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游祈年跑得再快,也逃不过多年来围追堵截经验丰富的体育老师和教导主任联手,不久就直接被提溜到了教导处,和一旁正乖巧站着挨训的简知意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匆匆忙忙赶过来要领人的一班班主任见是简知意,直接两眼一黑,临近退休了的老太太冲刺速度虽说不比当年刹车方面却还身手矫健,利索地在门口一转身,毫无留恋地调头回办公室了。
跟在后头游祈年的班主任还是个年轻姑娘,不明所以地看着前辈走了,以为没自己的事了,也摸了摸脑袋,跟着老太太一块儿走了。
站着教导处准备等捞的两人:“......”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训人的教导主任:“.......”
三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教导主任干咳一声,讲究了一下先来后到,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简知意:“小简啊,怎么又是你?我这个月已经第三次在这儿见到你了。”
游祈年:“......”
惯犯啊惯犯。
简知意平淡道:“我助人为乐。”
“助人为乐就要爬树吗?!”教导主任痛心疾首道,“那树那么高,你有没有想过你摔下来怎么办?学校怎么向你家长交代?初中生都没有乱爬树的了简知意!”
简知意撇了撇嘴,低下头没反驳。
“还有上次,像话吗,说困了所以要爬到假山上睡觉?你累了干嘛不请假回宿舍消息或者去校医室?那石头山风吹日晒雨淋又硬邦邦的,能睡得好吗?再说了,你要是睡太沉了,一个翻身从上面掉下来怎么办?”
游祈年:“......”
话题跑偏了吧。
教导主任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批斗了好一会儿简知意的恶劣行径,终于视线一转,逮住了一旁的游祈年,更是重而惆怅地叹了口气。
游祈年被这口气叹得人都站板正了点。
教导主任仰起头想瞪她,发觉在这样的身高差下毫无威慑力后怒道:“站那么高干什么!坐下来听我说话!”
简知意:“.......”
游祈年:“.......”
教导主任面对游祈年更是痛心疾首,提出了诸多我本以为你已经金盆洗手,怎么都不和简知意在一个班了还是那么能胡闹,既然现在都成绩下滑了那更应该把重心放到学习上来,,翘自习课自然是万万不能的等指控。直接把两人念叨到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才肯放人走。
游祈年扶着门让简知意先过去,然后把教导处的门关紧,和简知意对视了一眼,又别扭地移开视线。
简知意不尴不尬地开口:“你刚刚怎么在天台?”
游祈年没话找话地回答:“自习没意思。”
简知意轻轻“噢”了一声,随后又继续尴尬道:“最近成绩怎么样?”
这话问得很有家长风范,游祈年没忍住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还成。”
简知意又看了她一眼。
两人视线相接,游祈年的嘴角没忍住垮了一下。
简知意的态度其实和她亲妈游女士的态度很好相似,两人的论调都是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成绩开玩笑。
游祈年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觉得这些话老气横秋的,于是又咽回肚子里,最后说:“你其实不用老是为了我考虑的。”
简知意瞪大了眼睛。
她这迷茫的眼神其实少见,游祈年有点想笑,但心中又莫名泛起一点灰心丧气的涩意,她吸了口气,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咱们现在不就是,挺尴尬的吗?”
简知意皱起了眉。
游祈年不敢看她的眼睛,有点费力地拉起两边的嘴角,笑道:“你老是这样子关心人的话,正常人都会没办法死心的。”
所以不要再这么做了。
不要再让人怀抱莫须有的希望了。
简知意不说话了。
游祈年依旧看着自己的鞋尖,似乎准备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最后简知意说:“我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没办法去接你们。”
身穿白大褂的校医颇为艰难地将游祈年从简知意身上架下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哎呀真是为难你把她背过来,这雨大得车都开不动,哎哟这小姑娘怎么摔成这个样子,没有磕到后面吧?”
简知意帮着把人扶到床上放下,皱着眉回答:“我看过她的伤口,应该主要是前额那里有伤口,但估计后面也会磕到一点?麻烦您了。”
校医俯下身看了看那个颇为吓人的伤口,皱紧了眉头。
游祈年这伤吓人,平时嘴碎又话唠的校医都没了吊儿郎当的心思。
简知意知趣地从房间里面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给校医让出了安静发挥的空间,挪到了医务室门口。
然后就看见了被浇成了落汤鸡的黑猫。
简知意:“......”
