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嘉瑜的消息发出去后，聊天框上方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却迟迟没有回复。
两分钟后，手机终于震动——
秦誓：【做好你嘉宾的本分。】
这冰冷生硬的措辞让李嘉瑜指尖一顿。她太了解这个表弟了，越是表现得公事公办，越是说明他在意。而且这是警告她的意思？
李嘉瑜：【小周的厨艺真不错，黄焖鸡调味也偏甜，火候精准。】
李嘉瑜：【他似乎对你的口味很了解呢。】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
秦誓：【与我无关。】
说的好像没你的默许，李叔会主动泄露你的饮食习惯似的。李叔是什么人？他在秦家待了几十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门清儿。
李嘉瑜看着这五个字，仿佛能看到秦誓冷着脸打下这句话的模样。她转头又看了眼正在收拾灶台的周云然，青年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线条随着擦拭动作若隐若现，围裙系带在腰后勒出利落的结。
李嘉瑜：【明天录制可能需要去山上的茶庄，王导托我问你能否协调一下场地。】
是的，这座古镇景区的幕后投资商是秦氏，准确说这一片都是秦氏集团的，山下古镇开发成了景点，山上的茶庄却是不对外开放的。因此，节目组想要去茶庄取景拍摄，必需得秦誓点头才行。
这次足足过了十分钟。
秦誓：【沈特助会处理。】
李嘉瑜挑眉，懂了。
最公事公办的态度，给最纵容的权限。就一个场地协调，需要沈特助来处理嘛，她表弟可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呢。
你们俩要是没问题，我把……把桌上的空盘子给吞了！
空盘子？！
空？
刚才她面前的这道黄焖鸡还有大半盘呢，现在怎么就快空了！？
回过神的李嘉瑜看了看桌上的其他餐盘，不仅黄焖鸡，就连其他餐盘里的分量都少了很多，我不知不觉吃了有那么多？！
李嘉瑜难得陷入自我怀疑，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是怎么回事了，是于晴吃的。她的这位小粉丝队友是真的能吃啊，吃相明明很文雅，但那进食速度是真的快。
不夸张，于晴差点连盘子都吞了。
她是真的馋，也是真的饿了，她们这组食材收集的最多，但消耗也是最大的。东奔西走一上午不带停歇的，早上吃再多也都消耗完了，此刻美食当前，她真的是一口一块肉，丝毫不带停歇的。
“慢点吃。”周云然把汤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不知道的以为节目组虐待你三天。”
“三天？”于晴灌了口汤，悲愤控诉，“从上周减肥起我就没吃饱饭！”
周云然恍然，难怪原剧情里于晴会饿晕过去，沦为了宋子墨的陪衬，合着是一周都没吃饱饭啊。
“大影后点评一下？”周云然顺手也给李嘉瑜舀了一碗汤。
李嘉瑜咽下嘴里鲜嫩的鸡肉，真心实意赞道：“五星大厨！尤其是黄焖鸡的调味，实在太符合我们的口味了。”
是我们，不是我。
周云然乐了，已经开始盘算回家就给秦誓露一手。试菜员给了好评，当然得给老婆来一份啊。
他那笑容落在某人的眼里，又是一声冷嗤：“又瞎撩。”
周云然他们这边丰盛的五菜一汤，越发衬的另外两组嘉宾格外凄惨。
“哐当”一声。
宋子墨的筷子掉在地上，他盯着那边油光水滑的黄焖鸡，喉结滚动的声音连麦克风都收进去了。赵露露更是眼冒绿光，精心打理的指甲都快把桌布抠出洞来。
【笑死，这哪是吃饭环节啊，这是《饥饿游戏》现场。】
【赵露露那炙热的眼神，她上次演那个戏看男主都没这么炙热吧。】
【惨还是我董哥惨啊，吐成那样了，还得忍着伤痛给自己和陈舒煮了碗面。】
“收工！”副导演的喇叭突然炸响，“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结束了，请诸位嘉宾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周云然利落解下围裙，掏出手机跟李嘉瑜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准备下班回家。
其实周云然还想跟李嘉瑜要秦誓的手机号，但想了想，他又忍住了。
他老婆的手机号，还是得当面跟老婆要才显得正式。
周云然不知道旁人是不是这样，反正他自己是非常反感联系方式被随便给人。
自己都反感的事，又为什么要去做呢？
周云然正琢磨着今晚一定要弄到秦誓的手机号，丁阳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丁阳：“约好回去的车了吗？”
周云然：“还没。”
丁阳：“正好，我来接你了，五分钟后到。”
周云然回了声“好”，知道丁阳是要逼问他老婆是谁了。
一行人向着古镇的停车场走去，除了主直播间的摄像头，其他的摄像头都关闭了，节目组准备拍一段嘉宾们上车的背影当花絮用。
周云然又接到丁阳的消息，说他还要五分钟才到，正要回复，系统突然在他脑内拉响警报：【宿主，前方一百米拐角处，有陈舒的粉丝团举着横幅在蹲守，说要给你一个超级大“惊喜”。建议退回古镇，走那边的员工通道。】
“退？那岂不是辜负他们的‘心意’。”周云然挑了下眉，笑了，一点没有转向的意思，“这可不行，我都想好怎么回礼了。”
