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虽然周云然这么躺平也能引发一些话题，但节目组不可能真让他这么一路睡到录制现场。跟拍PD的耳麦里传来副导演的指示，“小于，其他嘉宾快要进入选队友环节了，你这边也赶紧推进一下流程，按照台本把热度和话题炒起来。”
“明白。” 跟拍PD小于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周云然的肩膀。
见周云然取下一只耳塞，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周老师，打扰一下，我们接下来的活动需要嘉宾们组队才能进行。您是打算通过抽签随机组队呢，还是选择完成一项随机任务，从而获得指定队友的权利呢？我们这一期一共有七位嘉宾，其中有陈舒老师，董成老师…… 最后一位是神秘嘉宾，目前还不能透露名字哦。”
周云然心想，这节目组用心可真险恶。
以原主的恋爱脑，只要听到陈舒的名字那肯定是什么都不想，再难的任务都要完成，就为了能和陈舒一队。
“七位嘉宾，分成四组？”
“对。”
“不用抽签了，我一人成组，省得组出什么邪门CP，某人误会不高兴。”周云然对着镜头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有老婆了，勿CUE。”
直播间瞬间被问号和惊叹号淹没，满屏的【？？？】与【疯了吧！】疯狂刷屏，热度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丁阳听到周云然说要一人组队时，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听到他说有老婆了，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捂着胸口怒吼：“周云然！！！”
明明前面还好好的，直播效果也不错，甚至能看到和陈舒撇清关系的希望了，丁阳甚至都想好了公关方案，结果你特么又从哪儿给我搞出来一个老婆？！
丁阳气得直跳脚，但凡周云然现在在他的身边，他非得上手掐他的脖子，死命把人给摇醒了。
你哪儿来的老婆！
你说啊！
书房里，秦誓修长的手指捏着文件，指腹不自觉地收紧，纸页边缘被压出细密的褶皱。屏幕里，周云然的笑容张扬又肆意，那抹笑仿佛在无声地撩拨着什么。
秦誓耳尖泛起薄红，喉结滚动了两下，半响，才冷嗤出声：“花言巧语。”
他知道周云然是在拿“老婆”当挡箭牌，应付节目组的刁难，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示爱？
文件被攥的没法再用，秦誓看着损坏的文件，片刻后却是蓦地笑出了声。他将废掉的文件扔进碎纸机，也没去拿新的，而是姿态放松的倒入椅背，他倒要看看周云然还敢怎么荒唐下去。
被人叫“老婆”，荒唐吗？
蛮荒唐的。
可当这称呼从周云然口中说出，看着他对着镜头那毫不掩饰的模样，秦誓胸腔里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伸手松了松领带，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第一次觉得，被这样明目张胆地划入归属，也不算太坏。
周云然那句 “有老婆了，勿 CUE” 像颗深水炸弹，在直播间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也让导演组的监控室炸开了锅。周云然直播间的热度不断飙升，那疯狂跳动的红色数字，像极了他们此刻狂跳的太阳穴。
车子里，抱着任务和组队抽签箱的工作人员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照节目组的预想，周云然应该是一听到陈舒的名字，就会发出“想要和陈舒组队”的声音，然后触发后续的“周、陈、宋”三角修罗场剧情，因为他抱着的箱子里早就动好了手脚，只有陈舒和宋子墨的名字，任务也是相关的，就等着周云然跳坑。
可现在周云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节目组精心设计的冲突点成了一叠废纸。
副导演在监控室里疯狂翻台本，发现没有任何应对方案，痛苦的扯着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头发，“他怎么能拒绝组队？！这完全有悖他过往的行为逻辑啊！他这么一搞，我们后面该怎么安排？！”
总导演却死死盯着实时飙升的直播间热度，突然笑出声：“错峰出牌才是流量密码啊，把‘周云然一人成组’的话题推上热搜，内容就写‘周云然直言已有老婆，拒绝和陈舒组队！’至于直播间这边……”
导演转头瞥向急得扯头发的副导演，“你冷静点，虽然台本没了，但我们赚到了热度。让小于找个话题吊着周云然，维持住这波热度，台本我们等会儿再想新的。”
副导演这才放过了自己的头发，点头：“我马上去！”
这边，周云然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导演组那边的狼狈慌乱，节目组玩儿的这些套路，都是他玩儿剩下的。
大部分人类总是习惯于二选一，面对别人给出的选择题，也会下意识将自己的视野局限在二选一中，却忽视了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种其他的未知可能。就像他制作AVG（文字冒险游戏）时，只需要根据玩家的这个习惯，在每个节点给出规划好的选项，玩家就会在他预设好的剧本中行动。
但现实不是游戏，人类不该只会做选择题。
妄想别人按照你的“剧本”行事，那就要做好被人撕了剧本的准备。
