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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病?让我跟他拍情侣写真,你怎么不跟他拍去?”
“我倒是想啊,但是人家不是就愿意跟你拍,而且你今天‘好巧不巧’跟他穿了一个色系的衣服,拍CP照多搭,而且他那么帅,你也不吃亏。”
“……反正我不拍。”
“不拍可以,给我个理由。”
“我。”
吴遥站在Liz房门口,被他的问题问住,一时哑然。
想了会,甩下一句:“我不跟同事睡觉。”
说完准备下楼,一转身,却突然停住步伐。
辜玉就在楼梯拐角。
早上从床上起来后,两人再次单独共处同一空间。
吴遥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她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慌乱、无措,还是兴奋。
他松散靠在墙边,视线淡淡落在吴遥身上,见她停下,他显然听到了她刚刚的话,于是朝她走来,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是不跟睡过的人共事,还是因为共事之后就不能睡了,所以拒绝?”
吴遥瞳孔闪了闪,躲开他的视线道:“你在说绕口令吗?”
“听不懂?”
辜玉高出她半个头,他低垂着眼,浅棕色的瞳孔倒映着吴遥撒谎的表情。太明显了,她不是个撒谎的好手。
他笑了下,指尖碰了碰她的嘴唇,“还要我说得再直白点吗?”
吴遥唇间一痒,眼神闪烁,继续装傻充愣:“什么意思?”
辜玉却问:“几号走?”
吴遥愣了下,实话回答:“买了四号的票。”
“好。”
好什么?
辜玉的目光深邃,深得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又转而问:“今晚还来我房间?”
吴遥思考了下,很快回答:“来。”
辜玉问完这个问题就走了,没有问再多的问题。
吴遥站在楼梯口,看着辜玉颀长的身形稳健离开。
于她而言,昨晚的状况属于超脱掌控——她竟然什么都不做地和一个男人睡了,并在他的怀中香甜醒来。这件事情将两人原本还算坦荡的身体关系,拉向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因此觉得七上八下、如临大敌。
但从目前状况来看,辜玉似乎没有这种困扰。
吴遥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胸口却反倒被一种新的难言情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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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写真不愿意拍,但工作还要继续。
阿江和小橘给吴遥两人推荐了几个风景好人少的地方。
既然都带了相机,吴遥索性多带几件秋季新款一起拍摄。他们一共去了海边、咖啡厅和教堂三个地点取景,教堂是岛上的一座废弃建筑,据说是很早之前的一位传教士所建,后来岛上人不信教,就也废弃了,不过那个传教士建起的中学倒是至今一直屹立。
那所学校叫做“圣安中学”。
小橘说的时候吴遥隐约有点耳熟,没记起在哪儿听过。
那座废弃教堂就在圣安中学隔壁,因为没在周围找到公共厕所,吴遥就去一旁中学里的卫生间完成换装。
尽管是节假日,学校里也有自习的女同学。
吴遥正在隔间里换衣服,听到外面女生的聊天,其中一个说自己“来那个了”,没带卫生巾,另一人说去帮她拿。
要在教堂拍摄的这套衣服是丝带束腰的古典风格,穿着繁琐,吴遥在卫生间里系绑带花了一会时间。
不一会,隔壁的那个女生回来了。
“喏,给你。你知道这次的爱心物资捐赠人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
“叫‘吴遥’,名字还挺好听的,遥是遥远的遥,一听就很有志气,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是啊……”
