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位中年护士。
沐澜看向她,礼貌说道:“我想找一下张医生。”
护士一脸疑惑:“找张医生干什么?张医生今天值班,比较忙,有我们在呢,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
沐澜认真说道:“我想找张医生做出院评估,我准备出院。”
护士满脸不可置信。
沐澜这家伙,在医院可太出名了,发病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像变了个人似的,是最疯的那个,要说不被绑着,估计连放火烧山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不像是有些病人,在家属面前比较猖狂,但见到医生护士,就害怕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沐澜这种,看到家人倒还算是安静,一看到旁人,那是又叫又咬。
护士忍不住问:“你真的痊愈了?”
她观察到,面前之人确实安静了许多,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学会了思考。
沐澜肯定地说:“我确定。不过,要是有家属同意也能出院吧?但我不想打扰家人,还是想先做出院评估,然后自己离开。”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这时,沐澜突然发现不对劲,她起身的动作也顿了顿。
这个护士穿的是护士长的衣服,可她记忆里,压根不认识这个护士长!
之前的护士长只有一个,就是青姨,可青姨刚刚被她杀死了……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沐澜叫住护士长,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她浑身戒备:“你是这里唯一的护士长吗?”
护士长点头:“是啊,我在这儿工作三十年了。”
沐澜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当的护士长?”
“大概十年前吧,怎么了?”护士长不解。
沐澜又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周青的护士?这路还有没有其他护士长?”
护士长摇了摇头,还是耐心回答:“不认识,这里只有我一个护士长。我上任后,护士长就一直是我,十年前的护士长早退休了。”
护士长虽然满脸狐疑,但还是去叫医生了。
这人明显病还没好透,连有几个护士都分不清,住了十几年院,却像不认识她一样,但她习惯了,有的病人还把她认作是大官员,还有人把她当成明星。
病房里,沐澜彻底震惊了:“不可能,难道我之前现实里的记忆全是假的?不对,我和青姨实实在在相处了好多年,而且我刚才确实杀了她。”
沐澜把青叶叫了出来。
青叶像一缕烟般出现,在床边探出脑袋:“仙姑,还有什么事?”
看着瓷娃娃出现,沐澜松了口气:“你刚才确定把那个人杀了?”
青叶摸了摸肚子,说:“放心,我办事不会有遗漏,绝对办成了,现在都吃饱了。”
沐澜松了口气:“那你能感觉到周围这些人有什么异常吗?比如刚才离开的那个人。”
“我感觉不到,但能大概感知他们内心的情况。刚才那个人对你没恶意。”青叶能感知人的内心,于是开了口。
沐澜指了指袖子:“你能变小藏在我袖子里吗?”
“当然可以。”青叶马上变成拇指大小的娃娃,躲进袖子里,紧紧抓着袖口,露出个小脸,看着还有点可爱。
沐澜心想,自己记忆没错,可怎么又多了个护士长?是那帮家伙的阴谋?还是说,他们一死,周围人就会失去对他们的记忆?那另一个护士长又怎么解释?
这精神病院太诡异了,必须得快点离开。
没过多久,护士长回来对沐澜说:“走吧,我带你去找张医生,她现在有空。”
两人来到一个办公室前,沐澜走进去,护士长顺势关上门离开了。
进去前,沐澜一直在感知周围有没有危险,总觉得这里的人都不怀好意,不过,这个护士长让她还算放心。
沐澜坐在桌子对面,有些局促不安,长久在幻觉里的深山跑,第一次在板凳上坐下,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张医生是个很知性的女人,下巴有颗痣,戴着无框眼镜,头发盘起。
这些年沐澜一直找她做评估,她开的药也管用,让沐澜病情有所好转,张医生算是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医生。
这时,青叶用意念给沐澜传了条信息:“面前这个人恶意很浓,小心。”
自从青叶成了沐澜的绢童,她俩就能一念之间传达信息。
沐澜看着面前温柔的医生,心脏狂跳。
“不会吧?又有一个想杀我的人?”既然有恶意,那这个医生可能和死去的护士长一样。
沐澜进来时注意到今天是周末,只有这一位医生值班。想正大光明离开,又不让父母担心,只能走这一步了。
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现在青叶在袖子里,周围又没别人,就算打起来二对一,她们绝对有胜算。
张医生拿出一个垫板,上面放着张纸,开始记录,边问:“最近怎么样?”
