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祈年哑口无言了半晌。
不知道为何,她对大简知意小时候知道她穿越且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有种淡淡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习惯感,反而对小简知意突如其来坦荡而正经的摊牌有种迷茫的震惊。
她不会是已经被简知意的习惯性隐瞒给PUA了吧。
游祈年自个儿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问?”
简知意接过毛巾擦了擦汗,一边擦一边迅速地摊牌自己的揣测:“我知道你是从未来回来的,每年都会回来一次,时间都不长,从我刚认识你就开始了,而你看起来并没有随着时间增长年龄,所以我有点好奇,你现在几岁了?”
“二十三,”游祈年被提起了一丝兴趣,好整以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小简知意被这个意料之外年轻的年龄给震惊住了似的,又安静了下来,好半会儿才吐出三个字:“就好奇。”
游祈年挑挑眉毛,起身往厨房走:“你先换衣服,如果有什么想要说的,想好了再问我。”
简知意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她在今晚之前完全不打算和游祈年暴露自己知道她穿越的事情,而且看样子过了今晚估计自己也不会再和游祈年提起。
可刚才稀里糊涂的梦境不知抽掉了她脑子里的哪根筋,她突然很不理解且很在意,她今晚不是拒绝了游祈年吗?
按理来说她们应该在今晚之后就不尴不尬地分道扬镳吧?
游祈年虽然能出于人道主义今晚留下来,但她也绝对不是什么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
为什么长大后的游祈年还能那么体贴温柔地对待她?
她本以为也许是这个时候游祈年已经年纪不小了,不爱和小孩子计较。
可现在这个游祈年也才二十三,和她们的年纪差距也不大,为什么就能将一切都视作未曾发生一样,继续贴心而无所谓的照顾她?
简知意很不解。
“要信别人。”
“要爱别人。”
梦境最后老人的低语依旧在耳畔回响,带着真诚而殷切的期盼。
似乎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生命远处回头望,她的目光已然穿透时间,看见了简知意身上背负着的孤独而寂寞的影子,于是尽最后的力气给出了她能想到的最有用的建议。
但她建议给得太早,简知意又想起得太晚。
她的外孙女已经过了那个能倾尽所有相信别人的年纪。
命运是厚待简知意的。
它给了她富裕的生活条件,给了她尚且算温暖而有爱的家庭环境,又给了她出众的相貌和才华,她似乎就是抽中上上签的那盆被娇养的温室花朵,令人眼红又令人艳羡。
可馈赠皆有价格,幸运不过筹码。
那么简知意,代价是什么?
她尚未出生的时候,最期待她的降生的外祖父就因为糖尿病并发症离世;她四岁那年,向来身子骨硬朗的外祖母确诊肺癌,不久病逝;她初三刚从择优班的考场里出来,迎头就得到了爷爷奶奶出车祸身亡的消息.....她从此成为了家族里有名的扫把星,连小辈见到她都要绕道走。
死亡是一场又一场悄无声息的落幕,隔辈亲人的逝去对简知意造成的苦痛并不显眼。
她只是见着他们来,见着他们走,见着他们被挂念,被哀悼,被歌功颂德,最后一捧大火烧起,一切都被遗忘。
她从此明白,在她的生活环境里,人的一生都在互相道别分离、然后彼此遗忘;甚至于死亡,也只不过是一场更为漫长的分离与遗忘。
只要时间流逝得足够多,那么人生中的每一个驻足停留的身影都会不可避免的模糊,最终完全褪色,直至消失。
人总会离去,也总会被忘记。
游祈年也一样。
她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结局注定是分离与忘记,简知意想,那还是什么都不要开始的好。
她不愿意抱有这种虚妄的、无法被满足的期待。
游祈年在厨房里等了十几分钟,都硬生生熬着把水煮开又放温了,觉得简知意可能调整好了,才端着温水从厨房回到了客厅。
见到的就是大小姐又一蜷被子安心闭上了眼睛的景象。
游祈年:“......”