几乎是一看到周云然靠近，十几个举着“变态退圈”横幅的女生冲了过来，其中为首的短发女生突然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几个不明物体就往周云然这边扔。
“周云然你这个变态跟踪狂，去死吧！！！”
李嘉瑜正和周云然闲着聊某人爱吃的菜品，余光瞥到冲过来的人群，常年被记者粉丝围堵的警报拉响，她急忙想拉着周云然躲开，“小周，快——”
“低头。”周云然比她快了一步，单手将人拉到自己身侧。
腐臭的蛋液几乎擦着李嘉瑜的发梢飞过，“啪嗒” 砸在刚转过弯的陈舒胸口，蛋黄顺着他新换的高定衬衫往下淌，飞溅的蛋液还溅到宋子墨身上，两人的惊叫声比女高音还刺耳。
弹幕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
【陈舒这群粉丝也太疯狂了吧，居然真去线下围堵了！】
【这么多人这是犯法了吧。不过真的好好笑啊，陈舒粉丝砸的臭鸡蛋，最后砸到了他身上，哈哈哈哈哈……】
陈舒的粉丝们也都全部懵了，怎么会砸到舒舒？！
古镇的保安和工作人员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将这群狂热粉丝拦在了外面，其中那名短发女生，更是被保安们直接钳制住双手，“老实点！”
“舒舒！对、对不起，我……”短发女生还有点懵，急切看向陈舒想要解释什么。
“对不起管用，还要警察干嘛？”周云然用纸巾擦了擦衣角溅到的一点蛋液，微微一笑：“《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寻衅滋事，处五日以上拘留。”
“拿法律吓唬谁呢？你这个跟踪——”有粉丝嚷道。
“证据呢？”周云然直接打断，声音冷了下来，语气透着些不耐，“你们叫嚣了那么多天，除了那张连人脸都看不清的偷拍照，还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警方备案，没有法院判决，我可以起诉你们诽谤。再加上这次的寻衅滋事，猜猜看你们要被拘留多久？”
短发女生色厉内荏道：“你、你少吓唬人！”
周云然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放大，“你们没有证据，我这里倒是有一份你的犯罪证据。”
短发女生一怔，证据？
“上周三值夜班时，你用手机拍了3号床病人的病历对吧？”周云然将手机屏幕转向她，展示的是一张打满马赛克的聊天记录截图，“在‘陈舒后援会核心群’里提议给黑子一点教训，号召大家去开盒网暴的这个ID和头像，眼熟吗？”
看清上面的内容，王玉婷双腿一软，被保安架住的身体抖如筛糠。
原文里，这个王玉婷可谓是陈舒的终极脑残粉，就因为那个病患在医院随口说了句陈舒唱歌全靠修音，她就偷拍人的病历发到群里，号召粉丝们去开盒网曝。
原主服药自杀，送医院抢救的时候，被王玉婷看到，她更是毫无底线的把原主遗体照发到网上，并附言死得好。
早上系统在念黑粉弹幕的时候，就说有陈舒的大粉在组织人来古镇堵他，周云然就猜会不会是王玉婷，没想到还真是她。
“《民法典》第一千零三十二条。”周云然收回手机，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需要我帮你回忆下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的立案标准吗？”
“够量刑了，我可以免费提供法律援助。”李嘉瑜冷冷道，刚才要没周云然拉她一下，那臭鸡蛋肯定会砸她脸上，她都不敢想后续热搜会怎么写。
“你们没有证据，少胡说……”
“删了云端还有备份，清空回收站能恢复数据。”周云然突然贴近她耳边，“就像你去年偷拍妇产科病例卖给代孕机构的事，就为了替你gegge打榜——”
“我没有！”王玉婷尖叫着挣扎，“你血口喷人！”
“这两位病人都已经委托律师了，你说……警方现在到你的学校没有？王玉婷，22岁，S大护理系大三学生。”最后这句，声音低的只有王玉婷听得到。
王玉婷活像见了鬼，要不是有保安控制着，早瘫在了地上。
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王玉婷很享受那种把人开盒，看到对方惶恐害怕，最后求饶道歉的快感，但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吓得仓皇而逃。
直播间弹幕井喷：
【卧槽这波反杀！】
【所以真正的变态是陈舒粉丝？偷拍患者病历，开盒人全家？！】
【求深扒！这女的哪个医院的？！】
不少参与了开盒的粉丝也都傻了，她们犯、犯法了？
周云然扫视着这群追星追得是非不分，在法律边缘徘徊的年轻女孩，唇角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各位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去警局坐坐……”
他话音未落，不知谁喊了句 “快跑”，人群瞬间作鸟兽散，满地狼藉。
于晴和工作人员们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周云然，这就解决了？
牛！
监控车里，总导演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立刻买热搜！#周云然反杀黑粉#，通知剪辑组这段给我加特效！把法律条文也贴上！”
与此同时，周云然脑海中——
