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眠过年前几天给自己买了一款switch,她表弟董川皓借来玩了两次,很是心动。但奈何小姑管得严,不让他在这方面花销太多。董川皓只能眼馋自家表姐,想着对方玩一阵,不要了送给他。
新的游戏机差不多200美元,徐照眠就算玩腻,也得大半年的功夫。可就在刚刚,这款游戏机的主人从徐照眠变成了董川皓。
董川皓不禁在微信上给徐照眠发消息:“姐,你是不是去见姐夫,不是什么同学啊?下这么大血本让我给你搭腔。”
徐照眠知道,只自己一个人想去看月亮湖大概率是没戏的。但若董川皓也想去,又没初中生,小姑就会觉得去看看也可以。毕竟小姑也是喜欢到处玩的人,带两个成年人,她没那么大的责任。
“少胡说,得了游戏机就乖乖闭嘴哈。”徐照眠回过去,懒得和对方东扯西扯。对方坐在车上,瞥了眼她的表情,领悟长姐意思,当即捂住嘴,表示自己一定守口如瓶。
游春的家在水杉坪白河巷三期十二号,白河巷老房子非常多,车子进出不太很方便,游春让徐照眠在附近标志性的时代大厦下车,她过去接。
小姑听了这个地址,道:“这边算是天川的老城区了,现在政府大楼、天川一中那些都搬到青柳坝了。”
“小姑你还来过?”徐照眠是顺嘴问的,其实不太关心。
小姑说:“是呀。以前我来的时候那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农贸市场呢,现在都搬了,没以前热闹。你同学住这边,叫什么呀?”
“游春,游子吟的游。”徐照眠这回正式地说了一遍。
小姑闻言若有所思:“这个姓很少见的,应该是这边的大户。”
这就能判断了吗?徐照眠对他们这些大人的信息关联能力很是惊奇,但也没有追问,毕竟小姑只是猜测,而她很快就能看见真实的游春。
游春过来时穿着一件藏绿色的棉袄和一条灰色的阔腿裤,头上还戴着顶黑色的毛线帽,高挑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冷。
徐照眠远远地同她打招手,她看见后便小跑了几步,整个人逐渐温和起来。
“你一个人呀?”游春上下扫了一眼徐照眠。这人夏秋就白,冬天更是像霜一样,又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帽子,整个人瞧着无比的清明透亮。
“我小姑在呢。”徐照眠示意了眼后方的小汽车,又忘了眼旁边的这座时代大厦,“说是大过年的,空手去你家做客不好,帮我买点东西。”
游春闻言赶忙拒绝。朋友大老远的从青阳到天川来玩,她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需要对方买礼物。
小姑这时已经出来了,手里拎着一箱特仑苏、一箱车厘子,上前就递到徐照眠手里,对着游春笑道:“游春小朋友哈,第一次见,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听说是我们眠眠的合租室友,真是麻烦你了,眠眠这个丫头破事太多,多亏有你这个朋友。”
这种交际场合,游春自然是不陌生的,也能做到应对自如。可徐照眠不喜欢,见小姑把东西提来,说了两句,忙把对方和游春隔开,拉着游春往前走:“好了好了,不说了,小姑你快走吧,晚上结束了我来找你。”
“你这丫头。”小姑瞪了徐照眠一眼,见游春回头一脸抱歉地看她,又忙挥手,“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啊!”
徐照眠一手提溜着礼品,一手拽着游春,匆匆走了好几分钟,直到过马路见不到小姑的车影,才彻底松了口气,让游春帮忙拿一盒车厘子:“大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尤其是我小姑,你刚刚要是跟她聊起来,没有20分钟都走不了人。”
“但刚刚也太不客气了。”游春见徐照眠提的特仑苏有些重,示意对方和她交换,徐照眠果断摇头,她只好接着道,“晚上我送你回去的时候,和阿姨好好打声招呼吧。”
“也行。”徐照眠嘟囔一声,偏头又看一眼游春。
眼下可真是十分奇异的场景,纵使是十天前,她都不会想到会和游春这样自由地走在学校以外的街道上。
学校是有目的的存在,但此刻是生活的一部分。从前只在特殊场景下才拥有的朋友,第一次拓展到了真实的线下。
这一切似乎没有那么难。人与人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我没跟你说过我家里人吧。”游春本来只打算带徐照眠看月亮湖的,是她妈妈听说合租的室友过来玩,晚上还要找地方单独吃饭,才让她把徐照眠直接喊到家里来。
她跟徐照眠说这事儿时,徐照眠觉得不好意思,原本是犹豫的,但不知为何,很快又答应下来。
游春觉得这不太符合徐照眠慢热的性格,但对方要来,她也是真心欢迎,便没再追问其中缘由。
徐照眠跟游春住了半年,从没听游春主动说过家里人,对方这时同她提起,她自然感兴趣。
游春:“我家一共有三个小孩,我是老大,我还有一对双胞胎的弟弟和妹妹,叫游平安和游康乐。”
什么?
