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衿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天已大亮，吓得困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怎么这么晚了？！”
“因为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特意没叫你。”曲有晴的声音里满是对自作主张的满意，“其实怕你早起习惯了我还专门施了昏睡咒，怎么样效果很好吧？”
“好你大坝！谁让你先斩后奏的！”越子衿循着声音把枕头丢出去，满腔怒火在看到她的瞬间消失，“……你换装扮了？”
曲有晴稳稳接住枕头，后怕地探出脑袋，“怎么样？没用你的钱，今儿起了个大早出去整的，还假装不经意去你两个姐姐面前转了一圈，颇受好评。”
越子衿眼中闪过一瞬惊艳，其实以她的身量和长相穿什么都好看，只不过现在这套确实比之前的乞丐服正经不少，“可以，高领禁欲系，你不张嘴别人就发现不了你是傻子。”
“以前也是高领好不好，没见你夸。”曲有晴走上前把枕头塞她怀里，“有没有发现小亮点？”
“什么？”越子衿看她原本松松垮垮的马尾辫被扎得结实了点，歪着身子向后看，在看清白色的蝴蝶结发带后下意识伸手一抓，“诶，你怎么也……”
曲有晴转身躲开，好笑地看着她，“干嘛？这是你的专属啊？”
“我才没说。”越子衿心虚地移开眼。
“眼下只差一样东西了。”
“什么？”
“狼牙吊坠。”曲有晴弯下腰，“请吧。”
越子衿找出在储物戒里躺了很久的坠子，“自己没长手吗？”
“难道是我的请求不够真挚？”曲有晴保持着姿势不动，“青大人请帮忙。”
越子衿“啧”了一声，因为打破社交距离下意识有些紧张赶快给自己施了个洁净术，三两下把坠子挂在她右脸边的小辫子上。
曲有晴遂心地走出房间，隔着门都能听见她在哼小曲。
等越子衿换完衣服，一路来到源离山两人之间都还弥漫着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氛围。
“小衿！快来！”阮玲珑遥遥冲她招手，“曲师姐也在呀？你俩一块来的吗？”
“是的，我昨晚去她寝舍借住了一晚。”曲有晴说。
“你不是回来有些天了吗？除非是野人最近住山里，不然为什么要去姐姐那借住？”花蓉恶狠狠从阮玲珑身后蹿出来，手中的茶杯捏得咯吱作响。
曲有晴假笑，“因为我俩想叙叙旧呢。”
“叙旧？”阮玲珑惊呼，“昨天听花蓉说你们好像是旧相识，难道是真的？”
“对，我们是老乡。”越子衿不自在地把手搭在后脖颈，说出昨晚睡前讨论出的说辞，“她之前云游天下累了回確州休养过几年，经常带着还是小孩的我一起玩。”
“还有这么巧的事？你老乡刚好是纪长老认识的师姐？”微生万户怀疑地眯起右眼，但碍于智商也没想太多，自己主动把话题跳过去，“师姐，你什么灵根啊？昨天好像没听见说。”
曲有晴思索了一会儿，反正这种事也不可能瞒得过去，还不如实话实说，“雷灵根。”
“雷灵根？！”花蓉大惊失色，“近百年来修真界不是只有姐姐和阮玲珑两个变异灵根吗？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我刚好一百岁出头呢，不在你说的近百年范畴。”曲有晴皮笑肉不笑，这花家小辈一口一个“你”的，一点都不知礼数！
越子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给她传音，“装嫩。”
久不见人影的纪生瑜从侧殿出来时看人都到齐了，兴奋地招呼他们坐，“大家别客气，椅子都放好了快坐下呀……子衿你为什么那个眼神看我？”
越子衿死死盯着他，杀意毫不收敛，“哪种？”
“就是那种好像知道了我做过的错事想把我大卸八块脑袋吊在城门示众的眼神。”纪生瑜胆寒地拢了拢衣领，“长老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只是没睡好情绪有些差。”越子衿用食指和中指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又狠狠指向他，“我完全不知道你以前的性格，完全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不该说的话，完全没有不开心。”
纪生瑜只感觉脖颈发凉，脚步发颤地摸索到主位上瘫倒，“呜。”
“姐姐我们先坐吧。”花蓉奇怪的视线来回在他俩之间打转，挽着越子衿朝自己的位置旁边走。
她可是一大早就来源离山主殿把多余的椅子全扔了，只留下六张，在大殿左右两边隔着老远各摆三张。她和阮玲珑肯定坐一边，再把越子衿带过去不就是完美的物理隔离嘛！
曲有晴迈步准备追上来，只听越子衿一句，“这边没位置了，曲有晴你去对面。”
“哦，行。”
阮玲珑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小衿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就跟着曲师姐玩了吗？你那个年纪应该不会叫曲师姐全名吧？”
越子衿转身到一半，正要坐下，此刻屁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尴尬地卡在半空，“呃，对。那个，曲有晴，姐姐……对，曲有晴姐姐。”
曲有晴面上一派淡定，心下已经乐开了花，“嘿嘿，嘻嘻，hiahia，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吵死了！闭嘴！！”越子衿切断她俩的传音，将她拉入黑名单。
