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在咱这数一数二的,那钱权都不缺,就是子孙太少。这不,统共四个孙子,前儿还死了一个,就是十四岁中了秀才那个嫡长孙。这不,今年十五刚要议亲,人说没就没了。
这把高家上下给心疼坏了,尤其是高家的老太太。老太太怕嫡亲的长孙在地下孤单,就让人找大哥你给寻摸一个可心的姑娘给他家孙子作伴。”
“我算哪个排场人物,人老太太还能让人专来寻我?再说了,这给死人说活人亲多缺德的事儿!”
今年这冬天冷得实在邪乎,姜二瓜跟兄弟们窝靠在墙角还是冷得骨头刺疼,所以这心里明明窝着气,都冻得不愿意多动嘴了。
揣着手蹲在姜二瓜腿边的毛头,吧唧吧唧嘴,“我毛头啥人?哪能干那没□□的烂事儿。人高家求阴婚,找个十三四岁没的丫头,身家清白的就成。高家老太太是个心细的,就怕有人只认银钱,到时候祸害了活人,损阴德不说,还害了高家名声。”
说着又往姜二瓜腿边挪动了几步,“咱镇上谁不知道哥哥最是仁义厚道,消息最是灵通。高家的人除了哥哥还能寻谁去!”
“瞅你这意思,高家老太太出的不少?”跟姜二瓜团靠在一起的徐芽兴奋地立马追问道。
“整十两银子!全给咱的,结亲的钱另算。”
即使毛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姜二瓜等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围着姜二瓜的几个兄弟就蹲到毛头身边,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姜二瓜先在心里盘算好分出去的银子,剩下的大概能到他自己手上三四两,觉得收益不错这才出声。
“毛头你先去跟管事儿的说这买卖咱们接了。等毛头一会儿回来,咱再去寻。”
徐芽是姜二瓜之外最有成算的,为难道:“今年收成不好,几个村子的丫头不是换出去,就是早早地许出去了,哥哥,咱这买卖不好接。”
姜二瓜先是催着毛头赶紧去接下买卖,等毛头跑走了,这才回答徐芽的话。
“只跑腿儿就得十两银子,哪家哪户没死过几个人。这点条件那还寻咱做啥,高家又不缺使唤人!”
“咋?这高家还有别的念头?”
徐芽脑瓜子转得快,立马接上了姜二瓜的话,紧跟着不解地反问道:“这要砸了咱的名头咋办?”
“高家寻到咱了,咱不接,这名头不就更砸了;外人听还道咱几十个兄弟连个小买卖都怕得不敢接哩!”
姜二瓜目前手下养着二十七个左右的半大孩子——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十二三岁。一伙人三年前来到县城,靠着姜二瓜的规划两年间把县城寻人、牵线和倒买倒卖的小活占了十之六七。
今年付了货款还分出人手去收购海产品,扩大经营范围了,偏偏快收粮食了赶上了天灾,日子不好过了,姜二瓜收益和存款眼看就光了,以至于明知道高家可能会出幺蛾子也得接下这个买卖,毕竟他太需要钱周转了,不然等分出去买海货的兄弟回来,这中间一段日子就只能带着兄弟们吃糠挨冻。
“还是哥哥明白,咱们可不是那等无名号的无赖子。”
徐芽一夸,剩下的几个兄弟也跟着夸起来,不过手下们淳朴的夸奖可不会让姜二瓜这个厚脸皮的脸红一丝。
吹牛瞎聊了没多久,毛头喘着粗气跑回来了。
毛头麻溜地挤到姜二瓜身边,“哥哥,这高家忒不是东西,定死了八字不说,还必须是家中父母兄弟俱全的十三四岁略识字的丫头,人没了不能过两年的。”
说完,一边倒气一边不忘把怀里的五两银子定钱塞给姜二瓜,“管事儿的说老太太怜惜今年年景不好,再给添了十两银钱,事儿成后另有不低于十两的赏钱。哥哥,高家这事儿我瞧着不对呀!”
不算前世,只今生,姜二瓜七岁就有计划地收小弟做规划了,能从穷困山村带着二十几口半大孩子在县城站稳脚跟,高家这点小九九他可太懂了,不就摆明车马等着用钱诱惑他们眼中,自己这个“无知小混混”弄个活人变死人的小把戏吗!
到时候脏的臭的都是他们这些“小混混”的,高家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高家。
生意肯定还要做,犯法是不可能犯法的,姜二瓜一时有些为难。
“哥哥!高家这买卖咱还是推掉吧。”
徐芽暂时没想明白这事儿不好在哪儿,可见自家大哥面露难色,爱哥心切的他怎么能不出头先替大哥出声推拒。
“今年这年景咱家日子不好过,有高家的这些银钱,咱能让家里人填填肚子,还带回去几两酒、肉。这买卖是难做,可哥哥我也得做,谁让咱是兄弟!”