徐照明眠在心里默默地震惊了一声,面上却只是眼睛瞪大:“我以为你家就你一个,或者最多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
“原本应该是这么打算的,但怀的是双胞胎,也没舍得。”游妈妈孕检时,医生确实问过她要不要打掉其中一个,但游妈妈想又想,最后还是不愿意。
游春那时差不多在上六年级,家里条件也还不错,所以听说有弟弟妹妹的到来,她并不反感。只是没想到后来家中会突生变故。
三个孩子,让徐照眠不禁联想到了游春平时的行为。难怪游春要家教呢,可能家里小孩太多,这方面有经济压力吧。
也不知道游春的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游春这方面的压力到底有多重呢?
游春其实不太愿意提起家中的事情,倒不是因为自卑,而是有些事说起来心里并不好受。但徐照眠都要去拜访她家了,有些话迟早还是会说。
游春:“我妈是在水杉坪医院当护士,今年43了,性格很温柔。我爸的话,我读高二那年他去世了,所以你待会见不着他。”
游春说最后两句的时候云淡风轻的,甚至在故意逗徐照眠,但徐照眠看着她的面色,却是心中一紧。她忽然间就有些后悔冲动过来玩,这种时候,她这种嘴拙脑笨的人,该怎么缓解气氛、安慰别人呢。
“那个游春……”虽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说,但徐照眠觉得嘴上一定要先开口。她当然是有话要说的,她当然是在乎游春的情绪的。
父亲去世一事,已经过去两年近三年了。游春早已从当时的悲伤中挣脱出来,见徐照眠这副无措的模样,不免笑了笑:“没事的。意外嘛,能有什么办法。”
谁都无法预知意外,否则那就不叫意外。
“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看呀,你说是不是?”游春突然停下来,盯着徐照眠。
徐照眠愣了下,忙点头,然后,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凑近些,拍了拍对方的棉衣袖子,认真道:“游春,你一定会活得很好的。”
我会帮你的。
——这句话有些自不量力,徐照眠含在喉咙里,没好意思说,但她知道,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这样做。
“行了,走吧。”游春笑起来。
对游春而言,徐照眠瞧着与她同岁,但很多时候,心性上更像是妹妹的存在。她的确把对方当朋友,但并不指望对方能在关键时候帮得上她。
当然,她也不太喜欢别人无缘无故地过分帮她。
游春家的房子是上下三层,底楼是空着的,摆些杂货。游春说之前准备开一家小超市的,但家里没人经营也不了了之。
徐照眠走到门口时,觉得只拎两样东西有点少,又让游春在楼下等一会儿。自己飞快窜进对面不远处的超市,又拎出一箱旺仔牛奶来。
“小朋友喜欢喝。”徐照眠和游春解释。
游春瞧着她明明送礼却分外尴尬的模样,忍俊不禁。她知道,徐照眠是内心善良的人,刚刚听了她的家庭情况,想对她好一点。
“你之前不是说要吃天川山药吗,我让我妈炖了一些,待会儿你就敞开了吃吧,觉得好吃的话还可以带一些回去。”游春对徐照眠说,两人一前一后地上路。
路京繁不是第一次跟着自己小姑姑和姑父来游春家蹭吃了,他觉得游春妈妈的手艺特别好,比很多专门办馆子的都好吃。
游妈妈说这是谬赞,随即又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玩小汽车的游平安:“你呀,也不跟人家哥哥说声谢谢。”
“游康乐也没说!”小男孩反驳。
“我说了,我说了哥哥谢谢。”小女孩正蹲在椅子前玩她的布娃娃。
“那我也说,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小男孩赶忙说道,惹得路京繁十分想笑。
游妈妈无奈摇了摇头,往楼下瞥了眼,见游春带她说的同学来了,忙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都别玩了收起来哈,姐姐和客人来了,去楼上喊舅舅、舅妈下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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