系统开心转圈：【宿主！快夸我，这些证据都是我收集的！】
系统浑然忘了前几天周云然让它收集这些证据的时候，它嘀嘀咕咕抱怨说有什么用，这儿倒是把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
“嗯嗯，你最棒。”
周云然敷衍地夸道，弯腰捡起一张印着陈舒照片的手幅，在众人注视下撕成两半：“垃圾就该 ——” 碎片飘进垃圾桶时，他恰好对上陈舒铁青的脸，“待在该待的地方。”
于晴瞪大眼睛，要不是经纪人及时捂住她的嘴，她高低得来一句，“爹！你好牛！”
陈舒和宋子墨去车上换了衣服过来，正好看到周云然的举动。
陈舒面容一阵扭曲，但不敢妄动。
刚才他去换衣服路过周云然身边时，对方压低的声音像把手术刀：“陈先生，你猜我手上还有多少聊天记录呢？” 这话让他想起平时将周云然当狗一样溜的信息，后颈瞬间沁出冷汗，回车换衣服时才惊觉背心都被打湿了。
宋子墨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在镜头拍不到的角落，他的眼眸中惊惶与恐惧交织翻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海面。
这档综艺的发展走向，与他最初精心预想的剧本，可谓是大相径庭。
原本他都已经精心构思好了每一句说辞，满心期待着情绪崩溃的周云然前来找麻烦，届时，他便能完美展现出大度善良的一面，顺势安抚、原谅对方，借此进一步稳固自己在观众心中 “国民乖弟弟” 的完美人设，向着冲击一线明星的目标大步迈进。
然而，周云然对陈舒态度的惊天逆转，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的如意算盘彻底击碎，所有计划瞬间落空。
宋子墨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失去了方向，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正从他指尖悄然溜走，而原本尽在掌控的局面，也如同手中沙，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
宋子墨愣愣看着周云然坐上他经纪人的车。
周云然一上车，丁阳就急忙问道：“刚发生了什么，我远远就听到了尖叫。”
“没事，就是陈舒的狂热粉丝发疯。”
“真没事？”
“真的。”周云然冲他微微一笑，“看我这真诚的眼神。”
丁阳：“……”谢谢我只看到了敷衍。
……
“星辰娱乐负责项目投资的负责人是谁？”宽敞的书房里，秦誓抬手打断沈特助的工作汇报。
沈佳年愣了一秒，都来不及去想星辰娱乐最近有什么大项目投资是他这个特助不知道的，秒答：“是赵高峰，赵总。”
秦誓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比平时快了几分。
此时直播画面里，正好播到几个臭鸡蛋砸向周云然，秦誓的眼神微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让他联系《去远方》节目组，如果不能确保嘉宾的出行安全……”
说到嘉宾的时候，秦誓的语气明显顿了下，“星辰撤资，这个综艺也不用办了。”
沈佳年：“是。”
说完，沈佳年当即拿出手机给赵高峰发消息，借着打字发消息的功夫，沈佳年的余光瞥向秦誓的电脑屏幕。凭借着5.1的超好视力，沈佳年不仅看到了秦总的电脑上正播放着综艺《去远方》，还看到了那满屏的弹幕“卧槽！”、“这些粉丝疯了吧！”
沈佳年：“！！！”
他表情如常，心中警铃大作，boss竟然会去看综艺，还投资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作为心腹的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他就要失去boss的圣心了吗？
是boss在家养伤这段时间，他还不够努力工作，不够卷吗？
沈佳年疯狂脑内风暴，手上打字发消息的动作却一点没慢。发完消息，他下意识又瞄了眼直播画面，好巧不巧满屏的弹幕正好被房管清掉，镜头被定格在一个特写画面——斯文俊秀的青年微微侧头，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轻轻扯动衣领时，性感的喉结一闪而过。
凭借着优秀的职业素养，沈佳年一眼就认出青年的身份。
周云然，那个疑是开车撞了秦总的小明星？秦总怎么会关注——
沈佳年后颈寒毛倏然炸起，他僵硬的抬起头，就对上了秦誓深渊般的瞳孔里。
秦誓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眯起眼：“沈特助，需要我给你配副眼镜吗？”
明明是如常的语气，却让沈佳年想起非洲草原上假寐的雄狮，他连忙低头，“抱歉，boss，我只是一时好奇。”
半晌，秦誓才冷冷吐出一句：“没有下次。”
“是。”沈佳年大气都不敢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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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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