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遥后来理解了为什么要来辜玉的房间,因为房间大确实好施展。
从单人沙发到书桌前,舒展的床单被折腾得凌乱,意乱之中,辜玉吻着吴遥去解她的上衣,被吴遥制止,“不要……就这样。”
他便停下动作,继续亲吻。
感官无暇分心,回过神来外面已经日落西山。
冷气从空调出风口丝丝往外冒,远处的灯塔投进屋子,勉强能看清地板上掉落一地物品的轮廓,昏暗的房间里飘荡着一股**的气息。吴遥刚才穿着的衬衣也掉落在地上,刚才在混乱中,到底还是被辜玉脱了去。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没开灯。
吴遥侧卧在床边,横着看窗帘后泛红的天,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昏天黑地”么。
确实很舒服,不止是身体上的餍足,心情也像坐上了云朵一样舒适而松软,达到了一种身心合一的境界。
“在想什么?”
辜玉自后搂着吴遥的腰,将她纤细的身体揽进胸膛。
他在黑暗中抚摸着她的手臂,低下头亲吻,唇角细细柔柔扫过遍布皮肤的细碎疤痕,像夏夜的温暖潮水一层一层地冲刷着破碎不堪的礁石。
“没什么。”
吴遥往后面瞥了眼,虽然看不大清,但是她依然能感受到辜玉的动作。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触碰过她的手臂。
这种感觉令吴遥不禁滋生些许怪异的情绪。她下意识缩了下手臂躲闪他的触碰,说:“天黑得还挺快。”
辜玉笑:“是我们弄得太久。”
顿了下,手指错入吴遥的手指间,和她每指互扣,低头吻了吻吴遥耳尖,“累了吗?要不要睡会?”
太怪异了。
为何两人现在像恋人般依偎在一起,为什么辜玉对她呵护倍加,两人只是互取所需的关系,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像万千只蚂蚁在吴遥的心口攀爬,痒痒的,挠得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嗯?”辜玉的声音温柔微哑,在她耳畔呢喃低语,像一片足够有安全感的港湾笼罩环抱着她。
他甚至要去亲吻吴遥眼角的泪痕,像个称职的男友做着安抚和复盘的工作,反省道:“刚刚你哭了,下次我轻点。”
吴遥却因此觉得更加奇怪和不安,慌乱地挣开了他的手臂,从床上跳起来找衣服,“不了,我起来了。”
“这么急。”
辜玉有点讶异,但还是跟着坐了起来开灯,“吃点东西吧,刚刚回来时到旁边饭馆订了饭,让送到——”
辜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忽然被人掐灭了声音。
吴遥穿好上衣,回过头,看到辜玉正盯着床单错愕出神,顺着他的视线,床单上有一抹血迹。
“你……”
吴遥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别多想,是你天赋异禀。”
说完,吴遥就拿上自己的衣服出去了。
回隔壁房间冲了个澡,洗完才想起来小腿上还包着纱布。
抬脚一看,辜玉给她缠的纱布和蝴蝶结都被水打湿散落。她只能拆了纱布丢进垃圾桶里,拿干的纸巾稍微擦拭一下伤口旁被水洇开的血迹。
吴遥在犹豫要不要去找辜玉拿纱布和药膏重新包扎,忽然想起刚才给她上药时他说的那句“还想再留疤吗”。
……他怎么会知道?
思考间,电话响起,是Liz。
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擦干手,吴遥就拿着手机直接走出卫生间了。
“话说一半、信息也不回,急得我刚刚饭都吃不下,还不敢给你打电话,就怕打扰你‘验货’!你现在最好给我交待清楚!”
“……”
“装死是没有用的,快点交待,老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好吗?”
“……”
吴遥坐在床边,指尖轻佻地勾勒着腿上掐青的轮廓,勾唇:“验完了,很不错啊。”
“啊——”
Liz爆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一副不堪入耳的语气:“吴遥啊吴遥,你听听你自己的声音都哑了!简直、简直,你们、你……”
激动措辞半天,Liz服了:“你真特么牛掰啊姐!”
“还好吧,这不是为了给你验验货嘛。确实很符合你那新品的风格,狂野、健壮……很Andres。”
“那你给我个照片啊,或者先问一下他本人有没有意愿来兼职拍摄。”
“嗯。”吴遥思索了下,“他应该愿意吧,毕竟拍一组能挣不少吧。”
“那最好,你先给我个地址……不对!”
