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跨越几万公里的藏区高原上。
无数各种型号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等待着降落。
临时总基地的停机坪上,也有不少飞机或直升机等待着航线和派遣准备起飞,参与抢险救灾行动。
临时扎就的帐篷区远远望去一片深蓝色,偶尔还夹杂着一些红色和橙色。
帐篷不够,每一个里面都挤满了十几个人,里面空气浑浊闷热,也不透光,所以帐篷外现在围了不少人。
而他们脸上都是麻木和痛苦,就连怀中的孩童都是一脸茫然害怕。
此时距离灾难发生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但幸存下来的人仍然没能从那场毁灭全球的海啸中回过神来。
-
总基地临时指挥中心
钢架结构的厂房里拥挤又凌乱地摆满了各种大型机械和医学仪器,只有进门处一个角落是空的,简单地摆了一张长桌,两排椅子。
此时一整排椅子上只按时坐了零星几个人,上首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皱眉看着桌上最新传来的海陆分布图。
他原本只是藏区边境驻地的军方最高领导,论指挥大后方救援还不到他上。
奈何目前情况紧急特殊,关键时刻他也只能临时挑起了担子,做好总部大后方工作。
如果哪天中部平原山脉也沦陷淹没,藏区高原就是最后的生灵之地、诺亚方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上首的军官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一脸疲态,但他仍丝毫不敢放松,凝神看向地图和目前高原上的战略物资储备表。
中部受灾还算轻度,东北部分地区受灾,但至少依托长白山脉海拔,还有零星消息传出。
而东部沿海和南部沿海地区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消息,安静得令所有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东南沿海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上首军官冷不丁问。
年轻军官低下头,回道:“……还没有。”
“……”
临时指挥中心会议桌上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整整三天过去,整体海拔或者地势高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消息传来,没有消息的估计就是全都淹没了。
上首军官宽厚挺拔的肩膀忽然塌了下来,用尽最后力气摆摆手,“出去吧,让下一批次救援小队主要寻找抗生素和消毒药品。”
年轻军官默默起身敬礼,离开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留在屋内的负责人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继续沉默着做自己手头上堆积如山的工作。
这一次还不知道到底要死多少人。
……
吃了半上午的小鱼,张仰还是没有丝毫饱腹感,他凝重地看向看似波澜不惊的水面,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下水。
继续停留在海面上留给他的下场不是晒死,就是饿死。
这比直接淹死还痛苦。
而且他有预感,也许水下会有他的转机。
下水除了找材料搭建庇护所和能吃的东西,还得观察一下水下环境到底如何。
张仰苦中作乐地想,也许他此刻就在祖国的海岸线附近……
至于这具身体为什么迟迟吃不饱,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推测自己现在还是属于人的基因比较多,勉强能算是大半个人,可能吃些熟食会好一些。
做好心理下水的准备后。
张仰深呼一大口气,却猝不及防差点咳到呕出来,让原本就干到冒烟着火的嗓子伤上加伤。
强忍咳意,他深吸一大口空气,然后放开搭在浮木上的双手,身体向后仰去,一头扎进水里。
在这之前,张仰虽然会游泳,也经常浅海潜水,但像现在这样,他一展臂向后一划就轻轻松松游出几十米,如同本能呼吸一样的情况,从未有过。
之前被刺眼的阳光和海水中的盐分刺得火辣辣的双眼此时却像滴了强效滴眼液般舒服清凉。
他近视100度左右,不算高,平时只有开会点人的时候才会戴眼镜,但十米开外看清人脸还是有些困难。
但现在他不仅能看清水下离他百米远的建筑细节,甚至迅速游过他身边的那条半指长的小鱼鱼身上的内部肌肉纹理和骨骼走势也异常清晰地收入眼底……
张仰猛地闭上了眼,连周围并不安全的环境都顾及不上了,心中瞬间升起的一股悚然。
与此同时,忽然涌上来的眩晕感让他猝然失力往下沉去。
幸好他下一秒就清醒过来,及时收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稳住了身形。
他强忍着残留的眩晕感,想起之前看过的科普杂志,章鱼的视觉似乎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四维世界,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明显不属于人类能看到的东西……
除了后背尾椎处长了一根腕足,他似乎还拥有了章鱼的视觉,这就是他的……变异方向?
章鱼一共八根腕足,他现在只有一根,章邵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长出剩下七个腕足。
但如果继续变异下去,那么变异到最后,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章鱼,还是个半人半章鱼的怪物?
张仰不知道。
也不太想知道。
-
眨眼间升起思绪万千,张仰迅速回神,不敢再细看周围任何东西,径直向水下自己选定的建筑游去。
他很幸运,水下面不是深海或人类文明不高的地方,肉眼可见的大片建筑群在水下百米深处矗立着。
但这换种角度来看,对水下那些建筑生活着的人们来说,又何尝不是种不幸?