镜头里，周云然倚着掉皮的座椅闭目养神，唇角还挂着温和的笑，却让跟拍 PD 小于攥紧摄像机的手沁出冷汗。但他刚得到副导演的指示，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热络，“哈哈哈……说起来，周老师看起来很困啊，是为了上节目特意早起了吗？”
这话题找的可真生硬，周云然微笑：“是啊，不早起，怕黑子们骂不到我憋出内伤，有些人拍不到我的起床照，奖金全无。”
小于：“……”
【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好敢说！】
【PD：救、救、救……救不了场啊，导演。】
【所以，周云然这是早就知道节目组要突袭了？这波反杀我愿称之为年度名场面。】
【反杀个屁，谁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提前给周云然通风报信了，想帮他洗白，立个新的人设。】
【肯定是节目组收钱了！不然为什么别的嘉宾，除了本来就有早起习惯的，其他人都被突袭搞得措手不及。呜呜呜，我家墨宝刚拍完夜戏，才睡没多久就被节目组吵醒了，节目组太过分了！】
副导演时刻关注着舆论走向，见不少观众都在质疑此事，立刻又联系小于：“小于，马上引导话题，让周云然解释清楚为什么起这么早，别让观众们觉得我们暗箱操作……”
他们是搞了暗箱，但根本不是这事啊。
小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找错了话题，忙补救道：“所以……周老师是猜到我们要突袭了？你是怎么猜到的呢？”
周云然斜倚在座椅上，眼罩滑到鼻尖，露出眼下淡淡的青黑。他懒洋洋 “嗯” 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直播间瞬间被【节目组收钱了】的弹幕刷屏，小于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急得声音都破了音：“您就……稍微透露点呗？”
“困。”周云然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镜头，声音闷在皮质座椅里，“小学老师才管答疑，我只负责验收作业。”
小于欲哭无泪。
弹幕笑疯了。
【周云然：请带脑子看直播，谢谢配合】
【节目组：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建议 PD 给周老师递咖啡，不然他能睡到终点站】
副导演气得摔了对讲机，总导演却按住他的手，目光死死盯着直播间热度曲线：“急什么？观众就爱看嘉宾反杀节目组的乐子。”他摩挲着下巴，忽然指着周云然的后脑勺，“让小于用道具卡换情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识破凌晨五点的突袭。”
突袭这事，别说嘉宾们，就连节目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是他昨晚突然得到金主爸爸的大投资，才临时决定的。除了副导演，也就只通知了几个需要上门的拍摄PD。
得了指令的小于立刻掏出道具卡，塑料卡片在指尖晃得哗啦响：“周老师！给您‘任务豁免卡’！求您解释清楚吧！”
周云然闻言摘下眼罩，琥珀色眼睛眯成狡黠的弧形，他顺手将道具卡收起来，淡笑道：“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你们节目组搞的突袭——”
他点开手机短信，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推广信息如潮水翻涌，“就像没做过测试的游戏，漏洞比NPC的智商还多。”
“啊？”
“大数据时代，人的行为轨迹可比你们台本里的三角恋桥段透明多了。” 周云然指尖划过一条景区短信，末尾光秃秃的空白处格外刺眼，“真要像你们通知的那样下午在景区拍摄，我早就该收到周边酒店、租车公司的轰炸式推送……”
他忽然笑出声，指腹敲了敲屏幕，“最重要的是，你们伪造的景区订票短信连景区官网链接都没有，当观众和你们的策划一样没上过网？”
周云然解释完，还顺带鄙视了一下节目策划的智商，“这么漏洞百出又缺乏常识的方案，真的让我很怀疑你们的策划有没有上过学。”
监控车里，总导演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昨晚为了赶工，确实忽略了短信细节。
副导演看着实时热搜 #去远方策划九漏鱼#，赶紧安抚即将暴走的上司：“消消气，消消气！王导，热搜爆了，我们有热度了！”
总导演勉强冷静下来，转头一看那热搜词条内容，捂着心口，气得差点厥过去，“谁是九漏鱼，我可是北影毕业的！！！”
“还有个冷知识——”
周云然转头看向镜头，继续补刀：“正规服务号短信都是1069开头，真诚建议你们的策划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细节决定成败’。”
直播间彻底沸腾，弹幕里的“哈哈哈”几乎要撑破屏幕：
【哈哈哈……节目组策划出来挨打。】
【牛批！别的嘉宾还在慌忙收拾东西，抽签组队什么的，周云然已经反杀完节目组，还白赚了一张道具卡。】
【建议周云然转行当侦探，这推理能力绝了。】
总导演突然剧烈咳嗽，副导演手忙脚乱递水，却见自家上司盯着屏幕喃喃自语：“这小子……说不定真能逆风翻盘。”
“啊？”
“没什么。”总导演擦了擦嘴角，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热搜话题给我安排上，#周云然反杀《去远方》策划#，谁也别想分走我的流量和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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