Liz陡然声音一怔:“很Andres?吴遥,你不会和Andres也……”
“滚,兔子也不吃窝边草好么?!”
工作和生活不能搅在一起,这是原则。工作伙伴绝不能沾上私人关系,否则一旦一边出现问题就是两头着火,得不偿失。为了放纵一下搭上自己的身家,当她傻啊?
只有像辜玉这种毫无交集且扭头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相见的人,才是放纵寻.欢的最佳对象。
和Liz说完,吴遥把定位地址给他发了一份。
有一条尺子的未读消息。
【姐,我和他们几个商量了,四人团算每人八百,包往返陪玩,考虑不考虑啊?】
还有条消息是下午那个男生发的:【哈喽,下午看你一个人,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玩啊?我们就住在碧海附近的民宿,现在在旁边的酒吧。】
【不想喝酒的话,晚点我们准备去海边看夜景,要不要一起啊?】
吴遥无视了他的消息,放下手机,回忆起下午尺子说的关于花神庙的事情。
起点也是终点,推花车、摆贡品、许愿……一个个片段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了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她肯定听过这些东西,但又久远得近乎要从记忆里消失。
她刚进来时没关房间门,正出神,辜玉走了进来,他也洗了个澡,身上还挂着水珠,下身只缠了条浴巾。手里还拿着那个药袋子。
辜玉扫了眼她那摘了纱布的小腿,一脸“就知道”的表情,拎着袋子走过来,无奈:“再包一下吧。”
“啊?”
“哦。”
也行。
吴遥把手机随手搁床上,身体略微后靠,配合辜玉抬腿。
辜玉余光一扫,恰好看到她那还没熄屏的手机屏幕上。不动声色地半蹲下来,帮她重新清理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和单人沙发高度不同,吴遥总觉得他攥着自己的腿往上抬的弧度比下午要高。
“还挺有精力啊。”辜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怪调。
吴遥反应了下:“哦,一起拼团的,没想去。”
这是实话,都尝过米其林上等餐品了,谁还会想再对付两口呢?
辜玉动作停了停,稍稍放缓了包扎的速度,语气听起来舒坦了不少,“准备什么时候去霞天列岛?”
“不知道,还没联系快艇。”
辜玉:“快艇随时能走,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去。”
吴遥挑眉。
看来他已经找到了?
说时,辜玉已经包扎好了,起身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的腿:“就这样的,跑出去折腾不怕疼?”
又一笑:“回头又摔了另一条腿,就真得靠我背了。”
吴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了,我没感觉的。”
“快艇时间方便的话,我明天就能去……”
顿了下,“你房间电脑能用不?”
-
吴遥用辜玉房间里的电脑登上了自己的邮箱。
工作时常用邮箱发文件,邮箱里往来占用了不少空间。吴遥一页一页往前倒,邮件的时间主要都分布在和Liz一起开店的这四年间,她翻了很多页,终于,时间从四年前一下跳跃回了七年前。
七年前的邮件基本上都来自同一个账户,账户名称叫:【Estrella】
以前邮箱有个漂流瓶的功能,就是模仿漂流瓶投入大海,随机被有缘人拾起,你发出的匿名邮件也会随机投向某个陌生人的邮箱,但邮件能不能被打开、对方会不会给你回信,全靠缘分。
吴遥最早开通邮箱是为了投工作简历,但是一开始因为没有工作经验加之年龄太小、学历不够,几乎没有收到几个回复。
她那会还不是那么出入自由,也压根没觉着自己还有念大学的希望。每周借着送吴扬去补习班的机会去小镇上偷偷上网,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心底唯一想的就是:逃出蟒山,自己挣钱。
在那间破旧的黑网吧里,她没有收到任何一份工作的面试通知,只在某一天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个漂流瓶信件。
【你好,你可以为我画一只绵羊吗?】
什么玩意?吴遥下意识觉得是垃圾信息,堪堪点击删除,忽然想起在吴扬书架上看过的《小王子》。
画一只绵羊。
不能是病羊,不能是公羊,也不能是老羊。
它要的是一只温顺的、能陪伴自己很久的绵羊。
吴遥一时兴起,画了个纸盒子回复了这个漂流瓶。
对面几乎是秒回:【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
这么闲?
