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并非……有意。”明灯还是第一次试着为自己狡辩,他略有些磕绊,脸微微涨红,“那灵物已孕育出神魂,可伪装自己,吾也不确定其外表。”
“那灵物名曰‘引梦蝶’,可于梦中穿梭,在梦境中唤人清醒。天生有灵,无定无形。”
温子夜本来也没有想要怪罪师尊,只是故意板着脸,想吓吓他。听到明灯解释,他十分从善如流地问:“那我们该怎么找那玩意啊?”
明灯想了想,说:“引梦蝶喜好玉石珍珠等温润之物,以及……人群聚集之地。”
“但是这地方不是遍地都是珍珠玉石,哪里都是人类吗。”温子夜无情吐槽。
明灯又支支吾吾起来,显然是也没了头绪。温子夜仰头望天,他上辈子机关算尽,做任何事之前都要百般谋划,确保万无一失,哪想到这一世竟然什么都没准备就匆匆出了山门,仿佛不是来办事,而是单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造孽啊,他的一世英名啊。
“白阳城市中心有一座大拍卖场,每月初三会举办拍卖会。听闻珍宝云集,吸引了众多往来商贾。”
温子夜摸着下巴,说出了今天打探到的消息。
“所以……”我们可以去拍卖会上碰碰运气。
温子夜话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明灯茫然的眼神。
“拍卖会是什么?”
明灯认真地问。
很好,原来要从这里开始解释吗。
温子夜沉默,微笑。
一炷香后,明灯已经全然理解了“拍卖会”为何物,他觉得甚是新奇,因而很干脆的答应了温子夜的提议。明日就是初三,现在时间不早,要参加拍卖会免不了办些手续,拿个凭证,时间甚是紧张。
温子夜交待完注意事项就准备出去办手续了,明灯刚学会新知识,立刻举一反三,问:“可是吾等没有灵石银两,如何通过财物鉴查?”
温子夜阴测测地回头,笑道:“师尊放心,徒儿自有妙计。”比如去打个劫偷个窃什么的。
明灯哪里知道他的小算盘,只是悻悻目送徒儿离去,心里有些惆怅,他还没玩尽兴呢。
莫说这是出关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千年前师门尚且兴盛之时,他也不曾远离宗门……
温子夜交代过他不能出去,是以明灯便打开窗户,伏在窗棂上打量着外面。他看什么都很新奇,一双深黑的眼睛四处望着,不愿放过一丝一寸的景致,只要把目之所及全都铭记,以后就算再无机会见到,想来也不会有憾了吧。
忽然,他目光一凝,注意到了一个少年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少年,身体仍在抽条,看起来却已经有了几分英气。他面容稚嫩,背上却背着一柄足有一人高的巨剑,左脸上写着“苦大”,右脸上写着“仇深”。往来路人看见他,竟然都默默远离,只是背过身议论,看起来没什么好评价。
少年默默走着,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流言蜚语,一转身就消失在某条小巷之中。
很快,温子夜的身形也出现了,虽然他身法极快,但仍然被明灯捕捉到,好像也是往那巨剑少年的方向去了。
他走后不久,一群大白天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气势汹汹地走来,粗暴地抓住路人询问着什么,明灯听力极佳,可以听到他们描述的特征,正是之前的少年无误。
得到答复后,为首的黑衣人振臂一挥,带着其他黑衣人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明灯托腮,眨眨眼,恍然大悟。
那个少年原来是个超级受欢迎的人啊。
忽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衣。又看了看那群黑衣人,嗯,款式差不多。
明灯又眨了眨眼,然后转身,从行李中摸到一件温子夜的外套,手指一并,切下一块黑色布料,也蒙到自己脸上。随后他身影一闪,房间内刹时间变得空空荡荡,只余木质的窗户门被风刮过,碰撞摇曳着,发出“咯吱”声响。
全是黑衣刺客的团队里,悄无声息多了个纤细的身影。
走过一条街道,拐进一条寂静的小巷。
“呵,终于来了么。”
一道少年的身影倚靠在墙上,声音残酷而冰冷。
明灯他们的头头上前一步,邪笑着:“桀桀桀桀桀,肖轻狂,你莫要太轻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若是愿意求饶,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少年转身站直,面向黑衣人们,露出自己青涩却坚毅的面庞:“哼,一群藏头露尾之辈,报上名来!”
蒙面人无语:“你当我们傻啊,报上名来还蒙什么面。”
“哼,无耻小人,多说无益,吃我一剑!”
那少年眉头一皱,立马飞身冲刺,背手轻易地拔出那柄一看就极重的巨剑,刀光一闪,就朝着黑衣人们袭来。
两方立马战作一团。
黑衣人们明显业务也不太纯熟,各种法术剑术,都不带伪装一下的,若是有心很容易追本溯源查出凶手。而少年虽以一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点越战越勇之势,甚至一个反手重重砍到了首领的肩膀。
“可恶!”蒙面的黑衣首领捂住肩膀后退两步,唯一露出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可是练气中期大圆满,你区区一个肖家的废物,区区一个练气初期……!”
“哼,愚蠢!”少年浴血舞剑,笑容肆意,“我虽修为倒退,可毕竟曾经修炼到练气后期,这三年、这三年……这三年的每一日,我可都在不断想象着,要如何打倒别人啊!”
少年周身气势暴涨,灵气骤然汇聚,竟是临战突破到了练气中期!