姜二瓜实话实说,他既然带着他们出门闯荡了,怎么着也得让小弟们吃饱还能照顾家里,毕竟他身边跟着的可都是有家的良家子。
毛头从小就跟着姜二瓜混,铁杆不能再铁杆的好兄弟,听了这话立马反驳。
“哥哥,这是说的哪家的话?咱兄弟何必见外!”
“毛头你这话就偏了,哥哥常说咱是骨肉兄弟,那能看着咱爹娘挨饿不成!”
徐芽十岁时被姜二瓜从他后娘手里抢出来的,在姜家一住就是五年,跟着姜二瓜从偏僻的山村闯荡到县城,知道这事儿难办,心疼大哥归心疼,可买卖接都接了,还不如帮大哥收拢人心。
“还是芽儿说的在理。咱这月收入不过一两银子,只六子家中寡母就需三钱银子的汤药钱。今年天旱,本就没多少收成还赶上十几日暴雨,兄弟十几年我能看着咱父母吃糠?这高家的钱就是及时雨,咱必须拿着!”
姜二瓜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几个兄弟心里火热,要知道他口中的六子要手艺没手艺,要力气没力气,家里就二亩薄地,要不是姜二瓜把他收在麾下,六子寡母和弟弟肯定早没了。
也就是六子去买海货没在场,不然听到这话又得抱着姜二瓜哭的涕泗横流了。
姜二瓜对自己手下的兄弟还是了解的,毕竟是一手带出来的,再说了都是良家子出身,只要有口饭吃哪敢乱来带累全家。
不就八字定死,全家齐全还得十三四的识字丫头吗!到了他姜二瓜口袋里的钱,那是能跑得了的?
闲话少说。
距那日姜二瓜让毛头和徐芽各带几个兄弟去周边村镇寻人,已经过了十日,依旧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
镇上人口在姜二瓜做生意之前就摸查透了,现在就是靠镇上的姻亲关系来寻找目标,这点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查找了,可高家在这十日里又来催促两三次,说是高家死去的孙少爷给高府全家托梦哭诉来着,希望姜二瓜一个月内给个满意答复。
高家这边要的急,可偏偏姜二瓜需要大量时间,这要是能给他半年时间,这全镇这么多人口,以点带面辐射出去,他保证能找到符合要求的,可现在看来,高家最多能给他一个半月就不错了,姜二瓜想要钱就只能去找最不想找的人了。
……
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苦逼穿越者的金手指,还是真的有命理一说,反正姜二瓜一个小山村里穷苦人家的孩子,就因为八字能救苏家嫡女,还在襁褓里的他就成了府城苏家嫡女的未婚夫。
要知道这苏家世代官宦,即使跟他订婚的只是苏家三房的嫡女,叫外人说起来也是姜二瓜祖上十几辈积德了。
自打跟苏家定亲后,姜家过了几年好日子,毕竟那种人家随便给点都够姜家吃饱了。姜二瓜三岁时家里还有余钱让他去隔壁村上私塾启蒙识字,可惜这好日子止步于姜二瓜五岁,苏家跟姜家莫名断了联系,姜家没钱了,姜二瓜自然也就退学不再上了。
前年的时候,苏家又派管事儿的来姜家探望姜二瓜,管事儿的只带了点瓜果点心,倨傲得不行,进屋放下东西,也没客套直截了当的告诉姜二瓜让他二十的时候去府城求取苏家三房小姐。
姜二瓜当时是一头雾水,还没等他开口问个明白,苏家这位管事儿就坐着马车走了,气的姜二瓜恨不得去苏家直接退婚,可想想苏家的地位,姜二瓜还是忍了。
书归正传,这个姜二瓜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当初牵线他和苏家的老道士,当初管事儿的走后,自觉丢人的姜二瓜也没在家中多留,吃过午饭就回了镇上,刚到镇上租的落脚点,就被这老道寻上门了。
老道跟姜二瓜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他命好,苏家那位小姐得跟他结亲才能保命还能旺苏家,以后他就在镇外道观住下了,有事儿找他,他一定会帮。
姜二瓜琢磨着自己出生地那么偏,老道都能为苏家找到他,可见这老道有点门路和手段。
反正钱到自己口袋了,这脸要不要的吧。
话是这么说,姜二瓜还是又拖了十几日,才慢悠悠地准备上二两香油去寻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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