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玲起来的时候天蒙蒙黑，她伸个懒腰，没有食欲，果然还是得出去打麻将。
只有麻将才是人生终极的快乐。
孩子这么优秀，当妈的完全不用管，简直是中了彩票的概率。
餐桌上还留着白天危之绮写的纸条。
她把包子拿出来热了吃了，胃里有了东西提着小包出去。
路过馄炖店已经关门了，倒是旁边的足疗店开得热闹，里面的灯粉色照映着旋转的灯管。
远处鳞城CBD的灯亮起来了，是夜晚来临的序幕。
只是今天的路走得格外漫长，她就在家附近的麻将馆玩，走在路上，先给麻将搭子打电话，但都是漫长的嘟嘟嘟声音，时不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嘀咕一句。
白天应该是下过雨，地上濡湿，她缓慢走着，就算没有麻将搭子会怎么样，麻将馆里那么多人，随便凑一桌又是美好的一晚。
危之绮正在上晚自习。
旁边的小胖子拿出油渍渍的卷子开始坐，忽然嘀咕了一句，“柳绿上哪了，物理老师不是让他站一天吗？”
危之绮握住笔的姿势顿了一下。
他站起来，自然收获了很多女生的目光，随后，他走到一个女生的书桌前，柔声问道：“ 你的同桌去哪了？”
“啊？”女生桌子角还放了一瓶喝了一半的可乐，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是有些懵，她想了想，“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他好像说他肚子疼，应该上厕所去了吧。”
“好。”
危之绮明明也是和旁的同学一样，穿着校服，可他穿着就和别人不同，气质卓然，把平平无奇的校服穿得格外好看。
他坐回来，看向旁边的小胖子，“鲍宝宝，你吃晚饭了吗？”
鲍宝宝擦了擦油渍渍的嘴，“没吃，就吃了一个辣条。”
“你想吃吗？”
“当然想啊。”鲍宝宝肥嘟嘟的脸不住点头。
危之绮淡淡笑了一下，“那我请你吃吧。”
“好啊。”鲍宝宝肚子十分应景地响了一声。
危之绮站起来，晚自习是自愿的，没有老师管，同学可以选择在家学习或者出去上补习班。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走出去。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危之绮没有停下，小胖子忽然说道：“不说柳绿在里面吗？我们用不用喊他一下啊？但里面怎么没开灯啊？他上厕所还关灯啊？”
“你怎么会忽然提到柳绿？”危之绮看向他。
小胖子矮墩墩的，很可爱。
“我就想到他了啊。”
“嗯。”危之绮盯着他的额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危之绮，你的鞋带开了。”小胖子指了指他的鞋带。
危之绮今天穿的是白色帆布鞋，其中一只的鞋带松了，垂在地上，小胖子赶紧指出来，生怕走路绊倒了，耽误了今天的晚饭。
危之绮却没有立刻系，他的目光透过小胖子看向半敞开的窗户。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一粒沙子吹进了小胖子的眼睛，小胖子赶紧去揉，恍惚间好像面前的危之绮消失了。
等他终于把沙子揉出来，才看到一脸风尘仆仆的危之绮，“你鞋上怎么都是泥，刚才好像还没有呢。”
“你看错了。”危之绮呼吸有些喘，直直往前走。
“没看错的，刚才你鞋带开了，我还让你系呢，明明没有泥的。”小胖子跟的有些吃力，小跑了起来。
“你看错了。”危之绮走路一顿。
小胖子立刻噤声，险些撞到他身上。
他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像是灵魂都在颤抖，真是奇怪，明明这是自己的同桌，他们都是同样的学生，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你的手流血了。”小胖子弱弱说道，递给了他一张面巾纸。
危之绮接过，擦了擦掌心的鲜血，“还吃不吃饭？”
“吃。”小胖子立刻情绪高昂，热情饱满地往前走，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危之绮面色的阴沉。
那不属于一个普通高中生。
小胖子不知道的是，在他眨眼的瞬间，危之绮已经出现在了麻将馆门口，他眼眸定神，一阵迷雾消散，哪里有什么麻将馆，分明是一条荆棘遍布的土道，土道尽头弥漫着大雾，看不清方向。
几只野狗在路边争抢粮食，如果凑近了看，分明是人骨！
那人显然还有活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野狗啃噬，肠子连带着血液全都洒了出来，似乎看到有人过来，他的口中在喊着什么，不过很快，就断了气。
危之绮瞥了一眼，无波无澜，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淤泥，越往里走，潮气越深，周围的土腥味越浓。
他眯了眯眼，迷雾散去，有一扇门，离得近了，还能听到里面的麻将声。
这是个坟包，前面的石碑已经开裂了，长出几根杂草。
麻将碰撞在一起，隔着石门，有种奇妙的韵律。
他站在原处没有动，但是周身的气势凛然，忽然一挥手，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石碑开始颤动，门轰然一声倒塌，他沿着台阶走进去，正看着从玲和三个白骨打麻将。
麻将都是纸糊的，发出声响的是每块纸后面镶着的骨头。
从玲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眼睛半睁半闭，手指甲尖锐，上面都是泥垢。
危之绮只是一个眼神，三具白骨具成齑粉，连带着门前的墓碑，这是不知道哪路孤魂野鬼半夜无聊找了个替死鬼打麻将来了。
但从玲显然魇住，手还维持着搓麻将的动作，口中还在说老王你怎么不出牌啊，快点啊，我们这么多人可不等你。
危之绮握住了从玲的手，不顾尖锐的指甲刺穿了他的手掌。
“回家。”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霎那间，从玲闭上了眼睛，危之绮一挥手，消失不见。
但他站在原地，手掌在自动愈合，却在流血，他回头看向身后哆哆嗦嗦的土地。
“怎么回事？”
“嗯真不是我不管啊，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阴阳界限模糊了，应该是有人想要强行进入幽冥界，撕了个口子，这几个爱打麻将的就溜出来了，他们正好三缺一，这位女士不小心经过这里，就被带进来了。”
“嗯。”他捂住手，下一刻，出现在学校走廊，小胖子在后面努力跟着。
“咱这是上哪吃啊哥？”
小胖子一顿，他怎么能叫危之绮哥呢，明明他们两个人同龄。
可奇怪地很，这声哥就脱口而出了。
“黄泉酒馆。”
“啊？”小胖子挠挠头，作为鳞城本地人，有名的吃货，美食活地图，他还真对这个黄泉酒馆没有印象。
果然还是危之绮知道得多。
小胖子：关于我叫鲍宝宝这件事是有来源的，我爸姓鲍，我妈也姓鲍，所以最开始的名字叫鲍鲍，但为了体现我是我家的宝贝，也为了更有气势，所以叫鲍宝宝，你看大家都喜欢我对吧？连大帅哥危之绮都不例外凸^-^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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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指甲里都是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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