说好有事要问她呢。
怎么就自己睡着了啊。
游祈年颇为无奈地在沙发旁边坐下,用手摸了摸简知意的额头,感觉人已经退烧了后松了一口气,眼神在女孩因为发烧而有些干的嘴唇上停了停。
随后她思考了一下,轻轻在沙发边单膝跪了下来,一手半托起简知意的脑袋,一手拿起水杯,给病号喂了半杯水进去。
她满意地见着简知意的唇重新变得湿润饱满,颇不道德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女孩漂亮丰润的唇珠。
她不是完全不知道简知意在想什么的。
游祈年想。
正如简知意很熟悉她一样,她其实也很熟悉简知意的一举一动的原因。
但毕竟如今两人时间错位,如果简知意没有主动问,她自然也没有必要提前为她们揭开这些问题的答案。
确认眼前人彻底熟睡后,游祈年犹豫了半晌。
最后,她俯下身子,捧起了和她纠缠了目前一半的人生,以后还要继续纠缠下去的人的一缕头发,近乎虔诚地贴了贴自己的唇。
她轻声说。
“不要怕。”
“不会再离开你了。”
下一瞬,世界天旋地转。
游祈年:“......”
连亲头发都能触发,这穿越机制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还没等她来得及吐槽完,眼前就是一阵耀眼的白光,然后眼中的光影逐渐重叠成一个人的脸。
“嘭”的一声巨响。
游祈年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接着“砰”的一声,她在豪华的地毯上磕了个严严实实。
游祈年欲哭无泪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把十五岁的自己揪出来狠狠地骂一遍。
怎么能在那边给她留一个烧得神志不清的简知意,这边又惹了一个天大的烂摊子。
眼前出现一只手,但她完全不想伸出手去接。
直到那个无比熟悉的,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叮当,你又抽哪门子疯?”
游祈年放开抱头的手,翻出一双死鱼眼往头上看去。
说话的人一头栗色的波浪长发,面容精致,颇有威严,是典型的都市丽人打扮和做派。
她的亲娘,游女士,游筱秋正挑着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都到这个份上了,游祈年脑子里依旧不太着调,脑子里飘过一句苦中作乐的吐槽。
天空一声巨响,亲妈闪亮登场。
“叮当”是游女士对游祈年的专属昵称,原因是游女士在怀孕的时候热爱看《哆啦A梦》,遂爱屋及乌,不顾自己的女儿从小就瘦得和一根豆芽菜似的,和动画片里面的蓝胖子压根不沾边,十分生硬地给自己的女儿赋予了叮当这个小名。
见游女士的眉毛越挑越高,游祈年连忙一个骨碌地坐了起来,陪笑道:“我刚刚睡着了,没坐稳,嘿嘿。”
游筱秋颇为无语地收回手,给她端出了一盘樱桃和蓝莓,说:“我还以为你脑子什么时候在国外撞傻了呢,毕竟你刚刚打电话给我可是说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了。”
游祈年:“......”
不是为什么十五岁的自己不好好待在简知意身边,还敢蹦到自己的亲妈面前啊,她难道忘了游女士信道吗?待会请道士来给自己跳大神怎么办?
她十分害怕待会游女士就变出几张黄符来给自己驱邪,于是干咳几声转移话题道:“我一叫你你就来接我啦,你这几天也在南城啊?”
游女士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的汗流浃背,只是颇为优雅地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花茶:“也就刚回来没多久,本来还打算这几天叫你和小知意一起出来见个面吃个饭,你倒是先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和小知意吵架了?”
游祈年僵笑着点头:“......你还是很了解我们。”
她手背在身后操控着手机疯狂地给简知意盲打,发出了一连串的SOS。
姐姐快救命我不要被扭送算命先生那啊!
谁来告诉我这个局面是怎么回事啊!
我走的时候还很正常的好不好!
“你慌张什么呢?”游女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吵就吵了呗,我又不会逼着你们和好,你今晚不介意的话,住这里都行。”
游筱秋作为执行放养模式多年的家长,对小年轻们之间的纠纠缠缠一直都抱着知道但不想掺和的态度,这次要不是游祈年在电话里面说的太可怜,什么找不到家在哪了,她甚至懒得亲自去接。
本来是打算直接将这只疑似脑子进水的叮当直接打包送回她的租房的,结果小孩上车没多久突然冒了一句:“妈妈你现在住哪里啊?”
女儿上大学后就一直被喊“游女士”的游筱秋:?
女儿去了一趟国外变乖了?
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报了一个地址,顺便开玩笑道:“要不要去看一看?你娘亲我住得可好了。”
游祈年纠结了一下,点了点头。
自从再婚后就再没有在自己家里见过女儿的游筱秋:?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终于写到喜欢的亲头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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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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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妈咪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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