来，到了晚上奶茶店依旧有很多人，学生群体单纯的快乐将学校周边的一条街修饰得宛如白日。艾比仗着身材娇小的优势，成功买到了学校旁招牌奶茶店的特色苦瓜奶茶和卡米尔习惯点的全糖红豆奶茶。两人反身往回走，走过树木葱郁的主道也许是习惯了沉默，也许是两人突然失了同一个话题，也许少年人对于所爱者皆吝啬到不愿说出一句喜欢……快走到家门口了，两人还是保持着以前放学回家并行的模样。
“那个……你要常常苦瓜奶茶吗？其实挺好喝的……”艾比动了动唇，其实在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忸怩起来。有点磕巴地说完整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申请，尴尬之际只能将手中喝了一半的奶茶递到卡米尔面前。忽然又想起来怪异之处，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卡米尔却俯下了身。除开小时候撕架，两人从开没这么近过。少年比少女高出一大截，俯下身来像是要把少女整个人藏起来据为己有。卡米尔轻轻捏着艾比的手腕，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把奶茶掉在地上，艾比的头脑此时比她写数学题时发热得更厉害。她甚至觉得自己能清楚的听到卡米尔轻微的吞咽声，手背甚至能碰到卡米尔的喉结……都怪奶茶店吸管太短了!
“是挺好的”卡米尔站直了，夏天没了红围巾遮掩的嘴角微微勾起，假装目不斜视，却在借着身高优势观察艾比的表情动作。即使艾比已经无地自容到低着头数自己鞋尖上的灰了，但卡米尔还是能看见那双总是散发着活力的眼瞳中氤氲的水汽。他不是文学素养极高的人，却也在此刻懂得了什么叫桃花灼灼。
初秋，艾比在自己心仪的学院报道。学院环境很美，她一个人走在已经掉落了不少银杏叶的大道上向出校的方向走去。卡米尔也在这个城市，在这所音乐学院的湖对面。她像那年春天做的那样拨通了卡米尔的电话，看见天气一凉就配备上了红围巾的少年在不远处向她招手。艾比在这瞬间有了跑过整个青春、甚至整个人生的勇气。她向卡米尔奔去，大道上的人群似乎对这种场景喜闻乐见，纷纷侧开了身。这一次，他们紧紧相拥。
未来是什么样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会一起面对未知的一切。未来不可窥探，此刻地久天长。
The End
整理的时候还是很意外自己居然会写校园相关……对于个人来说确实是珍贵资料了ww，当然珍贵的原因是评论底下有一位很喜欢的退坑老师的评论……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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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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