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心,快醒醒…你的使命还没完成,不能就此倒下,她还在等你…”
她是谁?我的使命又是什么?
床上的人眉间笼罩着一层阴霾,嘴里不断喃喃自语,身上被寄生藤缠绕而无法动弹,藤蔓处盛开着艳丽的紫藤花,可她只觉得窒息,眼前一片黑暗,令她感到恐惧。
记忆如潮水充斥着脑袋,她似乎是从何处摔了下去,听到了许多孩童的哭啼声,那孩子哭喊着爹娘,自己想去给她安慰,可当模糊的张开手时血淋淋的染了一片红。
“我要回去…这里好热…”
恍惚间她只身站在月光下,高高在上玉貌花容,清冷疏离宛若新生,比自己现在的模样强上好几百倍。
“快起来…”
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如她一般,如同初冬的霜雪,她的话平静又极富穿透力,直达人的内心,晕开了心中的悲伤。
洛染心睁开眼时,还来不及捕捉她的身影,那句话已经随风而去了,心里蓦然有些惋惜。
“你醒了。”
烛光中走出一个身穿玄色暗纹锦袍,透过微光细看他长得倒是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只不过望向他眼睛时,总流露着些许的疲惫和忧思。
“你是谁?这是哪里?”
洛染心别看眼不再打量他,转眼就指了指身上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紫色藤蔓,使劲想挣脱,却更为难缠。
“我一无钱财,二无价值,把我栓这么紧,生怕我跑了?”
夜渊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比起刚就回来时,少了一份狠厉和决绝,一挥手藤蔓如水蛇般迅速脱离,转而消失不见。
洛染心活动着许久未动的筋骨,浑身没劲,刚站起来又还没迈步就摔在了床边,幸好一旁有把剑当作拐杖,现下只好慢慢移动着脚步。
“芳名?”
“洛染心。”
夜渊只问了这一个问题,便离开了。
“这人倒真是古怪,走的那么干脆,问题一个不回,显得你的很高贵吗?”
洛染心抬眼不屑地切了一声,随后便沉下心来,在脑海中反复搜寻着自己过往的记忆,但一无所获,“难道我摔傻了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魔界的照料下,洛染心的身体日渐恢复,唯独过往再也记不起来。
糜竺用剑挑了挑她的肩膀,“发什么呆?魔尊今日可是要抽查你的功力,到时候又把全责推给我,这次我可不想再去凌云山吃苦。”
“我这不是在认真练习,我从小无爹无娘,孤苦伶仃,现在又被你们折磨,你陪我吃点苦又怎么了?”
“你倒是理直气壮,我堂堂一个魔君,陪你这个半吊子功夫的小丫头,是你的荣幸,再说我去请魔尊亲自教学。”
洛染心眼见争不过糜竺,扭头跑到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闷头开始练习,盯着手里这把暗紫色的剑,轻声低语道“怎么觉得你莹白更美呢。”
“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说我坏话,不然我带你去军营跑几圈。”
糜竺虽然站的远,但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就是小肚鸡肠,蛮不讲理,还不如婴野!”
洛染心高声嘲讽有意拱火,偏不让他顺心如意。
“你…”
糜竺正准备过去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彼时夜渊从小径走了过来。
“魔尊。”糜竺迎过去行礼
洛染心不知何时躺在一旁的百花秋千椅,随性地挥舞着手里的坠月,在魔界和他们相处时,早就百无禁忌。
“你上次不是说把这擎苍宫收拾得好看些吗?自从我住进来,还是原封不动,只有我这独幽殿独具一格。”
“擎苍宫是你一个野丫头就能随便改变的吗?”糜竺见她愈发无法无天,低声训斥
“可惜你功力不够,难当大任,自然这擎苍宫并无二致。”
夜渊这话洛染心只当敷衍,而糜竺诧异地望向他,他面色无常,自己也只好压下心中疑问。
“方才你殿里的复芩给你做的桃酥,我一路给你带来了,趁热吃。”
夜渊打开精致的包装,将桃酥递上前
洛染心在他靠近时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味道还不错,你们也可以尝尝,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桃酥。”
“好。”夜渊乘势另一手探视着她额间的紫藤,无事发生般应了声,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的石凳旁
糜竺摸不着头脑,可那香气实在挠人,禁不住诱惑便听从了她的话
“托我的福,你们能吃上这么美味的桃酥,抽查就不用了吧。”
洛染心摆了摆手,半晌他也没说话,不说话就等于默认,提了提裙摆起身愉悦地离开了后院。
“魔尊,你就让她走啦?”
“不然?”
“魔尊你也太娇纵她了。”
“忽然能领略到那些养女儿的快乐。”
“啊?”
此话一出惊得糜竺不由得愣住,望着夜渊离去的背影,竟忘了跟上。
“是我今天忘记看黄历了吗?”
拾芩哼着小曲,坐在独幽殿的高台出,细致入微地擦拭着坠月,剑锋被她擦得锃亮“幽主,你说魔尊为何事事都依着你,竟然答应带你出魔界!”
