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祈年两眼一黑。
她此时不想讲求任何道理,一心求死。
简知意就见眼前人一头磕在一旁的墙上,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简知意:“......”
她抬手给沉寂多年的宿舍群发了一条信息:“下来抬人。”
游祈年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一片深海。
她不断地往下坠,眼前是厚重浓烈的黑暗,可她却不害怕,反而像是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风响。
突兀的风声猛地打碎看似安静的湍流,撕开了眼前深蓝的帷幕,令人眼花缭乱的蓝色焰火在空中炸裂开,倒映入游祈年的眼底。
伴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遥远的平静的呼唤。
一字一顿,清清淡淡的。
“游祈年。”
她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眉头紧皱的脸。
游祈年吓得一个倒仰,动静大了点,撞歪了身后的课桌。
身旁的同桌疯狂给她使眼色。
新上任的班主任愈发拧紧了眉头,却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看了她两眼就转身走回教室前头。
见老师走了,同桌压低嗓子靠过来道:“吓死我啦,你怎么突然就睡着了,还好老师没骂你。”
游祈年看鬼一样看着她。
同桌:?
讲台上的老师咳嗽了一声,游祈年才勉强拉回神志,装作听讲的模样,但眼神止不住地往教室顶端的时钟看。
2016年。
她念初一。
她的初中班主任也确实是上面那位年轻严厉的女老师。
哪里都很对劲,除了现在这个十一岁的壳子里装了一个二十三岁的人。
游祈年猛掐自己的大腿,试图清醒过来。
但无济于事。
这下游祈年有些汗流浃背了。
什么鬼,真穿越了?
那未来的她呢?磕墙把自己磕死了?
还是说她喝酒把自己喝死了?那商家疑似有些歹毒了。
或者说简知意和她多年未见杀心骤起,干脆利落地让她重开地球OL了?
那她何时存的档?
思绪越想越离谱,一道声音打破了游祈年焦头烂额的处境。
“——简知意,很高兴认识大家。”
游祈年猛地抬头。
前妻姐此时还不是前妻姐,还是一个肉乎乎的小雪团。
没错,游祈年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个都被自己忘记了的事实,简知意不是一开始就是清瘦体型的,而是和这个年纪大多被塞了太过量营养的小孩一样,像块丰盈的雪年糕,瞧着就讨喜。
而这块雪年糕嘴里蹦出来的就十个字的自我介绍,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属于最酷的一档。
也是最让老师摸不着头脑的一档。
班主任等半天没见简知意的下文,以为小姑娘害羞,忙笑着接话:“简同学是我们班开学考的第一名,按照学习传统,可以自己挑位置,知意,你想坐哪,想和哪个同学做同桌?”
简知意眨巴了两下眼睛。
游祈年从那张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读出来了一句“谁也不想”。
她没忍住发出一声笑。
很短促,很小声,但在万籁俱寂的班里尤显突兀。
一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眼见班主任即将爆发,游祈年赶忙低下了头。
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就是一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
游祈年:?
当初的我不学习吗?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排名比总分还大的时候?
游祈年努力回想的时候,上边的简知意·雪团版也做出了决定,游祈年还没回忆起来名字的同桌不到二十分钟就光荣下岗,给简大小姐让出了位置。
游祈年不意外。
她虽然对简知意为什么成为自己的同桌毫无印象,但对自己和她同桌三年这件事还是印象深刻的。
她后来还特地犯过贱,学着网上的漫画问简知意:“姐姐可以再讲一遍在那么多人中选中我的故事吗?”
彼时简知意正毫无形象地叼着棒棒糖玩着手机,闻言随手一撸她的狗毛,漫不经心道:“你长得最好看。”
明知被敷衍还是被灵魂暴击了个正着的游祈年:“.......”