吴遥拉扯丝带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吴遥,这个名字据说是她的生母取的。她没见过那个女人,只在邻居嘴里听过,那是个“很有野心”的外乡人,生下她后就跑了。
吴遥小时候不理解“跑了”是什么意思,只偶然在一本笔记本上见到一行娟秀的字:
吴遥,飞到遥远的地方,别回头。
尽管未能窥见这字迹背后可怜遭遇的一角,但那土屋的里里外外,唯一让吴遥看着不厌恶的就是这个给了她名字的女人。
吴遥本还想问问那个爱心物资是怎么回事,愣神间,隔壁的两个女生已经走了。
好在爱心物资箱并不难找,就设置在女厕所入口的墙上。
四四方方的银色铁皮盒子钉在墙上,上方和侧面设置了开口,正面贴着一张粉色爱心卡纸,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
【爱心物资捐赠人:吴遥】
还有同名同姓啊。
吴遥看着那盒子,依稀之间忽然记起八月份将仓库中的部分库存衣物寄给岛上女孩,曾联络元抒德帮忙联系物流和对接人,那时元抒德给自己推了个安老师,介绍了岛上的某个花朵计划。
吴遥那会儿正在新工厂里忙碌,也没太仔细看对方发的介绍和文件,大致扫了一眼就把钱转过去了。后来,别的事情忙,她也就忘了这回事。
她在卫生间门口拿出手机来翻找记录。
还真是圣安中学。
聊天记录里,在吴遥转账之后,对方还陆陆续续给吴遥反馈派发物资给女同学的照片和视频,只是吴遥工作号信息太多没看到。
以前也有给别的地区的助女童项目捐款过,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数字金额的具象化作用,回想起刚才那两个女生,不觉有些奇妙。
对接的安老师前两天还给她发过中秋节快乐的信息,再次向她表示感谢。
吴遥一边往校园外走,一边回复她:
【举手之劳,也祝安老师中秋节快乐。】
【在校园里看到了物资箱,您做得十分用心。只是还想麻烦您一件事】
【可以麻烦不要在箱子上留下我的名字吗?】
对方回复很快:
【天呐吴小姐您到葫芦岛了?还来了我们学校??】
【当然没问题。不过冒昧问一下,是箱子设置位置的问题吗?】
吴遥看向校门口,Liz在樟树下拿相机拍小鸟,鸟扑腾一下飞向天空,消失得无影无踪。Liz看她出来,拿相机咔了一张,朝她招了招手。
吴遥也和他招手,边走边回:【不是,是我自己不习惯留下名字】
夜幕时分,两人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找了一家海边餐馆吃过晚饭回到民宿。
在楼下柜台后碰见辜玉,让吴遥有些意外:“小橘呢?”
辜玉:“她回家了。”
吴遥只记得小橘说过家里对她不太好,还以为她和家里已经不联络了,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Liz吃惊道:“回家了啊,我们还特地给他们俩带了两块蛋糕呢,刚刚给了阿江一块,那这一块给她留着吧,后头有冰箱不?”
辜玉指向后面:“在厨房那儿。”
Liz拐去找冰箱,将手里的相机设备交给了吴遥,但吴遥手里还拎着今天拍摄的衣服,累得没劲,便将相机设备往柜台上搁,让辜玉一会提醒Liz把设备带上去。
“我帮你拿吧。”辜玉起身拿起柜台上的相机,顺势也带过了吴遥手里的袋子,“走吧。”
“不——”
没来得及阻止,辜玉已经径自迈上台阶。
行吧,吴遥耸耸肩,抬脚跟上。
今天二楼倒是安静,吴遥想起昨天那几个女生,便问了辜玉一嘴:“二楼的房客住一天就走了?”
“没,她们定了三晚,应该是还没回来吧。”
辜玉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吴遥,“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知道吴遥不会没事对别人感兴趣。
吴遥道:“没什么,就是跟你反馈一下,这房屋隔音不太好,容易发生一些小事故。”
民宿里隔音不好的意思是,听到了什么吗?
辜玉继续往上走,“老房子了,隔音确实不怎么样。”
“不考虑翻修?”
“翻修起来工程量大,麻烦,也没太有必要。”
“哦。”
两人到了三楼,辜玉在吴遥房门旁停下,举起手中相机,“这个是放在你这儿还是?”
