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关心洛晚言的成绩,不再和苏清柏过多闲聊,祝他前程似锦后就随意挥手告别。
刚回到店铺,四道目光齐刷刷地向她和傅羿看来,洛晚言先冲温杳甜甜一笑:“杳杳,我这次考试625分,我们可以一起去耀英了。”
温杳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变得雀跃起来,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陆之洲单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她俩,扬唇懒懒道:“国内高中好像也不错,我不是很想出国了。”
“你终于想通了兄弟。”张子轩欣慰地拍了拍陆之洲的肩膀,力气大到让陆之洲呲牙,张子轩见状往旁边喝水的傅羿身边缩了缩,“国内有兄弟有朋友有美食,国外有啥呢,还讲那听不懂的鸟语,不要浪费了你这695的高分啊。”
陆之洲揉着肩膀,没好气地白了张子轩一眼,他看向傅羿:“阿羿,你这次考试多少分?轩子才考了560,你要是和他一样的话,别怪兄弟无情了,你以后和他在国内做一对难兄难弟吧。”
“我语文没及格。”傅羿声音悠悠,“但我也是625分,我也是去耀英。”
傅羿和陆之洲默契而沉重地拍了拍张子轩的肩:“轩子,以后一个人在别的学校也要好好生活。”
“滚呐。”张子轩被气得不轻,“分数线还没有出来呢就判我死刑。”
张子轩忽然又满怀希冀地看着温杳:“你也能去耀英,你的分数是多少?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傅羿很是同情地看着张子轩:“总分710,人家总共只被扣了3分。轩子,莫要自取其辱。”
“佩服。”陆之洲拱手。
“你有特长的话,可以走特长生路线。”温杳给了张子轩一个合理的建议,考虑到他那财大气粗的父亲,又补充了一下,“当然了,耀英毕竟是一个私立学校,你若是非这所学校不可,也可以发挥你家的钞能力,捐几栋楼什么的做个额外的插班生也不是不行。”
“有道理哦。”张子轩一拍脑袋,“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
张子轩走出门后,店内安静下来。乔妍静静地站在一旁,眼里带笑,温柔地看着洛晚言和温杳。
温杳上前抱住了乔妍,脸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轻声道:“姑姑,我是五个人当中考的最好的那个,作为奖励,我今天想喝栗子排骨汤,还想吃红烧鱼,可以吗?”
乔妍笑着摸了摸温杳的头,表示当然可以。随后,乔妍一起问其他人想吃什么,得到回答后便进厨房做准备。
栗子是带壳的,待开水烫过后,温杳拿到外面和洛晚言一起剥皮,傅羿和陆之洲也凑过来帮忙。
陆之洲修长的手指慢吞吞的撕着皮,好好的一个栗子被他的指甲扣得坑坑洼洼的,他嫌弃地看着这个丑栗子,问道:“好难剥,直接买剥掉皮的栗子不是更省事?”
“自己剥的更新鲜,更甜。”温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然,最重要的是带皮的更便宜。”
“菜,就多练。”傅羿将自己手中刚剥好的一颗光滑剔透的金黄栗子放到陆之洲的眼前展示。
陆之洲从傅羿手中夺过那枚栗子,准确无误地扔到温杳右手边的盆子里,刻薄道:“你的语文成绩要是有这种发挥水平的话,我就欣慰多了。”
傅羿刚想回击,张子轩就从门外慌慌张张回来,说:“外面有3辆黑车,来了好多黑衣人,都带着墨镜,不会是来收保护费的吧?”
温杳扔了手里未剥完的栗子,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看到站在一群保镖前面的管家时,眉头一拧:“魏云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抓我回去?”
管家来到她跟前,恭敬地对她低下头,说:“二小姐,魏总说她要和你谈谈。”
“我认为我已经把话表达得很清楚了。”温杳双手抱臂,站在一级台阶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魏总让我和你说,以你现在的能力,那两个人,”管家的目光直接投向站在温杳旁边的洛晚言和乔妍,“你真的能护住吗?我想A市华星医院第九心理咨询室,也不想再多一名病人。”
现在的A市,还没有华星医院第九心理咨询室。
温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站不稳,洛晚言及时扶住了她,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担忧道:“没事吧?”
温杳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下来,她回身对洛晚言和乔妍笑了笑:“我没事,今天你们吃饭不用等我,我和现在的魏云还需要再谈一谈。”
温杳坐上了其中一辆黑色轿车,路上她一直在思索魏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重生了,难道魏云也是?温杳的头一下子痛了起来。
车在公司大楼停下,温杳被带着前往总裁办公室。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难以对付的魏云。
“还记得这个位置吗?你第一次坐上去的时候,我因太过于生气,泼了你一杯热咖啡。”魏云站在办公桌前,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你现在可以泼回来。”
温杳这下确定魏云也是重生的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没有这种嗜好,直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魏云来到温杳面前,眼里带着些许激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温杳却往后退了一步,魏云的手僵在了半空,神情有些受伤。
“杳杳,以前,我对你确实过于严苛,也缺乏一定的关心和照料,你最后变成那副模样,我也是十分难过和不忍的。”魏云上前一步,抓住温杳的两只手臂,目光恳切,“妈妈知道错了,你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回家好不好?”