她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简知意的脸蛋。
简知意此人的颜控属性众人皆知,面对喜欢的脸时也没骨气得人神共愤。
游祈年当年还很是为此焦虑过,天天试图保养自己的小脸蛋,生怕哪天自己丑了残了就被简知意一脚踹了。
事实证明她就是白焦虑,因为还没等她长残简知意就把她一脚踹了。
悲惨往事越想越唏嘘,游祈年晃晃脑袋,回神时简知意已经背着书包挪了过来,怀里抱着厚厚一沓有她半人高的课本,一路走来颇为叮里咣啷。
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等游祈年心里后知后觉冒起一丝“这辈子不要再当前妻姐舔狗了!”的念头时,她已经站起来去接简知意手里的课本了。
简知意颇为疑惑地看着突然热情的游祈年,又打量一眼她的细胳膊细腿,轻轻摇摇头,绕过她往座位走去。
徒留游祈年·身心不一致版在原地又一次经历了暴击。
2016年,游祈年小朋友年仅11岁,身体尚未发育完全,此时日后178的个子尚未显现,目前身高148,还处于比简知意矮的年纪。
按理来说,简知意比她大一整年零十二天,在这个一天一个样的年纪里,比她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游祈年仗身高欺人已久,一朝风水倒转,心中不由沧桑。
简知意不知道游祈年这具豆芽菜一样的身体里来自成人的深深落差感,也对这人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没兴趣——她向来对一切都兴趣缺缺,选这个位置纯粹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好,东西一收就开始趴桌子睡觉。
开学第一天,这间学校的规矩是不讲课的,把孩子们往教室一放,发一些小手工做,就这么消磨半天,用校长的话说是为了给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创造交流机会。
简知意没有这个需求。
此时她最大的需求就是紧急补充昨晚熬夜偷看漫画而缺失的睡眠。
倒头就睡了不知多久,身旁突然猛地传来“咣当”一声。
简知意皱了皱眉,眼皮动了动,试图掩耳盗铃地继续昏迷。
身旁由响起一声“哎呀”的惊呼,以及窸窸窣窣的响动。
简知意:“......"
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眼前这颗颇有姿色的豆芽菜正在努力地四处捡起自己洒了一地的文具和课本,见简知意满脸怨气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尴尬又讨好地冲她笑了笑。
......我长得很吓人吗?
简知意一边自我怀疑一边跟着俯下身,替新同桌捡了一些东西。
等游祈年从课桌下钻出来,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简知意手里拿着一张细长的白条,颇为意外地盯着那张字条上语文那栏大大的一个鸭蛋。
游祈年卡壳。
简知意眨眨眼,刚刚由于强行启动的起床气烟消云散,她唇角一翘,杏子眼狡黠地弯了起来,将字条放回了游祈年桌面:“对不起,捡起来就看到了,不是故意的。”
她语气真诚,脸上却毫无抱歉的神色。
游祈年麻木道:“噢。”
简知意笑眯眯道:“你叫什么名字?”
游祈年不说话。
简知意也不生气,似乎终于睡够了,低头开始玩折纸。
一张四四方方的青色彩纸,对折、翻转、再换着角度翻开压褶,用不了几分钟就在她的指尖成了一只精巧的千纸鹤。
简知意叠好千纸鹤,大大方方地往游祈年桌上一推:“送你?”
游祈年:“......为什么送我?”
她有些困惑,年少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她对简知意这个同桌的印象还得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建立起来,所以已经无法考究。
幼年版简知意不是高岭之花她是记得的。
可幼年版的简知意也绝对不是什么温柔可亲往外嗖嗖嗖地发射善意的小太阳。
果不其然,简知意托着腮,嘴角上扬,眼神中闪过调皮的戏谑,露出一个不大但恶劣的笑容:“用来表彰你在语文考试中大睡特睡被监考老师当场判零分?”
游祈年:“......"
她就知道!!!
初中上课的时间并不长,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简知意就毫不留恋地拎起书包就走,一本课本没带,潇洒得很。
游祈年在原地磨蹭了会,甚至还装作毫不在意地到窗边看了一眼简知意跑得飞快的背影。
确保此人已经飞奔回家后,她才一边自我宽慰一边向桌子伸出魔爪。
没事,本来人家就说要送她的。
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什么,你说不要再当前妻姐舔狗了?
什么舔狗?不要乱说。
这分明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她为简知意提供情绪价值,简知意送她千纸鹤做补偿,很合理,很正确,很属于小孩之间的纯洁交易。
她自我宽慰完毕,见四下无人,光速出击,将青色千纸鹤闪电般揣进了兜里。
就在她心满意足,准备离开之际,她眼前忽地一黑。
宛如被人摁进深水又直接从水底揪起来,游祈年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汲取着现实的气息。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装修简约素净的一间客厅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蚕丝被子,身下躺的是黑白灰三色的布艺沙发,铺着不知什么毛绒的毯子。
随着她的挣动,歪在另一头的一团布料也开始意识模糊地挣扎了起来。
一台半合不合的笔记本电脑也从布料里掉了出来,还好沙发不高,地毯也厚,它安安全全地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布料滑落,露出了简知意还没睁开眼就已经透出了暴风雨前兆的怨气深重的脸。
当眼前的一切信息量过大,人的注意力往往就会转移到不太重要的细节上。
所以面对此情此景,游祈年一没管摆在客厅一角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的2028.8.18.05:04;二没管手中还紧紧攥着的青色折纸千纸鹤;三没管那台滑落的电脑里简知意的稿子有没有被自动保存。
她只是看着简知意微微抽动的眉尾和最终半抬起的眼皮子,平静地想——
我死定了。
就这么水灵灵一章穿了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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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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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睁眼回到前妻姐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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