“放我这儿。”吴遥刷卡开门,侧身让辜玉先进,“等会还要导照片,修图。”
早上回来翻找过一阵衣服,房间里有些凌乱,吴遥挺不好意思的。但瞧着辜玉轻车熟路将相机放在桌上,想起他昨晚自己也来过她的房间拿衣服,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指不定怎么看过她的东西,顿时就坦然了。
“你们平时拍的照片都是自己修的?”
“也有合作的摄影师,比较重要的拍摄会请她帮忙拍摄处理,平时这些日常拍摄一般都是我自己修的。”
吴遥接过辜玉手里的袋子,从地上摊开的行李箱上跨过,顺势拉了把凳子。
“随便坐吧。”
她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状况下,允许了辜玉以一个暧昧不清的身份介入自己周围。
这一点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辜玉本来放下东西就准备走的,闻言,从善如流地坐下。吴遥熟练地抽出相机里的SD卡导照片,逐一筛选,再将选中的照片导入软件修图。
她坐在床边凳子上,辜玉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
隔着一张小圆桌距离的电脑屏幕上,吴遥穿一条纯白色的长袖连衣裙正对着镜头,背后海浪汹涌飞溅起水珠,她的长发飞舞,迎风叫嚣。
这条裙子辜玉没见她穿过,是她今天中途换的。
穿起来特别好看。
辜玉看了眼蜷在屏幕前的吴遥。回来时穿的繁琐罩衫被她脱了,此刻她穿了条暗红色的鱼骨花苞裙,手臂上攀爬的细痕像布满尖刺的荆棘丛,锐利地包裹玫瑰。
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将夹烟的手臂伸出了阳台。
吴遥正放大了照片,专心致志地进行面部精修。
辜玉望去时,照片刚好被屏幕裁切得只剩吴遥的眼睛。第一眼见到她,辜玉就觉得她的眼睛有种沉静的美,坚韧妩媚,摄人心魄。
蓦地对视,哪怕是屏幕,他也不觉心底一动。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这是在修什么?”辜玉问。
“斑点啊,细纹啊,还有一些闭口、痘痘、角质什么的。”吴遥头也没回。
辜玉起身,从背后凑近了几分。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吴遥轻哼一声:“你不懂。”
“嗯,不太懂。”
辜玉刚抽过一口烟,即使他刻意闭气,也难免有些微烟味残留。
吴遥眉角稍稍一挑,扭头:“你抽烟了?”
“抱歉……”
“真过分,你不知道工作的时候旁边有人抽烟对我诱惑有多大吗?”
辜玉顿了下,勾唇,“这么严重啊。”
他掐了烟,立马扶着吴遥的后颈吻了上去,将舌尖残留的烟草味渡给吴遥品尝。吴遥因为被电脑牵制住,只能坐在矮椅上仰着头,任辜玉主导了这个绵长深切的吻。
他用舌尖勾她缠绵,用双唇诉说暧昧的情话,指尖捏着吴遥的耳垂慢慢地捻,看的耳朵在他手里逐渐发烫发红,泄露无法掩盖的情.动痕迹。
他松开吴遥的嘴唇时,她的嘴角挂着露珠,目光迷离,雪白皮肤上的鱼骨花边轻轻颤动,夜色刚好,辜玉的眼神浓郁得快在夜色中掐出水来。
可凝视许久,他还是叹了口气,松开了吴遥。
“你先忙,不耽误你工作。好了来找我,等你。”
说完,他俯身在吴遥脸颊边亲了一口就走了。
房门落下,吴遥看着那方向愣神。
直到阳台外的清风吹进来,她缓缓回过神,摸了摸胳膊,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一直忘了套上外套。
她抬起手臂看那些陈年的伤疤。
原来辜玉刚刚看到的一直是这样的她吗。
那股来自模糊地带的不安和慌乱好像减淡了些许。
吴遥怔怔地想。
原来她和一个人的关系可以这样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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