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苏溪试完镜，松了一口气。
试镜内容很简单，主要靠手语表达台词意思，这对她不是难事。她学习很好，记忆力强，背台词不在话下。
她如释重负看向对面三人，尤其是那个穿黑衬衣的男人，他应该就是制片人吧。
温崇阳见那女孩朝自己扬起微笑，笑容真诚清浅，像是在询问自己表现，他愣了一秒，随后回了个礼貌淡笑。
男人笑起来跟不笑完全是两张面孔，笑起来如沐春风，唇红齿白，高山雪的气质一下融化为冬日暖阳。
苏溪不可抑制地心跳漏了一拍。
温崇阳捕捉到她脸上细微情绪，静静收回视线。
眼底笑容还未消散。
李灿瞧见一幕，心想，看吧，男人都一样，再高冷，看见美女还是忍不住开屏。也不知道刚装个什么劲。
“温总，人还满意？”李灿一脸得意。
温崇阳收了那抹笑，依旧是淡漠语调：“还行。就她吧。”
“OK，本来就只差挑个女一号出来了，签下苏溪，就可以开拍了。”
“嗯。”
苏溪被带出房间，没有得到回应，以为没过。
她微微沮丧，在内心安慰自己没事。哎，早知道就不要高兴太早，省的白高兴一场。
李灿见她叹口气，拍拍她的肩提气，十分高兴告诉她，过了。
苏溪眼睛眨了好几下，笑容才露，李灿又告诉她更大的惊喜，女一号由她出演。
苏溪这回懵了，圆圆眼睛睁大，女一号？
女主吗？
有幸参与就好了，从没想过女一号，这种好事落在她身上，她满脸疑惑指着自己：“我？”
李灿感觉比她还高兴：“是你。”
对面是肯定无比一双眼，苏溪压下内心雀跃，暗暗调整呼吸，想起那个年轻男人，小心翼翼问：“是制片人定的吗？”
李灿点头，告诉她温崇阳名字，“温总挺满意的。”
苏溪腼腆一笑，打手语：“那我会努力的。”
李灿看着她乖巧笑脸，心都软了。
这妹子性格真好。
李灿一路边走边跟她说接下来流程，先把合同签了，然后进组开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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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筹拍手语古装剧，算是一个先例。秦岭跟温崇阳属于老搭档，合作过多次。温崇阳手下有一家影视公司，投资制作的项目次次赚钱，不是爆款就是潜力黑马，总之没失过手，他眼光毒辣，也有魄力，身家背景同样深不可测。这次忽然说要拍个为听障人士服务的小成本网剧，秦岭说实话挺匪夷所思的。
先不说赚不赚钱，真拍出来估计也是自娱自乐，博个眼球，费钱又费力的事儿。当然，这本身就是种善心，让听障人士体验拍戏快乐，为其提供就业机会，满足精神需求。
听着高大上，做慈善，可是秦岭才不信温崇阳有这种好心。
只有一个可能，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脑子不太正常。
温崇阳不辩解，他只给秦岭讲了个故事。他说，自己很小的时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跟个乞丐一样流浪了很久。他也不爱说话，所以常常被欺负挨打。后来，他被一个聋哑的年轻女人“收养”，才勉强有口饭吃。他看到穿得光鲜亮丽的同龄人，发誓一定要活得风光，后来，他被带走，如愿以偿过上了好日子，却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等再得到音信，人已经去世了。
温崇阳说：我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开心一点。
他们指的是群体，也是那个救过他命的女人。
温崇阳那张脸太正经，讲故事的口吻却轻描淡写，秦岭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经历过往，听完直接震惊。
“不是，你扯淡呢？”秦岭才不信他鬼话。
温崇阳瞥他一眼，语气幽然又落寞，“信不信随你，不过我没必要骗你。”
看他那样，秦岭半信半凝又问：“真有这回事？”
虽然怪怪的，但貌似也说得过去。温崇阳不是那种无聊的人，犯不着抽风干这事，只能说半真半假。
说不定是想打开聋哑人这块市场呢，才编了个乱七八糟借口。
“嗯。”温崇阳笑了下，咬上一根烟衔在嘴边，他拿起打火机，弹开，火焰跳出来，烟丝点燃后吸了口，青白烟雾随着说出口的话飘散，“秦导，相信跟他们相处，你也能拍出好作品。”
这马屁拍的，秦岭“嘁”一声，他妈的，看温崇阳嘴边噙着的笑，就知道又被骗了。正恼火，冷不丁想起苏溪，又摸着下巴笑道：“这拍美女吧，我还是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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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签合同前，跟苏远说了这事，苏远非常上心，生怕宝贝女儿一不小心被坑蒙拐骗了，认真看完合同内容，确认是份正规工作，没有漏洞，才放心。末了，知道自己女儿是主演，忍不住又夸赞几句，苏溪心飘飘，回的消息句句带上感叹号。
是真的很开心啊。
苏远不禁感慨，小时候生机勃勃的苏溪好像又回来了。
于是，苏溪怀揣着兴奋心情，就这样踏入了剧组。