黑猫蹲在台阶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甩干自己,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了头,金色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差点没被溅一身水的简知意有点无奈地吸了一口气,又一次一瘸一拐地挪回里面,找校医要了一块白毛巾,冲这蠢猫招了招手。
黑猫轻巧地一跃,跳到了她怀里。
简知意尽心尽力地给猫擦了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今晚多谢你了。”
猫咪打了个哈欠,很为老不尊地享受了小时候的自己的照顾,不忘得意洋洋地看一眼无人在意的阿飘。
阿飘:“......”
就在一猫一飘暗中火花四溅的时候,擦猫的简知意悠悠开口:“你其实听得懂我说话吧?”
猫瞬间炸毛了。
手中本来都快舒服地摊成一块猫饼的猫猛地一抖,一下子从简知意的腿上跳了下去,警惕地用一双金色的眼睛瞪着她。
简知意:“......."
她伸手想将猫抱回来,手伸到一半却莫名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凉意,下意识将手收了回来。
差点被简知意用手掏了心窝子的幽灵版游祈年低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尾巴上的毛都快炸了的成年人简知意,有点好笑道:“你怕什么呀?这不是以前的你吗?”
黑猫“喵”了一声,很不满。
谁会记得好几年前自己对着猫说的瞎话啊。
“真听得懂啊,”小简知意有点好笑地摇摇头,起身艰难地挪到了猫身边,“你别怕我,我从小就老是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习惯了,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变的呢。”
猫的眼神转了转。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瞬间仿佛被强制遗忘了的想法。
她当时似乎有猜想过这次成年版的游祈年穿回来变成了猫,倒是从来没有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可就在她脑子想起这件事情的一刹那,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悬浮了起来。
眼前的黑爪子逐渐变得半透明,最后变回了人的模样。
简知意:?
转头,身边的阿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抬头,眼前十六岁的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伸手要抱猫。
低头,脚边的黑猫正抬起头看着自己,瞳孔绿幽幽的,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简知意有些疑惑地和眼前的猫对上了视线。
猫的眼睛绿幽幽的,和别的猫没什么不同。
但这只猫的眼睛本来就是绿色的吗?
可还没等她抓住那一丝不对劲,眼前的猫忽然叼住了自己的裤脚,将她往医务室里拽。
她一头雾水,跟着猫来到放着绷带和云南白药喷雾的医药柜前。
猫拍了拍柜子,又挥了挥爪子,指向她的膝盖。
简知意低下头,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以为只是轻轻磕碰了一下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变起了一片青紫。
她挑挑眉毛,拍了拍猫头。
猫好。
游祈年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简知意坐在沙发上,正费力的一个人在给自己的膝盖喷云南白药的场面。
少女削瘦的膝盖上一片青青紫紫,看起来实在很狼狈可怜。
“.......你怎么弄的?”
简知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下去,专心致志地查看自己的膝盖:“不小心蹭的,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校医去打电话联系医院了,等雨小一点用车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
游祈年轻轻地“噢”了一声。
简知意将伤口处理好了,伸手让猫跳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猫。
两人相顾无言了片刻,简知意终于被这神经病盯得不自在起来,吸了口气:“我不是非要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只是雨太大了我回不去。”
“我知道。”游祈年说。
简知意不是不知趣的人,从上次她们在教导处那次对话后就再也没有拐着弯来关心她,整个人活得宛如人间蒸发,非常贴心地给游祈年提供了戒断期。
十五岁的游祈年既没有抽过烟也没有戒过烟。
所以她还不知道长时间的隔断后突然重新接触到大剂量的刺激物造成的戒断反应有多严重。
“我想明白了。”游祈年说着视线偏了偏,转向了窗外哗啦啦的雨。
简知意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看她,也没有追问。
于是游祈年也没有解释自己明白了什么。
门外校医打电话的暴躁声音穿过门板,扰乱了一点几乎要凝滞的空气。
简知意的声音压在雨声里和喧闹的声响里几乎微弱不清。
“我是在可怜你。”
游祈年笑了,依旧盯着窗外哗啦啦的雨。
她平静地看着雨花打在玻璃上,被路边的灯光摇晃出一片碎裂的金黄。
但我想我爱你。
感谢“祈若安年”和“Quinn”宝宝的营养液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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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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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十五岁的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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