吴遥没打算继续理会这个漂流瓶,毕竟她需要的不是绵羊,是一份能够帮她逃离蟒山的工作。
但对面却又发来一封新邮件:
【收到你的回复是我这十天以来最开心的事情,God bless u!!btw,可以给我说说你那儿长什么样吗?我这里实在是太闷了!!我连房间都出不去/哭/哭。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我会非常开心的!我的邮箱是——】
连房间都出不去?
吴遥挑了挑眉,第一反应是:居然还有人比她更惨,连房间都不能出去。
但转念一想:对方虽然出不去房间,但好歹有电脑玩啊。这么看还是自己更惨。
但她还是添加了对方发来的邮箱,她向对方描述了自己的环境——绵连不绝的山、弯弯绕绕的几十公里山路、山间长着无数监视眼的屋舍、还有满天冷冰冰的星星。
对方看完,半晌回复:【天呐,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惨,看完感觉更难过了。我和自由的距离好歹只有一扇房门,你却要走好长好长的山路才能到……不管怎样,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啦!朋友,偷偷告诉你,我准备“越狱”。】
【越狱?你在坐牢?】
【不是啦!!是逃出家门,我家里人不让我出门,他们担心我会晕倒、担心我发病的时候找不到医院、担心我心脏受刺激……反正好多理由,就是不让我出门。但是呢,好女人志在四方,我是绝不会被束缚住的!】
两人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病相怜,但区别是吴遥每周只能在周末偷偷去一次镇上的网吧,而对方除了不能出房间外,似乎有着很多很多的闲暇时间和十分优渥的环境条件。
吴遥每周末去网吧,一上线就会看到七八封来自同一人的未读邮件,邮件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越狱”的宏伟大计。
吴遥也有同样的“越狱”计划,但她的计划筹备了经年累月,容不得一丝错漏,行差踏错一步,搭上的就是她万劫不复的人生。
因此她一直在踯躅等候好的时机。
和她相比,对方的计划实施则快许多。
仅在吴遥第三次登上邮箱,就看到她的信息:【我越狱成功了!!】
而后事情繁琐,吴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上网回复。
对方总催促问她什么时候逃、她家在哪儿,要不要来“接应”她。吴遥没回答过,也不用对方帮忙,自己一个人可以。
对方就说她太过分了,认识这么久还不信任自己。
但到某一天,吴遥的计划终于得以实施,她在翻出大山、坐火车彻夜逃离后,第一时间拿着身份证去办了张手机卡,拿着偷出来的旧手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邮箱,给对方发了一封邮件。
【我看到外面的天空了。——来自一位成功越狱的病友】
但对方却再也没回过她。
听尺子说那花神庙的偶然间,那份躺在邮箱里的记忆幡然被点醒。
那之后的两年,吴遥还有偶尔给对方发邮件,但对方就像石沉大海,邮件永远是【未读】状态,起先还记挂,后来生活一忙,她也就将这段往事慢慢放下了。
找到了。
【探险家日记day4:
南方小岛,这儿的居民很热情,虽然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但依然很开心。
我们坐着花车行进,人们在海上举办狂欢庆典,欢呼簇拥,仿佛生命本该如此鲜活。
我还看到无穷无尽的海,海的那头是什么呢?
起点也是终点,北斗星大亮,把这儿的许愿树照得显灵了一样。
我许了两个愿望,一个给你许的,一个给我自己许的。或许我很快就要抵达海上的鲜花岛了,好吧,我认了,我跟那花神拉钩了,带走我可不许再带走我哥了,而且,另一个愿望必须为我实现。】
对方来过这儿!
这一刻,静静躺在邮箱里的名字好像穿过七年的时光倏然活了过来,用一如既往的鲜活热烈的生命力,拽着吴遥向前走。
那是她还在蟒山的那片灰暗时光里,唯一告诉她往前走、勇敢走,不要回头的声音。即使吴遥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来自哪里,这么多年又去了哪里,但那段回忆一直被她压在袖珍宝盒中牢牢存放。
对方是谁,还活着吗。一股强烈的信念感涌上心头,吴遥现在就要去探个究竟。
……
当时辜玉正拎着打包好的饭菜上来,正好撞见匆匆下楼的吴遥。
“去哪里?”
“没。”吴遥头也没回,从他身侧匆匆跑下楼,随口答:“不用管我。”
女宝:19,爽!886!
玉儿:虽然太快了一点,但是命运使我们相爱,我一点会好好对你的/可怜/可怜。
/应该是个女宝快活走人再回来心碎火葬场的故事,有功夫我细化一下文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Chapter1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