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nis的常驻士兵数量在一万左右,这一万人里还有一多半都属于其他地方不想要的刺头,可见联邦打死了不准备让海因茨这位指挥官好过。
职衔乍一看保持平级,但手底下能用的人被撸得一干二净。
往常大家对于训练的热情普普通通,以成功摸鱼为第一要义。
然而人类是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在卡兰和朗到访卡姆兰的第二个清晨,内网模拟赛的训练场地就差点被人挤爆。
平日里七百个端口名义上需要轮流使用,但每次都很难坐满,排到的士兵大多都迅速找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随便打一打然后登出。
结果眼下一座难求。抢到座位的摩拳擦掌准备痛打落水狗,抢不到座位的围在全息室里闹哄哄地等着旁观。
伊莲娜更是二话没说,直接进了训练舱。
她大概理解到前任金乌舰队的指挥官想做什么,因此在行动上相当配合。
“那位德尔塔小队的队长在哪里?”
朗没有急着开始,他深谙吊对手怒火的技巧,在找海因茨借了一个临时登陆权限后,又让卡兰帮自己加密一层。
Ignis基地内大部分时候和宇宙树系统断连,然而保不齐之后会被追查,小心点总没错。
“我记得在矿星137的异种围剿战中,他的表现非常亮眼。”
“他……之前在问讯室里关禁闭,我没想好怎么处理他。”
金发的指挥官叹气。
小半天的时间,他已记不清自己叹息了多少次,整个人心力交瘁:“我不太擅长应对这种人。”
“要不要让他也加入。”
朗和自己的朋友并肩而立,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又同卡兰牵在了一起。
很多时候他都会为自己这种太过黏人的表现脸红一瞬,紧接着却又理直气壮地以“伴侣间牵手是正常行为”进行自我说服。
“我帮你探探他的底。你和伊莲娜最好也一起,Ignis的管理存在着相当严重的问题。我理解他们的风气和宜居星域那些服从性极高的第二军成员截然不同,但如果你想继续在这里发展,就得想办法将不服从的士兵摁下去,一名不能服众的指挥官最终的结果是会被底下的人架空。”
“我喊他过来。”
海因茨在智脑终端上传了个信,他整个人深陷矛盾又低沉的情绪。
“脱离了霍斯特我确实做得不怎么样。”
“要么你和伊莲娜自己学会如何压制住这些人——我并非指你们需要表现出狂怒的一面,很多时候,愤怒更接近于无能的代名词,只会令这些兵痞子笑嘻嘻地看热闹,但无法产生多少本能的敬畏。真正的服从性是在他们意识到对方强大且值得信赖之后,由内心自发产生的。”
朗慢慢地同旧友聊天。
对方任职首都星时,往往对第五军的作风看不惯,但眼下海因茨身处同样的境地,他就得掰开了揉碎了和对方说明:“要么你选择一个更简单但是也存在着弊端的方法,找出最难搞的那个刺头,让他去唱黑脸,你牢牢把控住这名单一的任务对象,然后多花点时间将底层士兵的服从性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你想让安德烈去当这个刺头?”
海因茨的表情写满了无语,他不是很想思考这种可能性。
“我要先摸摸他的底,看他是否存在着明确且不会踏过的底线,以及对你本人有无怀带恶意。”
和科班出身的朋友不同,一路滚爬上来的朗在面对各种混乱阶层出身的士兵时,选人的眼光远比海因茨精准。
“之前我在中途加入矿星137的异种围剿战,并且承担了部分调度指挥的功能,自始至终跟上我思路的只有德尔塔小队——不仅仅是他们的领队判断意识精准,我不知道你是否发现,那是唯一一支队员完全服从队长的队伍。你说的这位安德烈每做出一个手势,其他成员就会立即执行,没有丝毫犹豫,且分工明确。”
“他很奇怪。我能感受到不服管教的态度,并且每一次你同我提起,他好像不是面临停职处分就是在关禁闭。然而在和猎犬监判队对峙的时候,他又毫不畏惧地帮着Ignis和你说话,尽管那姿态中挑衅的成分居多。”
金棕色的眼睛严肃地看着比自己稍稍低一两厘米的朋友,带着提醒的意味:“他要么是个可塑之才,要么是个隐形待爆的地雷——自我意识明确,以自身为中心,这样的品质难得且危险。所以我要进一步同对方接触,如果他对你本人怀抱负面态度,我会建议你立即将他调离。”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的男人停顿片刻。
朗将头转向静静旁听的卡兰。
“你要观战吗,还是和我一起来?”好像觉得脏兮兮的内网对战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试图收回这个邀请:“算了,我——”
“我先看看。”
卡兰握着对方的手,轻轻地侧头:“再决定要不要加入。”
“联邦在使用实时网络进行所有星球间的同调整合,Ignis断开链接后承载力会直线下降。不做任何调整地登入你们的模拟场景,很可能压垮整个系统——法赫纳的体量太大,和它共享一切的我也不例外。”
长长的睫毛垂落一瞬,仿佛带着好奇的神色:“不过我还没有尝试过这个。”
帝国时期的虚拟对战训练规模较小,基本上都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
而身为新型人类的一方时刻维持着和法赫纳的同调,塞他进去几乎会立刻摧毁模拟场景。
于是男人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他只是捏了捏对方冰冷的手心。
“好。”
朗笑着看过去,给出一个笃定的承诺:“你自己决定。但是我会赢。”
努力学习了一些糟粕人类知识的前任帝王思索一会。
这个剧情他看过。
他的伴侣以那种自信且意犹未尽的语气做强调时,意味着对方在索求一个亲吻或是更多。
“我知道了。”
卡兰说:“赢了会有奖励。”
那目光中带着真诚。
“之前的梦境,你喜欢吗?我还可以做到更多。”
男人当场红到滴血。
朗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老朋友的身上。
“不行!”