沐澜盯着她,目不转睛:“我不会再犯病了,能控制自己。”
张医生记录下来,也没抬头,翻了翻以前的记录:“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你之前说,有些时候好像失去意识,进入另一个世界,现在还有这情况吗?”
沐澜摇头:“没有了。之前说进入另一个世界,只是一种描述,其实我就是脑子不受控制地想事情,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行动,现在我能控制住了。”
她知道,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事绝不能再让人知道,这太危险了!
张医生点点头:“好,现在你把这支笔拿上,双手举起来站直。”
沐澜照做了,可刚做完就感觉不对劲。
一股阴暗的感觉在整个空间蔓延,还有种莫名的窥视感,手脚像是被附上了冰凉的东西。
剑拔弩张之时,青叶突然打了个饱嗝,古怪的感觉瞬间消失。
沐澜开启真视,眼前的画面瞬间改变。
原本温文尔雅的女医生,竟变成一坨难以形容的东西。那是一团黑暗、蠕动着的半透明物体,像巨大的史莱姆,眼珠掉落在地上,各种神经混杂其中,支撑起整个身体,史莱姆像是在呼吸一样,不断起伏、蠕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不仅如此,地上那对眼珠,正从地上注视着她,目不转睛,周围的红血丝动了动,想要想蚯蚓一样,疯狂向外钻。
在这团东西后面,连着一根漆黑的肠子,不知道连着什么。
沐澜直觉这东西连着背后的某些存在,一旦杀了它,背后的存在可能会感知到。
她有个强烈的预感,面前的这个东西绝对不能死。
沐澜立刻关闭真视,她知道这能力不能用太久,不然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而且这是法治社会,杀了护士长已经是迫不得已,不能再杀人了。
张医生露出错愕的表情,把笔拿回来,说:“你的手不抖了,我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通知你的亲属。”
说完她就在单子上签了字,又说:“你可以出院了。”
沐澜接过:“张医生我不用你通知亲属,谢谢你了,我自己能离开。”
张医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沐澜拿着单子走出去,她感觉从张医生露出错愕表情后,整个流程变得特别简单。
对方就这么轻易让她离开了?
沐澜问青叶:“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青叶说:“好多像神经一样细的东西往你身上蔓延,我没客气,都吃掉了,这次吃得真饱,这地方可真好,仙姑,下次我还跟着你来。”
沐澜“嗯”了一声,放任青叶留在她袖口,回到房间,拿起背包,换上里面的衣服。
这衣服还是母亲前几年买的,她因为穿着病号服,一直没穿过,穿上倒是很合身,就是款式有些过时,毕竟妈妈和年轻人的审美不太一样。
沐澜穿着新衣服走出来,阳光照在身上,竟觉得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住眼睛。
十几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这里,就好像,被病魔囚锢,第一次破开枷锁。
自从小时候发病,父母就四处带她求医。后来病症实在太严重,她只能住院,这一住就是许多年,家里掏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贷款。
沐澜心里清楚,自己对不起父母,家里有她这么个精神病人,一家人都跟着受苦。
“爸妈,我出来了……”
沐澜想说些什么,比如说作诗一首,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种趣味,她无聊撇了撇嘴,站在了医院大门口。
“我没钱,怎么打车离开?”她在兜里一阵摸索,摸出来一个老年机,里面的话费估计都没了。
沐澜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阳光暖烘烘地洒在身上,让她有些恍惚。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是个男人,穿着简约的卫衣,手上拿着个没吃完的煎饼果子,嘴角还粘着些残渣。
他看到沐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擦了擦嘴,一脸疑惑地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来过的魏警官,魏晨。你怎么出院了?”
沐澜看着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回答道:“我病好了。不过,魏警官,你怎么还在这儿?”
魏晨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说来话长。我本来想过来见识一下那个幕后黑手,结果那人一直没犯事。谁知道另一边突然有人出事,其他同事都赶过去了。”
“我想着在这边继续蹲点,又不能太显眼,就没进医院。反正我寻思着,要是这儿有什么动静,我在外面也能听见,能及时赶进去。”说着,他赶紧把手里的煎饼果子塞进袋子,揣进兜里。
魏晨又接着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看你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要不我送你吧,顺便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这时,青叶在沐澜耳边轻轻说:“这个人没有恶意。”
沐澜听了,点了点头,对魏晨说道:“谢谢你了。车费等我拿到现金就还给你,不过,你先把饭吃完吧。”
当下,只能先这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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