下面有一块三面小山包围着的小城,完全陌生的建筑样式看得章邵一愣,高高低低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地矗立在被山包裹住的平原上。
低处的建筑位置太低,他肺部的空气不够他继续下潜下去。
所以他挑中的建筑是两三栋位于半山坡上的小高层。
第一次尝试下潜,张仰伸手触到了小高层的顶楼窗沿才因为肺部空气不足上浮。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
他变异之后的能力很好用,好用得出乎他意料。
很好,他活下去的几率又增加了几分。
事到如今,张仰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再次下潜比第一次有经验,少游了很多弯路,摸到上次那扇窗户时,他甚至还有余力能支撑他进屋内探一探。
手边没有锐器或者重物,他绕着楼房四周转了一圈,终于在其中一面墙找到一扇玻璃碎了一半的窗。
矮身钻进其中,屋内一片凌乱。
窗户碎了,屋内都被海水洗劫了个遍,质量轻的东西要么在屋内上空缓缓漂着,要么早就被海水从窗口冲了个干净。
他找了大半个屋子也没找到多少能用得上的,幸好东西虽少,但对现在‘一穷二白’的张仰来说,每一件都很有用,就没有什么用不上的。
电视柜里头剩下的几板未拆封巧克力,手提袋里的几个低脂碱水包,两节没拆过的电池,一个工具箱,三床放到柜顶上还是全新的被子。
能吃的东西没几样,大多都被海水浸泡过了。
这些东西他一下子拿不上去,拿上去了暂时也没有地方放,找了屋主人积攒的吃完蛋糕后剩下的丝带,系了好几道将东西都绑在了进来时的破窗户框子上。
系了一个简易的扣子后,他就猛地往上游去,在肺部空气用完之前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有了一回搜物资经验,这次他下潜搜下一家就长了记性,直接搜柜门紧闭的柜子。
密封空间内里头的东西没有被海水冲走,被海水浸泡的程度也轻一些,大部分密封的东西还能用。
这回他拎出一把在上一家工具箱里找到的锤子,随便找了顶楼其中一家砸开了窗户。
进去就是主卧。
无视周围漂着的塑料袋和衣服,他直奔床头两侧的床头柜,拨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两瓶没有拆封的罐子和一个小的家用医药箱。
医药箱进水了,幸好里面的药品都是锡纸板密封没有被水浸泡过,锡纸板上都有英文标注。
为了减轻负担,他将还能用的药都从纸盒中拆出来,又把两罐不知道是什么的罐子都倒进一个结实袋子里。
想到自己背上被晒出的血淋淋的伤,连带着女主人梳妆台下面柜子里的各种瓶瓶罐罐、片片管管都扫进了袋子中。
主卧自带的衣帽间被屋主人用一扇玻璃推拉门做隔断,里面的衣物免于被海水冲得到处都是的命运。
顶上还放了几床被褥,他拽了一下,没拽动,进了水的棉被非常沉重。
张仰索性不要了,他在上一家找到了用密封压缩袋压缩了的几床被子,眼下并不缺取暖的棉被。
他只将装被褥的大袋子倒空,腾出几个空的大袋子,又翻找了一些男主人的衣物塞进了里头。
让他觉得惊喜的是,他在男主人柜子里其中一个夹层中找到了一袋全新未拆标的内裤。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生活物资之一。
主卧东西不少,他现在什么东西都缺,但不得不考虑到自己上浮的负重,所以他放弃掉主卧的物品,继续往客厅走去,寻找能吃的食物。
客厅的电视柜和茶几底下有三四袋看着像坚果还是果干的食物,一大包那种散装称斤卖的小鱼干,两瓶花花绿绿的饮料和一瓶矿泉水。
全部都是全新未拆封的。
如果不是一张嘴就吐泡泡,张仰差点现场拆开吃点。
厨房的柜子下面的大米全都被泡烂,不能吃了,他只搜刮出了几瓶各种颜色的酱料,都剩了大半,还有一瓶全新的没拆过。
虽然没找到盐,但也算有盐分补充。
能吃的酱料都拿走,不能吃的,像是锅碗瓢盆这一类都挑着质量轻和耐腐蚀的来了一份。
还有他最想找到的刀具,也全都拿走,一把不落。
这些东西都被他连同之前找到的,一起丢进了装衣服的大袋子里系在了窗沿上。
就只剩下儿童房了。
其他房间都被他探索得差不多,但他没有选择继续,看了眼儿童房的位置,转身就往上浮去。
氧气不够了。
算上这次,今天他已经下潜四次,原本在头顶的太阳逐渐向下移去,在西边天际处摇摇欲坠地挂着。
他确信自己没有发生变异之前,在没有设备、没有提前训练的情况下,下潜到这个深度两次体力已经是生命极限。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游两个来回。
小小一根章鱼须,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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