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弩箭射出，但洞穿的是角森民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让矛头透胸而出，将他钉死在墙上。
昆木从悲痛中暂时醒来骑上獠马转身向后跑去。
“敌袭！敌袭！”
更多的角森民从屋后出现估计有两百人之多。
几十名角森民身着铁甲，拿着重弩连发射击，对着部落门口的铁石等人射出雨点般密集的弩箭。
咚咚咚！
三百米外猪人扛着沉重木盾组成盾墙挡住了这一波弩箭，并且一步步向前推进。
见到这些猪人，角森前排蹲下，站起二十多名端着粗制步枪的角森。
看着那些黑洞的枪口，铁石心感不妙，这些枪虽然比火铳更短，但被指到时只觉得浑身寒毛竖起。
“小心头顶！”
角森瞄准射击，但空中传来尖锐的鸣爆声。
角森枪手瞳孔紧缩，看着巨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十几名弩手直接被压扁，身躯就像多汁的番茄般向四周迸裂，内容物爆了周边的枪手一身。
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投矛！”
没有给予敌人回神的机会。
密密麻麻的投矛破开空气，带着恐怖声势冲向角森阵地，难以想象投手的惊人力量。
利矛毫无滞阻的穿透前排的角森弩手。
有些角森没有被击中要害，但巨大的穿透伤口也令他们失去了战斗力，角森的阵型断裂了。
“冲锋！”
在惨叫响起的同一时刻，突变者与猪人踏着沉重的步伐冲向山坡，骨头低头像一座山撞向敌人的队伍。
山坡上出现高大的黑影。那是角森民的鹿骑兵，三四十名骑兵骑着巨鹿嘶鸣着冲向前方，手中利剑闪着寒光，带起飞扬的泥土。
但密林后突然出现一波毒狼骑兵，越过围栏，如利剑插入角森阵型柔软的内腹--那是后退的弩手。
毒狼骑兵挥起骨刃，手起刀落，角森弩手如同割草般倒下，直到死去他们依旧未能调转方向。毒狼裂开大嘴撕咬着角森士兵，利齿合拢，血肉撕裂。
角森士兵的惨叫撕扯着喉咙，毒狼骑士用利刃终结了他的痛苦。
昆木骑着獠马从后方奔袭而来，跃进敌阵里撞翻一片角森士兵。
角森的体型比牙森小一圈，昆木扬起粗壮的手臂一拳一拳地轰击在角森士兵脸上。
咔咔。
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被围攻的昆木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但他仿佛毫无察觉，只是不停的出拳，出拳。
直到除了他身旁再无人站立。
咚！
角森骑士们撞上猪人的大盾，一路掀翻数名猪人，他们听见清晰的骨折声。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冲入敌阵的行为是错误的。
面对扬起的铁蹄，敌人的队伍并没有惊慌逃窜。被撞倒的猪人只是晃了晃脑袋，提着砍刀朝他们扑来。
就像没有痛觉一般。
胸膛凹陷，颅骨坍塌，脖子被撞歪，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能将你扯进烂泥里。
“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雾鬼？为什么半边身子都没了他们还能动！”
惊恐的角森骑士驱动着坐骑想要逃离这群恶鬼，但一双双手缠上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拽到地面。
许多无法突围的巨鹿被砍倒，嘶鸣着倒下压在骑士身上。
鲜血泼洒在黑泥之上，一个个蹄坑里都积满鲜血。
“杀！杀！杀！”
大刀怒目圆睁，肩膀上撕裂的伤口浸透他半边身子，但他一脚踹翻正与另一个猪人缠斗角森，手持双刀砍断敌人双腿，头颅，血水积成细流从他的光头上滑落。
越来越多的骑士深陷敌阵，被这群捍不畏死的猪人以及人类缠住，吞噬。
哧！
铁石骑着毒狼右臂肌肉紧绷，掠过角森士兵，一枚头颅落地，角森士兵无头的尸体缓缓跪倒在头颅旁。
额头伤口流出的鲜血漫过铁石的右眼，他闭上眼睛。
黑影从空中俯冲而下，成为压倒战场局面的最后一根稻草。
厄运，现在是敌人的厄运。
蚯三紧紧抱住厄运，看着它神经质的摇摆头颅发出刺耳嘶吼，飞过大地，如割麦般收走一条条性命。
双方的喊杀声逐渐变成单一的惨叫与哀求。
角森人投降了。
到处都是鲜血。
敌人与自己人的。
铁石他看见自己这边倒下的猪人与突变者，血从他们身下流出，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战士！
战斗的牺牲在所难免，但发生时还是令他心情沉重。
铁石在惩罚期间想了许多。正如镇长所说，他已经是栖木人，这里是自己的第二个家园，他对于之前的冲动很后悔，后悔自己毫无约束的暴力。
他做的还不够好，如果能...
“有人吗，救命...”