洛染心一眼就察觉出她眼里的惊羡,“你莫要出什么鬼点子,这次我好不容易套话套出个机会,你俩比我还小,等下次我再把你俩一并带上。”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拾芩被戳穿小心思,闷闷不乐反驳
“我哪一回失约了?心里吃不了热豆腐,先让我去探探路,这样你们两个小丫头和我出去才放心。”
洛染心挑挑眉,选了枝紫藤花样式的珠钗插在发间。
“我走啦!”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独幽殿
萱姿在应羲一日复一日的治疗下,逐渐苏醒过来,但蚀心箭的毒早就深入骨髓,若无每日服用大量滋养汤药,仍旧会复发身亡。
容桢得知她好不容易醒过来,喜笑盈腮地跑到她身旁,完全没有天帝应有的风范和稳重。
“既然人已醒,那我便告辞。”
应羲不愿多留,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萱姿的呼唤声打断了步伐。
萱姿绕开了容桢靠近的动作,嗓音还带着病态,“多谢相救,敢问仙子名讳?”
“灵山应羲,救人本是份内,不必多谢。”
容桢神情有些怪异,但转眼就恢复了方才的从容,拉着床边人的手,维持着嘴角的笑“神女不用过于谦虚,过会儿我会差人为您备一份厚礼,以表感谢。”
应羲转过身神情冷漠,“灵山不见外客,天帝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后半句她没说出口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新任天帝总会抱有敌意,偶尔看见他手臂上一处冰霜痕,便有恻隐之心。
忘川河畔,多少痴情男女在此恩怨未了,洛染心注视着那黑的发绿的河水,底下时而传入几声幽怨声,闪过一瞬的白影。
“胆子这么小?”
夜渊没有错失她眸子里的惊天失措,随着她的目光瞥向那船侧,因船桨而搅起的丝丝波浪,自己也不知怎今日为何要坐船而行。
洛染心强装镇定,双手紧紧握住一旁,“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条河吗?”
“是吗?”
夜渊略施小计,船身忽然晃了一下,刚稳住心神的洛染心赶忙扯住他的衣袖,心里默念“吓我?”
她不停摇晃着夜渊的衣袖,可明明船早就平稳向前驶去。
“你再晃我可真就要掉下去了,到时候我俩可就要奔赴黄泉了。”
“谁让你没事忽悠我,堂堂魔尊何等幼稚。”
洛染心嫌弃地丢开他的衣袖,又坐回方才的位置,船缓缓开往岸边,她静静地欣赏着天边那抹灿烂的祥云,一大片的红火美不胜收。
一望无尽的忘川连接着天边的暖色,连死气沉沉的河面都泛着淡淡的金华,云卷与舒下,低低看着河面,心中没了害怕也多了一份寂寥。
夜渊见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远处,心里猜测“难道是想家了?可她对以前早就一无所知了。”
“这是哪里?”
“再往前就是天界。”
“天魔水火不容,你来带我送死?”
洛染心双手环抱,侧身巡视着他,“看上去是为情所困呐,那你是准备英雄救美还是故步自封?”
“都没有,走吧。”夜渊噤声不再多停留
“我方才的话只是说着玩,若你前去我定是肝胆相照,拔刀相助。”
洛染心拦住他的去路,心急如焚地解释道
“她值得更好的人,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长久。”
夜渊从她身旁走过,不愿再提起过往。
谁料会碰见那灵山神女,洛染心转身见她朝这边飞过来,却又毫无留恋地离开,脱口而出唤了声
“妹妹…”
夜渊拉着她躲在一旁的石头后,听着她的呢喃,赶忙打断她的话“什么妹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不是要去人间游玩,再不走就回去了。”
洛染心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可偏偏她什么也记不起来,记忆被深深地锁在一处黑暗之中。
“我们回去吧…”
夜渊听到她的话,知道她心不在此,不再多说,转瞬之间便回到了魔界。
洛染心刚站定就吐出一抹鲜血,等了半晌的婴野见此,忙不迭跑了过去。
夜渊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
“带她回擎苍宫!”
“好的魔尊。”婴野不放心地扶着洛染心,跟在夜渊身后
“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洛染心目光呆滞,没有悲伤,就像一场冬日细雨把她的所有浇透,没有知觉,便就感受不到痛苦。
夜渊再一次催动着秽火的力量,等待着她额间的紫藤完整绽放,如果一次性让她拥有秽火之力,那必然会走火入魔。
破碎的记忆化成刀刃,在法术的催化下,一刀一刀刺入洛染心的四肢百骸,体内的炽热肆虐地吸收着她,沉重的强大并不好受,尽管咬紧牙关,鲜血仍旧从唇角漫延。
“救她…回去…完成…使命…”
一模一样的话语,烂熟于心的声音,洛染心捏紧拳头,失忆是钻心的疼,她疯狂想去抓去那残存的痕迹,可惜总是落空。
夜渊感知到她强烈的反抗,硬声道“不要去想!你会遭到反噬的。”
“行尸走肉,不如一死百了。”洛染心昏沉地落下一句话就没了动静
可她体内的反抗扔在进行,秽火无法完整地进去她的心魄,可越耗下去越容易迷失心智。
“夜渊,我知你护族心切,但我的使命与你背道而驰,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就算你也此牺牲性命。”
夜渊抬眼错愕地望着端坐身前的人,这一幕似乎又回到她初来魔界时的模样,与此同时,洛染心体内的秽火成功占据她的身体,使她再一次忘记过往。
一滴泪划过眼角,洛染心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外面竟然下起了一场小雪,独幽殿的植被被雪花遮住了以往的美丽。
“没想到我们竟有这么久未见,对不起错过了你的一切,让你独守灵山,姐姐或许再也不能与你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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