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冈田琼带来的触手藤蔓跟自由誓有关，我同时知道十一年前的案子，知道猎犬对触手藤蔓有研究，似乎还研究出了一个强大但不可控的实验体。”森鸥外开口道。
“中也跟我提起Guild里有一个利用触手为攻击的人，好像叫什么……”
“洛夫克拉夫特。”新垣祐希补充道。
“没错，就是这个人，需要中也和太宰联手才能制服，那些触手藤蔓似乎不是异能，而是被培养出来的活物，这真的很危险。”森鸥外说道。
“没有你危险。”新垣祐希冷静道。
“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相信猎犬不会对这个城市不利，但大洋彼岸的北美可一直是虎视眈眈，当年的Guild对横滨发起袭击，以外交身份规避惩罚，背后就是北美政府的支持，那可太危险了。”森鸥外说道。
“我们必须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新垣祐希静静地听着，爱丽丝主动把甜品端到她面前来，分享给她吃。
森鸥外摊手：“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我和猎犬合作，演了这一出戏。”
“合作？和猎犬？”新垣祐希瞬间坐直了，她似乎听到了两个奇怪的词组合在一起了。
“没错，是和猎犬合作，在这件事情上——尽管我们没有提前商量什么。”森鸥外露出了微笑。
“我打前站，让触手藤蔓蔓延上这片土地，将母根攥在手里，逼出他们的全部实力。”森鸥外说道。
新垣祐希瞬间明白了什么，慢悠悠地补全后面的话：“而猎犬作为横滨的守护者与触手藤蔓开战，试探其实力，最好将其铲除。”
“同时，放出他们失控的实验体，有意让自由誓将其救走，一同奔向这混乱之中，收服或者杀死，都待观察。”森鸥外说道。
新垣祐希咽了口唾沫。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事情发展向着好的方面而来，我们拿到并驯化了母根，自由誓少了触手藤蔓这一强大的力量，实验体‘池田美咲’变得可控，意外收获是抓出了猎犬内部的叛徒横光利一。”森鸥外的语气不紧不慢。
“而我，也得到了更优秀的下属，亲爱的新垣。”
新垣祐希指尖颤抖：“你，你一开始就都知道！”
“并不是，”森鸥外摆手，“我不是全知全能的，我对美咲并不了解，对猎犬内部也知之不详，我唯一知道的是——你一定能活着回来。”
“你根本没在意过，这些触手藤蔓的肆虐，会导致多少平民的伤亡！”新垣祐希愤怒道。
“你在为这个愤怒？”森鸥外一笑，“军部高层都不在意那些平民的伤亡，我何必多思多虑。”
新垣祐希依然摇头，她经历了那么多，到头来发现是被人算计好的！
“我差一点就死了……”新垣祐希动了动嘴唇。
“我说了，我唯一相信的，是你能活着回来，这也是我派给你此行的任务，”森鸥外说道，“这是个任务——出面与自由誓敌对，与猎犬合作击退触手藤蔓，并回到我的面前——你完成得很好。”
“这……”新垣祐希感觉有点乱，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有意把这个任务交给芥川，却又再三思索交给了你，新垣，聊一聊你这一趟的收获吧，危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森鸥外说道。
“那真是多谢首领的栽培了。”新垣祐希苦笑出声。
“这能为你上一道护身符，”森鸥外说道，“港口Mafia与军部暗处的合作需要有人出面，你此行帮了军部，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对以后都是好事儿。”
新垣祐希重重叹了口气：“我倒是要不起这份信任。”
新垣祐希听着森鸥外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把自己想窝火了，被安排却无能力反抗，现在看来自己还要感谢眼前这个把自己变成这样的人，真是太生气了！
“啊啊！”新垣祐希大喊了两声，算是宣泄自己的不满。
森鸥外微笑看着她：“新垣，你能为此发脾气，我很高兴。”
“你这是幸灾乐祸吧。”新垣祐希没好气道。
“不，是真的高兴，你能为此不满，有自己的主见，才是成为干部最重要的才能，像红叶那样，淬炼过的心性方能独当一面。”森鸥外看着她，一脸欣慰。
爱丽丝把小蛋糕推到新垣祐希面前：“先吃点甜品冷静一下吧，林太郎有时候就是这么样，这是在培养你。”
新垣祐希愤愤地接过勺子，赌气似的挖了一大块蛋糕，一口塞进嘴里，把自己吃得气鼓鼓的。
“你来的晚，资历浅，我有意提拔你，都有很多人不满，”森鸥外开口说道，“而现在，我有明确的理由，让你成为绝对的干部备选了，没有人能再越过你。”
“好吧，你勉强说服了我，”新垣祐希消点气了，“看在甜甜的蛋糕的份儿上，我相信你这套说辞。”
“有什么见闻聊聊？”森鸥外说道。
“首领，我第一次发现，人体实验竟然这么普遍……”新垣祐希说起了这次的行动，“虽然很不想回忆，但我猜到你会问，整理了一份资料出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雨了。
窗外暴雨倾盆，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照亮了森鸥外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方舟研究所：北美分部实验记录。