堆叠的尸体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在战斗中獠被毒狼的一个刹车甩进这尸堆里，和毫无生气的面庞眼瞪眼。
如果不是铁石发现獠，他可能要成为栖木镇第一个在战斗中闷死的。
清点俘虏，还有十头巨鹿和五十三名角森活着，只剩一口气的十几名敌人獠都好心提前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我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只求森林之神，复仇角森！”
昆木突然跪倒在铁石脚下，鲜血一滴滴从身上滚落。
铁石半张脸被鲜血浸透，他蹲下身将染血骨刃插在昆木面前，与昆木平视。
“拿起武器，接下来用你自己的双手，去复仇！”
绿色光点没入昆木与一名名伤者的身体，他们全身的伤口都在恢复，看着翻卷的皮肉合拢，昆木双手颤抖起来，他握紧双拳。
昆木眼中燃起某种火焰，他拔出骨刃，跪在青巫尸体旁，砍下他的头颅悬挂在腰间。
“请您见证！”
他已经将泪水流干，接下来流泪的只会是敌人。
李茂远程指挥着整场战斗。那些枪给他造成了一些的麻烦，好在听了昆木对敌人的描述后叫来了蚯三。
这次战斗死亡五名猪人两名突变者，受伤二十余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李茂就能将他们救回来，但断掉的肢体无法复原，两人残疾。
他明白，随着领地的扩张，冲突在所难免，他需要一支真正的军队。
“种下树种吧。”
李茂让铁石在部落旁种下自己的分枝。
铁石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手捧一截浮动绿纹的树枝一步步走到部落最高处，将树枝埋在土中。
树枝一沾土就开始疯长。
一米。
五米。
十米。
一直到三十米的高度，整棵树枝叶舒展，缓缓撑开绿荫笼罩半个部落。莹莹绿光在树皮上浮转流动，照的枝叶间闪亮发光，枝桠摇动，好像有无数光点从树上落下。
沙沙。
起初只是一棵树像是被风吹动，接着一棵，两棵，十棵，百棵...部落所在的整片森林都被无形之风吹拂，林叶摇晃。
“唯森林之神永存。”
昆木缓缓跪伏在树下，他虔诚的亲吻树根。
头一次看见林木转化的獠与大刀眼神震撼，看着崛起的树木，两个人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原来大人背后是森林之神？难怪让我们帮森民。”
“那大人岂不是神使？”
大刀喃喃自语。
难怪大人能够操控异种，在森林里神出鬼没，还能操控植物，原来蒙受神恩！
“我是神使的猎人，那我岂不是神猎！”
獠欢呼一声，一张长脸拉的更长。不知道为什么，加个神的名头感觉自己瞬间都厉害了起来。
角森俘虏里有些长大嘴巴如同见了鬼一般，有些角森缓缓留下泪水。
这些角森比起牙森身形更为修长，额上长着向后弯曲生长的巨角，皮肤是粗糙的灰色，黑色，褐色...
随着根系的铺开，李茂感觉到地下还有什么东西，于是让铁石前去查看。
“这底下是空的！”
掀开尸体扒开下面的土壤，铁石敲击几下下传来空闷的声音。
他费力的移开这块木板，腐朽的空气流动，露出下面黑暗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地窖。
微弱的火光亮起，铁石对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这居然还有一群牙森躲在了这里？
“昆木...是你吗？”
看着陌生的人类与异族，幸存的牙森瑟瑟发抖，直到看见人群中熟悉的身影时，他们灰暗的眼睛亮了几分。
“坏牙，是我，你们还活着！”
“青巫让我们躲了起来，但是巫他们被...”
被叫做坏牙的牙森看起来与人类差不多高，獠牙不明显，显然还未成年。这群躲起来的牙森都是孩子，大人用尸体掩护了他们。
徘徊在此角森队伍就是为了寻找藏匿的小牙森们从大部队分离出来的。
看见幸存的族人，昆木冲上前去紧紧与他们抱在一起。
“我会为他们报仇的，森林之神会与我们站在一起。”
听见森林之神，小牙森看着部落中新出现的那颗大树，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动容。
李茂收留了这三十五名小牙森，他们将回到更安全的栖木镇。
而昆木的部落将会作为他的前进据点进行建设。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望着满地的尸体，昆木有些茫然。
听青巫说如果不处理，可能会引发恐怖的腐疫。
“大人自有办法。”
铁石的话刚落。
一条条根系缠绕尸体绕过李茂的士兵。土壤翻滚，将他们拖入地底。过了不久许多铁甲与武器从地里翻了出来。
地面上除了武器护甲，什么都没有剩下，就像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们不怕吗？”
望着恍然大悟的昆木，獠有些好奇。毕竟他第一次看可是蹦到树上去了，生怕自己的被根系误吃了。
“这是生命的终点，我们相信一切终将归于土壤。能亲自被森林之神接纳，这是他们的荣幸。如果我死去，也希望能与森林之神融为一体。”
昆木俯身在地面扒开一个小坑，将怀里那块渗入体温的熏肉埋进土中。
“请让我将森林之神复苏的消息传给其他族人吧，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在坚持，但现在只有我们团结起来才能抵抗角森！”
他转身对着铁石说道。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就够了。”
昆木骑上獠马，身上血液未干，他再次步入密林之中。
地表上风平浪静，但是地下根系蔓延。
李茂感受到来自树网的信息。
【西森，已连接根系网】
...
神陨第一百十一年秋，为族求生的我孤身闯入栖木，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神使...语言无法描绘他的强大。见到我的第一眼，他便透过身躯，看出了我内心咆哮的野兽... --泣血者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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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命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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