曲有晴轻轻松松把自己从黑名单拉出来，继续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曲有晴姐姐！”
“咚。”
一道麻将落地的闷响，越子衿弯腰捡起一块玉牌，“不好意思，东西掉了，纪长老你不是要说事吗？”
曲有晴在嘴前比了个叉，默默把自己又丢黑名单里了。
纪生瑜尬笑两声，赶快接过话头，“对对，我昨晚仔细研究了一下，为了省时你们可以先去冥界找一株名为无垢莲的灵材，此花百年开一次，今整整一年都是它的花期。”
“听说冥界极为危险，只有各宗长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前去，以我们的实力可以做到吗？”阮玲珑问。
“这不是有你们曲师姐保驾护航嘛，放心啦，冥界也没有这么可怕。”纪生瑜心很大地摆摆手。
凭曲有晴和冥尊的关系，他们此行要不很顺利，要不全军覆没，赌呗。
微生万户有些怀疑，“不是说曲师姐修为只高出我们一点点吗？也不是很有力的保障。”
“死小子，高出亿点点也是高。”曲有晴一巴掌把他头都扇歪，“危险难道就不去了吗？你看德生宗现在哪个长老有空陪你们出门？”
邢悥其实很想说一句“纪长老看起来就挺闲的”，但感受到新师姐对他们两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是作罢。
纪生瑜继续说：“传闻冥界位于大祈最北端的雪色荒原，想进去就得穿过无边原野，实则不然。”
“纪长老的意思是有别的冥界入口？”
“没错，你们要走的是‘亡者之河’，带着这个司南，它会指引你们去处。”纪生瑜小指戒指一闪，手上便多出一个通身环绕金光的司南，随着他目光所至飞到越子衿身边，认主后自动收进储物空间内。
“至于那个雪色荒原嘛……”纪生瑜还欲补充，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一句“算了”便不再多言。
微生万户发问：“纪长老，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
“嗯……”纪生瑜转动着戒指，“那个冥尊脾气比较臭，你们多担待着点。”
邢悥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嗯嗯，还有呢？”
“呃，冥界比凡间要冷一些，你们注意保暖？”
花蓉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举起来，“纪长老——我提议没话说咱就解散了。”
“怎么会没话说呢，”纪生瑜扭捏着说，“还有很多要交代你们的比如别吃陌生人给的吃食啊……”
“微生今早忘吃板砖了我溜他去如厕。”花蓉实在懒得再听顺溜地转身出门。
“好吧散会！之后解悬山那边有什么补充我会转告你们的！”纪生瑜下定决定道，“子衿和师、曲小友，麻烦你俩留一下，我有话要说。”
曲有晴叹了声气，等人走完用灵力把大门带上，“什么事？”
“可以问问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你们会认识？”
“搭档。”越子衿言简意赅，“签订了魂契。”
纪生瑜听到“搭档”两个字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难看，“可你俩无论是年龄还是实力都不匹配……”
“那又怎样？缘分在那自然就认识了。”越子衿说话难得带刺，“你们以前也是搭档吗？在因为这个吃醋？”
“哦那倒不是。”曲有晴说，“他当初叛逆不和我组队，我是德生宗的特例，一人成队。”
越子衿厌恶之情更甚，“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纪生瑜弱弱道：“子衿你先别气，我年轻时确实有些不知好歹，可之后也在努力弥补了……”
越子衿真是搞不懂了，明明小时候是跟着姐姐长大的，怎么还是长成这副样子呢？难不成Y染色体里真有脏东西？
“等人死了弥补有什么用？如果她的魂魄没有留存至今呢？你的弥补能给谁？当年你不仅背叛了她，也弃人间安危于不顾，于公于私你都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纪生瑜垂下头，无话可说。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现在帮了她，起码这是一件实打实的好事。”越子衿拽着曲有晴离开，“真是万幸初入德生宗时没有和你牵师徒线。”
曲有晴全程没说话，等她说完才对小雷招手，“走了。”
“啾！”小雷扑腾着翅膀离开纪生瑜，飞向真正的主人。
越子衿直到走出老远都还在生气，恨不得回去找纪生瑜单挑一场。
曲有晴被拽着右手，艰难地用小碎步跟上，“多大的事，气成这样。”
“天大的事！”越子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用右手在抓她，赶快换成左手，“还好你刚刚没劝架，不然你也滚蛋。”
“你在帮我说话我怎么能和稀泥呢！看似中立其实是背叛你！”曲有晴赶快说，“我好开心哦。”
“开心什么？”
“一千年之后总算有人帮我说话了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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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曲有晴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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