纸张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新垣祐希站在落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色。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藤蔓纹路，仿佛在确认自己仍是人类。
“那些实验体……根本不能被称作‘人’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细微的颤抖，“他们把异能者的器官移植到普通人身上……把活生生的孩子改造成武器……”
森鸥外坐在阴影中的高背椅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紫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你亲眼看到了？”
新垣祐希的藤蔓不受控制地从袖口钻出，在地板上扭曲成痛苦的形状：“很多实验体，多到了令人发麻的程度，有一个女孩……她的脊椎被替换成了金属装置，皮肤下嵌满了微型炸弹。她看到我的时候……还在笑。”
“只是我没资格同情别人，我也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新垣祐希再次苦笑出声。
森鸥外缓缓起身，黑色大衣垂落在地。
他走到新垣祐希身后，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
“恐惧是好事，新垣君。”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它能让你记住——仁慈在战场上毫无意义。”
新垣祐希猛地转身，藤蔓在她周身躁动：“那不是战场！那是单方面的虐杀！他们甚至给五岁的孩子注射——”
“我本以为在欧洲所见已是惊悚，却不料北美才是这一切的地下主宰者，被改造成武器的人在他们那里屡见不鲜，人体武器的拍卖光明正大，其中就包括那个横光利一先生。”新垣祐希说着，感觉胳膊有点发凉。
“方舟，那会是很危险的敌人。”森鸥外说道。
新垣祐希听出了一丝怪异：“森首领是说，战争吗？”
“最好不要发生，但我们也不能全无准备。”森鸥外没否认。
新垣祐希回到桌边吃蛋糕，瞬间觉得不甜了。
森首领考虑长远，钓的是大鱼，自己不过是个鱼饵，能从鱼嘴里逃回来，描述下那鱼的样貌，也算是“有用”。
而怎么钓鱼，是不用跟鱼饵商量的。
新垣祐希始终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气，此时才看清自己在气什么。
气的是自己不被信任，她明明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森鸥外却藏了她一半内幕，让她看不清来龙去脉。
“森首领，很多事情，其实你是可以告诉我的。”新垣祐希开口道。
森鸥外看了她一眼。
“就像这次的事情，你想让我与自由誓周旋，想让我对冈田琼出手，想让与猎犬合作驱除这些触手藤蔓，想让我探知一二那北美的‘方舟’，你是可以把这个任务明明白白地下达给我的。”新垣祐希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而不是在一切发生之后，再来跟我解释。”
森鸥外多看了新垣祐希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是在为这个生气？”
“森首领既然说我是未来港口Mafia的干部，那就是认可了我的能力，我可以与你一起谈事情，知晓事情经过，然后去做些什么。”新垣祐希说道。
“你是在为我的隐瞒生气？”森鸥外忽然觉得这很有意思。
“是的，”新垣祐希点头，“从利益上来讲，首领做得没错，但被隐瞒的滋味可绝对不好受，我像是逃犯一样远离港口Mafia，害怕被抓回去受罚。”
“我希望再有什么任务的时候，我能有权得知任务全貌，而非被蒙蔽双眼地探查。”新垣祐希一字一顿道。
“合理的请求，”森鸥外点了点头，“你比我想的有主见的多，也聪明的多。”
“我只是希望自己是个有后盾的人，能支撑着我去面对一切，”新垣祐希扯了扯嘴角，“一个人无知地逃亡真是太可怕了，那种迷茫让人窒息，我希望我能有归处，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回去的地方。”
新垣祐希说得情真意切，森鸥外点了点头，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没错，港口Mafia是你永远的家，这一点，我可以为你做出保证。”
森鸥外抬头，与新垣祐希对视，两人终于坦诚地看见了彼此。
“新垣，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瞒你有关于任务的任何事，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向我开口，我尊重事关你切身利益之事的知情权。”
新垣祐希点头，她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好啊，首领，我接受你的提议，也希望你是真的把我当成值得信赖的下属。”
“我，愿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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