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王安不解，一面回应着苏子恒，一面耳朵还在贴着墙壁偷听。逐渐减弱的说话声，让她的眼睛不自觉地越睁越大。
苏子恒见她这副模样，思索片刻，他伸手环住王安双肩，指尖稍微用力，将那个歪成奇怪角度的人形掰正过来。“别听了。”他低声道。
王安突然坐直了身，干眨巴了两下眼睛：？
一旁胡一手见王安不再附耳，也跟着直起了身，周子接着起身，白云见状也跟着起身，三双眼睛紧巴巴看着两位，不明所以。
苏子恒扶额，果然还是先把王安撤出最为妥当。
所有人都在等着苏子恒给答复，“咳……”苏子恒轻咳一声，目光游移不定，“巫山……”
在老爹的书房中浸淫多年，王安对着隐晦的说法在熟悉不过。
圆睁的眼中瞬间盛满了震惊，连带着嘴角都微微张开，“可我记着……这个家中的仵作不是……年近花甲吗？”
又想着直接说出来不对，王安俯身凑近近苏子恒，思索了一番用词，低声道：“这么……生龙活虎的吗？”
苏子恒：”……”这事是能直接说的吗？
这边只有白云一人迟迟还未反应过来，她歪着脑袋，发间的发带微微垂落，问着面前四人，“巫山是什么？吃的么？还是玩的？”
王安准备十分详细的为白云解答疑惑，“就是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两个唔……唔……”话说到一半嘴被人从身后捂住。
三人愣住，整齐朝王安身后看去，是苏子恒捂住了王安的嘴。
胡一手下巴都要掉在地上，这跟苏子恒平日里的处事风格有极大的不同。
苏子恒只将手轻放在王安嘴前，随后立即将手抽回。
王安转身瞪他，疑问的话还在嘴边，便瞧见苏子恒伸手放在嘴角，噤声的手势，嘴上的口型是说的：有人来了。
王安将疑问的话咽了下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是饭点，会是谁来找仵作呢？
“爷，我回来了。”伴随着开门声音响起的，是一个曼妙女子的声音，声音跟蘸了蜜一般甜，尾音打着圈朝人耳朵里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爷，她是谁啊？”这次声音更加清楚些，想来是进入了这间距离王安几人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
王安嘴一列，哟，还是捉奸的戏码。
一道较为沧桑的声音响起，“红红，这是青青，跟一样是醉仙楼的姑娘，被我买回家了，也好给你做个伴。”
紧着声音响起，“青青见过红姐姐。”青青这道女声比红红的更加婉转，更加柔和。
红红轻哼一声，“爷……你不是说过只会有我一个嘛……”
“哎哟，乖乖，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心头肉……”
巴拉巴拉的，都是那个仵作哄人的声音。
不用去问，王安都知道这两个从醉仙楼里买的姑娘肯定价值不菲。
这人……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那钱是怎么来的？
王安眼珠子在眼眶中一骨碌，冒出了个主意，“不如……咱们去醉仙楼逛逛吧。我还没去过那地方呢。”
“哇！”，胡一手发出感慨。
面前，九层纱幔自三楼飞檐垂落，有的随风吹拂，有的清冷垂落，有的朝人飞来，像是勾进了心里。未进楼中，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水粉胭脂死死缠绕。
“我先回客栈了。”苏子恒转身就要离开。
“唉唉唉，苏大夫，咱们镖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时候怎么能就放下你一个人呢。”胡一手眼疾手快，拉住苏子恒。虽说在劝说苏子恒，但自己也未曾来过，他不自觉吞咽两下。
“我说的对吧，老大。”他朝王安挑眉。
“没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哈哈哈哈。”她上前精准扣住苏子恒的手腕，径直进入醉仙楼，苏子恒雪白的衣摆扫过门槛，幽幽香气顿时就缠绕其中。
三人紧跟着进入其中，正瞧见大堂中央的鎏金莲花台缓缓升起，随之升起的还有莲花台上几名舞女，舞女姿势千娇百媚，脚尖勾起，手指轻挑，连眼神都是滴得出水的含情。