正式开拍前一天，剧组同样办了开机仪式。这算传统讲究，苏溪换好服装，拿着红包，跟主创人员一起上香祭拜。
跟她搭戏的男一号之前有过剧团表演经验，人也很和善，两人相处融洽，很快加上联系方式。
新奇体验让她一整天都挺开心的。
晚上有聚餐，订在一家饭店，苏溪跟温崇阳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一桌人说说笑笑不停，虽然耳边仍是一片清净，但周遭热闹气氛仿佛也感染了她。
苏溪默默高兴。
不过这种场合她向来安静，除了最开始几双目光聚集她身上，之后就各自畅快了。
她发现，话密的一群人当中，温崇阳也很安静，他坐在主位，高冷淡漠，大都是他身边人在讲话，偶尔嘴巴才动两下做回应，他也没什么胃口，伸两下筷子，塞进嘴里嚼了嚼就放下了，看上去兴致缺缺。
对于这种总是忍不住关注对方，苏溪把原因归咎于自己中邪了，好看的皮囊有蛊惑性，也总是看不够，怪不得自己。她小时候就喜欢各种漂亮东西。再有就是，李灿跟他讲温崇阳筹拍这部剧的缘由，苏溪觉得温崇阳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大善人即使再高冷，她也没那么惧怕了。
肚子吃得有七分饱，她摸了摸，轻轻放下筷子，拿起饮料喝了口，无意中瞄向对面，发现主位已经空了。
正巧，李灿问其他人温总干嘛去了，有人说接电话去了。
苏溪想，估计提前走了。
她也想走。
包厢里男人大都抽烟，一根一根没停，烟味重，闷得喘不过气，苏溪不太喜欢烟味，心口不舒服，决定出去透口气。
她坐李灿旁边，拍了拍她肩跟她示意，两人已经很熟了。
她说：“灿导，我去趟洗手间。”
李灿：“没事去吧。”
苏溪出门后，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还是外边空气好。
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刚拐个弯，前方一道颀长身影闯入眼帘，温崇阳在走廊打电话。男人侧身站着，侧脸线条轮廓分明，灯光照射下，面部皮肤泛着冰冷光泽。不知道是不是苏溪的错觉，这时的温崇阳看上去很不耐烦。
她顿了一会，继续往前走，这时，温崇阳听到动静，余光瞥过来，不过她听不见，也就若无其事继续听着电话。
两人错身而过时，苏溪想着总不能目不斜视当做没看见，那样没礼貌，所以主动冲人笑笑，之后继续从容往前走。
温崇阳知道她在跟自己打招呼，冷淡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盯着女孩高挑纤细背影。
“有没有听我说话！”电话那头女声分贝提高。
温崇阳收回视线，只问：“还有事么？”
女声不乐意：“没事不能找你啊。话说，你最近干嘛去了？”
“管那么宽，查岗啊？”
“不行吗？”
“我可是你未婚妻！”
温崇阳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就烦，他今年27，相过几次亲，但大都没处下去。家里索性自作主张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所谓未婚妻还挺喜欢他的，以前是倒追，现在有了名分，底气十足有事没事给他打电话，问东问西，烦不胜烦。
温崇阳压根不喜欢对方，也没打算娶她，但现在没法拒绝，耐着性子说道，“没什么事少打电话，我工作时间很忙。”
“你忙什么啊？忙着跟那些乱七八糟女明星厮混吧。”女声凉凉嘲讽。
温崇阳笑了，混不吝地，“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好，我不过问，我现在暂时忍耐一下，等你跟我办完婚礼，迟早收拾你。”
温崇阳鄙夷，收拾他？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谈大小姐。”
撂完话，嘟——
温崇阳直接挂了电话。
他拧拧眉心，这么暴躁强势的女人，谁娶谁倒霉。他也不喜欢这款。
温崇阳没急着返回，靠在墙上冷脸从口袋掏了根烟出来，默不作声抽着。
苏溪上完洗手间，回来路上，发现温崇阳还在那，只不过没打电话了，嘴里在吞云吐雾。
他眉心依旧浅皱着，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模样。比起之前给她光风霁月形象，这会显得有些阴沉。
那根烟好像快抽完了，烟灰簌簌掉落，夹在男人指间的猩红忽明忽暗，苏溪不自觉放慢脚步，心里想着，抽完应该就会走吧。她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温崇阳沉沉呼出一口烟，他早就注意到苏溪，那小姑娘畏畏缩缩，不知道是怕尴尬还是怕他，在那埋着脑袋假装很忙。
温崇阳真觉得挺有趣的，这么胆小，还不会说话，长得又在男人审美上，真是……
最终，抽完那根烟，温崇阳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了。
苏溪余光瞄见对方走了，这才收起手机，提步跟上去。
她边走边想，奇怪，刚才为什么要假装很忙？
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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