温杳一脸漠然地看着她:“我重生前对你说的最后一番话你忘记了吗?我们两清了,以后不必再联系。”
魏云忙放开了她,眼眶渐渐变红,她转身去看窗外,嗓音沉重:“你知道的,你的父亲一直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人,说好听点就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无能,只怪我当初眼瞎嫁给了他。当年公司在他手里差点被人吞得一干二净,最后还是我一点点抢回来。这些年里,都是我一个人在独自撑着公司,艰难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倚靠,这时我就会憎恨起他的软弱起来。也坚决不能让我的孩子继承到他的软弱无能,所以我才会对你那么严苛。杳杳,我是一直把你当做我最优秀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温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眼里最优秀的接班人,原来是不能哭、不会痛、不需要感情、不需要自由的机器人。”
“之前错了,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不是吗?”魏云的眼里带着期盼,“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乔妍还健康地活着,傅泉垮台了,你的朋友也还在,妈妈以后都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了,会把一切最好的给你,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跟我回家好吗?”
温杳定定地看着魏云,半晌,她捂着似乎在隐隐发疼的左胸口,淡然道:“有一些事情,它发生了,就会留下一些无法磨灭的痕迹,不是一句‘重新来过’就能洗刷掉的。就像那一年穿过我胸口的子弹,即便治好了,还是会在身上留下丑陋的伤疤,以及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魏云的眼睛骤然睁大,语气里充满不敢置信:“你受过枪伤,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把我派出国的第一年,在你驳回我的第一次回国申请的第二天。”时隔多年,温杳发现如今的自己竟能将这段压抑的经历平静地说出来了。
魏云忍着眼角的泪:“为什么不和我说?”
“因为我一开始以为是温泠语派人做的,而你纵容了她。我像个弃子一样被扔到不安全的国外,我无法信任你们。”温杳静静地看着魏云,“后面查清楚纯纯是因为我运气不好,也没有必要向任何人提起了。”
“对不起……”魏云掩面流泪,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温杳给魏云递了几张纸巾,语气缓和下来:“我现在说出来,只是为了和你说明,温家对我来说是一个承载了太多痛苦的囚笼,我是不会回去的。上一世我已经乖乖做过你的提线木偶了,这一世你放过我好不好?”
魏云终是崩溃大哭出来。
温杳不记得后面是怎么走出办公大楼的了,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店铺,透过门玻璃看到在店内擦拭桌子的几人,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大合适出现在她们眼前,她又转身慢慢走去了附近的公园。
下午的公园里没有什么人,梧桐树荫下有一排秋千架,温杳坐了上去。她左手抓着绳索,右手抚摸着曾经受过伤的胸口位置。
旧伤疤被挖出来,原来还是会难受的。温杳把头靠在绳子上,望着地上的落叶出神。
不知道坐了多久,太阳要落山了,夕阳的余光将满地的落叶铺上一层金黄,一阵风吹过,满地的哗哗声。
“杳杳,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手机也打不通,幸好隔壁店铺的王阿姨和我说见到你在这里。”洛晚言忽然出现在跟前,脸色凝重地看着她。
“有点累。”温杳缓慢抬头,忽然问她:“晚言,我以前是一个很怕痛的人吗?”
“你小的时候,但凡划破一点皮,都会哭得可怜兮兮地跑到我和姑姑面前,我们得用好多糖才能把你哄着。而现在……”洛晚言垂下眼帘,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温杳朝她张开了双臂。
洛晚言看着眼前的温杳,像是一只被深深划了好几刀又被缝合好了的猫,病恹恹的,忍着痛,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洛晚言的心里一阵抽痛,飞快上前抱住了温杳。
温杳脑海里尘封多年的记忆被撕开。
陌生的异国街道,爆鸣声、枪声、人群的尖叫声杂合在一起,混乱不堪。
空旷的地面无处躲藏,一枚子弹穿膛而过,血花飞溅,巨大的疼痛让大脑失去意识。
麻醉作用过后,伴随着大脑的清醒,还有钻心刻骨般的撕痛感,以及深夜失眠里滋生的孤独与不安。
原来当年的伤口没有完全痊愈,只是大脑选择了麻木与掩盖。
温杳抱着洛晚言,头倚靠在她的腰上,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无声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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