“哎呦，两位客官，我是咱们这里的总管，叫我花娘就好了呀，二位这是听听曲？”迎面来了一位珠圆玉润的，约莫着三十来岁的貌美妇人，说话间视线落在二人拉扯的手上，意味不明。
王安视线扫过身后三人，“我们五个人一起的，搞个包厢。”
“好嘞这边请。”见几位气宇不凡，想来也不是付不起银钱之人，花娘带着几位上了二楼。
二楼雅间门扉洞开那一刹那，一股袅袅青烟顺着门迎了出来。王安走了进去，将整个雅间内部扫视一遍，将两块金甩在沉木桌上。
“咚——”的一声，王安甩钱的姿势也是相当潇洒，侧着一边脸，大手一挥。“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
“诶，好嘞客官。一定给你们上最好的酒菜。”花娘染着寇丹的指尖抚过金块边缘，轻笑出声，“这位客官，咱们这边小馆和姑娘都有，您看您想让哪个来陪您呢。”
“你看着上吧。”王安指尖轻敲桌面。
“这……”她视线落在桌上的两钿银子。
王安又加了两块金，挑眉询问，“你觉着上几个好？”
“好嘞。我觉着一人一个才是最好，我一定给您上咱们这最美的姑娘，小倌。”花娘扭着腰肢走出门去“客官您稍等片刻。
“要五个姑娘。”王安说。
望着花娘扭着出去的背影，王安内心在滴血，两块金子还不够，还要四块！
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推开，五名女子排着队走了进来，一人走在一个客人身侧。
来到王安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红色衣袍的女子，虽说穿着衣裳，但腰肢跟大腿一下只有一层简单的薄纱，基本上是清晰可见。
她坐在王安身侧，“奴家帮您捶捶腿。”说着，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落在腿上。
“这个力道，您可还满意。”那红衣女子轻声道。
“嗯……满意。”王安惬意的享受着，她捻起水晶盘中的葡萄递到那女子嘴边，那女子立即仰着脖子将其吞入空中，将自己最妩媚的一面全都展现给面前之人。
虽说今日的客人是个女子，但陪好客人是他的职责。
王安的视线全被下方这几人吸引过去，他们各有各的别扭程度。
女子接近苏子恒，苏子恒一把就将她推开，跟她说只需要斟酒便好，那女子只好跪坐在一旁。他一边饮酒，一边视线落在王安身上，王安嘴角里是戏谑的笑。
白云跟身旁那位女子到是相谈甚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嘻嘻笑笑的。
女子欲将手搭在胡一手肩上，他一个灵活摆头，那女子手落空。女子又伸手尝试了一回，他再次灵活躲开，一来一回，跟在较劲一般。
周子这边，脊梁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握拳，双臂伸直，紧紧将手扣在腿上。任凭身旁女子使出如何浑身解数都无法将他撼动。
“你叫什么名字？”王安用指尖挑起身侧人的下颌。
那女子眼波流转，“贵客叫人家红红就好了。”
雅间内传来乐声，王安若有所思，“红红……红红不是被人赎走了吗？”
“是，那位姐姐被赎身后，花娘让我用上她的名字。”眼神一会儿直勾勾盯着王安，一会儿又低下去，欲拒还迎的模样表现的真切。
“那位红红被赎身，你知道是多少银钱？”
“五十两金。”
王安同样问了青青的价格，比红红还要贵上许多。
黄昏直接，几人才慢慢悠悠出了醉仙楼。
“老大，信息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咱们还来这花楼做什么。”今日一游，胡一手只觉着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接连三日，王安领着几人花天酒地，在醉仙楼逛成了熟客，赌坊里也有几人的踪迹。
“高大人，您给的金子都花完了，您看可否再给些。我们这也好替您办事不是吗？”
一路跟着从后门来到高大人府上的胡一手，他总算是知道为何，花完好找高大人要钱。