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恐怖如斯,此子心性至此,必不可留。
黑衣人们又和少年打得不可开交,尤为热闹。跟班黑衣人们大都练气初期都不到,水平堪忧,但胜在人数众多,少年还是逐渐不支。
明灯悠闲地在后面混着划水,十分新鲜地看着乐子。他觉得那名为肖轻狂的少年说话好生特别,好像每句话都要加个“哼”,言语间也不乏豪情万丈,非常大气,这实在是……太酷了。
“天不生我肖轻狂,白阳万古如长夜!”
少年大喝一声,剑尖光辉大盛,浓厚至极的灵气于此压缩,带来恐怖的威压。
“这威压……不可能!竟然达到了练气后期!”
黑衣头领面色苍白,与他的黑衣相衬,这下对比度就更大了,看起来十分显眼。
“兄弟们,给我上!全部使出全力,给我弄死这小子!”那头领自觉走投无路,只能大声叫喊,让喽啰们赶紧出手。
听闻此,黑衣人们纷纷铆足了劲加大火力,而明灯却还是悠闲划水,仿佛是来春游的。
“喂,我说你,你什么情况,没吃饭吗?”
一个黑衣人狐疑地扶住明灯的肩膀。
明灯摇摇头,没有说话。
“给我认真点啊!”那人似乎是个性子急的,飞快地左右张望一眼,又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听说干掉这小子之后门主那边重重有赏,出力越多好处越多,我劝你——”
话尚未说完,明灯却反手抓住此人的肩膀,以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朝侧方闪去,就在他们移开原位的下一刻,霹雳的刀光如同惊雷一般猛然挥下,随即是一连串可怖的爆破之声。流火顺着巨剑迅速蔓延爆炸开来,在那短短一刹之间,地面崩裂,墙壁炸碎,黑衣人们皆被震得浮空翻滚。
时间仿若瞬间凝固。
“赤炎决!”
少年的声音在一系列混杂刺耳的声响中回荡开来,没有人来得及反应,除了——
明灯。
他放下那个被自己救下的黑衣人,随后如同一串虚影,不用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少年身前,随后他身出一指,往少年眉心处轻轻一点。
少年周身狂躁的火系灵气还在暴动,扬起阵阵炽热的水汽。他似乎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了,持握着巨剑的双手不住颤抖着,皮肤血肉上出现道道裂痕,竟然是有了崩解的迹象。
烟尘卷动中,明灯用来蒙面的布被刮开飞起。
“身魂不一,烈火灼心,灵气躁动,此为修炼之大忌。”
明灯的面容于火光掩映中显现,无悲无喜的眼眸被亮色点映,看起来竟有几分不似人类。
不似人类……又能是什么呢?
“给吾安静。”
明灯说。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名为肖轻狂的少年脸色一白,周身所有灵气竟然都在这刹那间归于平静,甚至再也掀不起半分水花。
扑腾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是黑衣人们落地产生的动静。
“……哼。你、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肖轻狂仍然维持着举剑的动作,现在他一时半会收不回来。
明灯摇头,随即又想起了自己的设定,他伸手一招,那飞走的黑布便又重新回到手上,他迅速把脸一蒙,随后重重点头。
肖轻狂:“……”
不等对方说话,明灯眼眸微垂,看向肖轻狂脖子上项链吊着的一颗珍珠,说:“此物有异,是影响你修行之元凶。”
肖轻狂立马急了,他面色慌乱而警惕,下意识瑟缩了脖子:“我自然知道,不用你说!这是我重要的宝物,你休想夺去!”
明灯还不放弃:“你莫要轻信他人……”
“是啊!所以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要杀要剐赶紧的吧!”肖轻狂提高音量,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明灯无奈,只得轻轻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振动,黑衣人们竟然都仿佛被无形之力举起,随后你叠我我叠你,无力的堆在了一起。
肖轻狂偷偷睁眼瞄了一眼,又赶紧闭上。明灯没去管他,只是望了眼肖轻狂身后,下意识调整下蒙脸的黑布,随后就转身离去,快得看不见残影。
徒儿说过,要放下助人情结。
“没……没事了?”
肖轻狂不敢置信,他双手一软,巨剑重重砸向地面,但他无暇顾及,只是连忙摸向项链上的珍珠,焦急地问:
“师傅,师傅师傅你没事吧?”
“哼。”
一道苍老的声音仿若从悠古回响而来,肖轻狂松了口气,面上绷着的表情一摊,委屈道: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傅您死了,刚刚那个人实在是太强了,话说师傅您对上他有多少胜算啊?该不会那人也是门里派来的吧……”
“烦不烦啊你!这么多话!”苍老的声音怒意上涨,但还是说:“此人自然不是为师对手,你还是太弱了,需要变强,知道吗!还有,你那异火还需要好好消化,这段时间老实闭关吧!”
“是,师傅!”肖轻狂挺直腰杆,但是下一秒又委屈起来:“消化异火好痛啊……不是,我没有退缩的意思……我真的太弱了,我没有力量,我什么都做不到……”
苍老的声音快被他烦死了。
肖轻狂并未停留多久,他很快收拾好现场,把昏厥的黑衣人们绑起来扔到大路上,随后就背上巨剑,也飞身离去。
他未曾注意的是,在他离去之后,那昏暗的小巷深处,幽幽浮现一道身影。
“哎呀呀,身魂不一……”
温子夜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深深看着肖轻狂远去的背影。
他手中抛着一个储物袋,袋子悬空半晌,又随着重力坠落,一上一下之间,清脆的硬质物品碰撞声响起,那是储物袋饱胀的证明。
“颇有家资啊……看来还是个少爷呢。”
储物袋最终落入手心,被温子夜抓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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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不生肖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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