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脑子里在疯狂拉警报:“这个不行!”
头天晚上梦的内容已经淡去,然而他还记得那种丧失主动权的感受。很舒服,很怪异,也很……无助。
始终坚信自己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的前直男嗅到危险的气息,野生动物的本能让他想要拔腿就跑。
“你讨厌那样?”
卡兰靠近一些,轻轻抱住自己容易害羞的伴侣,耳语般询问。
“我的……样子让你觉得害怕吗?”
或许他太过直白,正常人类不太能接受到处乱爬的触手,和一大堆滚来滚去的眼珠。虽然对方曾要求看一看他的本体,然而人的承载力终究有限。
僵持了一会的男人面无表情,但最终在无辜又无害的对望中败下阵来。
“不,我觉得你很好看,卡兰。无论何种形态。”
“但是我不、不能……不能接受的是……”
他那怼翻整个Ignis驻军基地的嘴卡了壳,挣扎了半天也没做出明确说明,最后变得破罐子破摔。
“算了……随你喜欢吧。”
当卡兰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人类突然放弃了抵抗,松懈掉全身的力气。
他将自己的伴侣抱在怀中。
作为回应,卡兰亲了亲他。
直到走向训练舱,朗还带着一种梦游般的神情。
被迫旁听到零星只言片语的Ignis指挥官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
海因茨快疯了。
他将自己的旧友上上下下打量了七八十遍,数度将涌到嘴边的话语咽下去。但这一切的努力,都在看见姗姗来迟的安德烈时化为乌有。
他遇见了一个喜欢自己抽自己的神经病,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朗也掉进沟里。
安德烈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正提醒他,及时打断一些不健康的爱好是多么的重要。
“我有件事想说。”
海因茨深吸一口气,转头盯着身边的男人看,并且在对方疑惑地望过来时,又吸了一口气顶在胸腔里。
“虽然这是你个人的私事,然而作为朋友我不能置之不理。”
“你知道,伴侣间表达爱意的形式有很多种、不是非要选择有害的那一种吧?”
听听看都知道,当“害怕”、“不能接受”、“随你”这样的词语随机排列组合,肯定组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是距离过近不小心灌了一耳朵,接收速度太快不是什么好事,人的无助往往就在一瞬间。
朗:“???”
“有些爱好对彼此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它只能带来伤害。”
没吃过猪肉,连猪跑也很少见的霍尔曼家族出身的军官艰难地寻找措辞,他烦躁地扒拉一下一丝不苟的金发,试图让表达显得更委婉一些。
“不要玩太过火的东西,健康积极的爱情不需要血腥的噱头做点缀,希望你能够理解。“
已经站到他们面前的安德烈正好捕捉到最后那句话。
高大的男人没有了胡子的阻挡,他深棕色的眼珠以一种不明显的目光打量着第五军的前任军团长,观察对方是否做出任何细微的辨认反应。
苏莱曼·哈默拉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对方炸了他的货船时也没揪出他本人,然而在信息技术保密千疮百孔的当下,谁也保不准他的悬赏头像会不会挂在联邦的某个加密档案里。
同时他还不忘逗一逗自己的指挥官。
他没再把对方当小抓小闹的猫看,但那双绿眼睛里冒火的景象依旧很美很有趣,令他难得找到一点人生的乐趣。
“不健康又不积极的过火爱情——您是在说我吗,长官?”
收缩折叠的银色短鞭挂在对方的腰上,卡在武装带的扣子处。
海因茨一眼看到被大剌剌摆在显眼位置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人会以为那只是个装饰或是防身工具,但他曾亲手捡起过沾着血的玩意儿,也曾为此蹭了许久的手套。
Ignis的指挥官当场脸色黢黑。
我已经深刻理解了自己。
说好这章开哈默拉的本,但实际上要等到下下章才能开。
所以那个五十万字的预设毫无意义,因为根本写不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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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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