“哦……？花的这样的快。”高大人面上表示惊讶，心底想的是什么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我们这钱可都花在了刀刃上。”王安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递交在高大人桌上，“每一笔支出我都详细记录在此，保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给高大人您有个交代。”
“哦？”高大人低眉，仔细观摩着，越看下去越是眼角突突的直跳。
一、伪装成有钱的游客，居住客栈三日花费二十两金。下方还写明了缘由：伪装成有钱的游客更易打入敌人内部。
二、衣食住行，一人一两金。
三、打探消息，人来交谈，送些礼物。玉石手镯三千两，镶金貔貅三万两、蓝宝石五颗四十一万两。那个物件送给了谁，得到了什么消息也写的清清楚楚。
四、醉仙楼打探消息，还将与红红之间的对话记录其中，花费二十两金。
五、为醉仙楼五名女子赎身，用于贿赂花甲仵作。理由：打探消息，需对症下药。
……
短短四日就花费了一百两金，高大人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变，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最终只是笑笑，让管家拿了五十两金打发王安离开。
王安离开后，高大人将桌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推翻在地，咬牙切齿道：“还有多久？”
一个侍卫跪在面前，“飞鸽传书，就在这几日了。”
“最好是。”高大人挥了挥袖子离开。
“多谢贵人带我姐妹几人脱离苦海。”第二个红红扑跪在王安面前。
王安赶忙将几人扶起，“快请起，快请起。”接连光临醉仙楼三日，王安跟几人混的很熟。
因着家境贫寒，又恰逢战乱，不得已才来到这醉仙楼混口饭吃，如今得贵人相救，自是感激不尽。
王安笑道：“我就是正巧有许多钱罢了。往后好生过日子就是了。”恰好高大人给了许多钱，用他的钱做些善事也算是给他积德了，高大人不用谢他。
说送给花甲仵作只是说辞，好“清楚地”花高大人的钱。
此时的醉仙楼也是一片混乱，姑娘们都围着花娘，争抢着。
他人看这场面以为是姑娘们争抢客人又或是珠钗绸缎，其实她们争抢的是一个名字。
“花娘，我想要这个名字，人家客人都说穿红衣好看。”
“花娘，眉间有一点红痣，我叫红红最为合适。”
“花娘……”
在醉仙楼名字往往只有原主人故去亦或者是赎身离开醉仙楼才会更迭至下一个人。
而好巧不巧，“红红”这个名字的三任主人皆是被赎身离开醉仙楼的，姑娘们自然争抢。
送别第二个红红，身后胡一手同白云跟了上来。
“老大，咱们盯的仵作二回来了。”胡一手道。
这是王安给三位仵作编的排号。
仵作一：三十有五。
仵作二：不惑之年，女儿生病离开林雾那位。
仵作三：被偷听墙角那位花甲仵作。
“哦……在何处？”王安问。
“在仵作一家中。”
依旧是扒人墙角，偷听。
“不是让你带着女儿走远些吗？咱们做的那些事迟早会暴露，林雾不安全。”仵作一的声音想起。
“我原本是决心不再回来，但一位江湖游医给我家姑娘瞧过之后，说是只有一味叫火珠药材才能就我家姑娘。”
“火珠！”听到熟悉的名字，胡一手惊呼出声。
“嘘！”其余四人皆做出噤声的手势。
“你此番回来时找火珠的？可这火珠我也不曾见过，如何能帮你啊！”仵作一道。
仵作二道：“那游医说他前些日在林雾游玩，恰巧在一处山头上瞧见了这火珠，这是他给我标注出来的图纸。我想着你不是会些功夫，劳烦你陪我去一趟。”
仵作一道：“嗐……朋友之间，你有需要，我定然是会陪你去瞧瞧的。不知何时动身？”
仵作二道：“明日一早，我来你家找你。”
王安：详细的过程才好报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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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林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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