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圈的岁禾,愣愣坐在如碧玉四似的菜叶。
视线越升越高,围困镜花宗的前后左右四山,越变越小。最后一个四点发亮,十字紫星星图案,深深印刻在岁禾眼底。
镜花宗处于十字中心。
而紫星星是真的天上星——天牢星,代表禁锢,惩罚。
万千三界,只有真身有移星动月之能。
很久之前,四山便坐落在此。说明十六真神在镜花宗停留过,并留下天牢星。
为何呢?
岁禾按住胸口,那地方似乎有东西要冲破皮肉。
“小,小师姐……”
喜双双错愕仰头,白菜树承载岁禾,飞速窜天,有蔽日之势。
“我还挺厉害的嘛。”欢喜感慨后,又觉不对,怯怯道:“小师姐……你还好吗?”
她赶忙收回搭在白玉树根的手。
须臾,快要戳天的白菜树骤然缩小。
还在高空愣眼巴睁的岁禾,随白菜树的变化不断下落。呼呼风声擦过耳边,吹不凉她因持续高热后,酡红的面颊。
吹醒了她懵圈的大脑。
虚空挥出一掌,冲力从地面反弹回来。白裙翻飞旋转,开出一朵美丽的重瓣花后,平稳落地。
踩塌仅有两三片叶子的小白菜苗。
“小师姐……”
自知闯祸的喜双双,撒娇的嗓音带些哭腔。呆滞眼神落在岁禾脚下,夭折的白菜苗。
“拜托你别给大师兄,二师姐告状,我不想被打。”
岁禾面色僵了又僵,她像是那种人吗?
她丝毫没察觉脚下的东西,可在喜双双眼里,这是小师姐给她的教训。
泛起水光的双眸,滴溜乱转,觑见来送白菜的弟子。
“我去同他们说,把白菜送到别的山。”
忐忑的喜双双,仿佛看见了希望之光,飞奔而去。
人影消失后,岁禾脸色垮下,立刻点醒狐耳少年,细细追问起来。
*
妙音宗。
剑修殿湖上八角亭,拂渊与敖游同座其中。气氛剑拔弩张。
敖游不厌其烦的提醒拂渊,不要忘记仇恨。
“岁禾灭你全族了?”
拂渊轻蔑话语落下,亭上瓦片颤抖,湖水抖如筛糠。
他的不耐烦摆上明面。
“说说又不会掉块肉。”
敖游慢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强行扭转话题。
“你沉睡不问世事的百年里,妙音宗音字一门,在宗门大比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妙音宗给出原因是,战死……我想音门众人,恐怕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扭身去往音修殿。
“老兄我现在便去帮你打探一番。”
“你那红颜知己没向你求救?”
拂渊神色莫测,捻起几颗鱼食,撒向湖面。几尾红黄锦鲤,寻味而来。
短短几个字,向敖游摊开说明,他拂渊无所不知。
“姑娘没救,孩子也没救?”
遨游面容倏地一变,身上那股风流劲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狠辣。
“是!”
“音门消失有我的手笔。”
他粲然一笑,对上拂渊阴翳俊眸。
“可你……也有秘密不是吗?”
阳光下,两个男人无声对峙。
他们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阴狠气息,吓退浮在水面砸吧鱼食的锦鲤。
“瞒不了多久。”
在拂渊感慨声中,刚踏出八角亭一步的遨游,得美人拦路。
那女子是音修里的老大徐鹧鸪。
她扭动橘红裙摆,邀敖游于宝莲斋一聚。
得到同意后,杨声对拂渊道:“拂渊师弟,赵茵师妹有事告知,请移步音殿。”
赵茵?
拂渊没有丝毫印象。
应答一身,动身前往音修殿。
没有可心人儿在身边,那是行如疾风。
*
音修殿一众弟子,正在殿门前,用百种乐器例行合奏明日,宗门大比的开场曲谱。
荡气回肠之声,令拂渊停下脚步。
就这一停,借端茶啜饮而偷懒的琴修赵茵。余光觑见拂渊,娉婷上前。
“哎呀!”
她脚一崴,手中杯盏里的带梨肉热汤,浇湿胸前衣襟。
烫得她身躯一斜,准确无误往拂渊怀中栽。
这一路拂渊已遇到八个因端茶水,脚滑往他身上栽扑的女子。
对赵茵之行,毫无意外。
不动声色侧侧身子,用手肘挡于身前。反手扯住赵茵身后的粗辫子,将人拉正。
头皮传来的痛楚,令赵茵眼中蓄泪,苦不能言。
纤手点点拂渊衣袖,垂眼看看胸前湿润。
“有些脏污,拂渊师弟同去我房中,换件衣衫。正好我邀师弟相聚,便是几日前偶的几匹上好云锦。为师弟做了几身衣衫,想送与师弟。”
拂渊颔首点头,未曾多言。
乐修多为女子,非得邀请不得入殿中后院。偏后院是,最容易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拂渊这才应下。
赵茵以为男人味十足的小师弟,听懂了她言外之意。
“师姐妹们都说,小师弟与镜花宗的小师妹,打的火热。一同结束游历回宗,我看也不尽然嘛。”
她一路小跑只为跟上拂渊脚步。
“小宗小门能有何妙人。这次宗门大比,我妙音宗,在潘宗主的带领下,定能尽数收归清都,凤凰两城小宗,一家独大。届时我倒要看看那小师妹是何模样?”
疾行的人,听到心上人的名字。竖起耳朵,慢下脚步。
他何止与岁禾打的火热,还是岁禾安插在妙音宗的卧底。
气喘吁吁的赵茵,娇羞一笑。以为是小师弟,体贴她。
*
后院小屋成排做列,三俩修士聚在一起,八卦宗门大比之声不绝于耳。
多是志在必得之言,无甚有用信息。
“啊——就这张殊色面容,这幅曼妙身姿,就算是个偶人,滋味也是**!”
“明日所有宗门皆聚于此,勾魂曲一弹,不信那岁禾不上钩。玩偶人,没品呐。”
“有种你先从赵茵师姐的偶人身上下来啊!”
男修士的污言秽语,伴随嘻嘻哈哈大笑,绊住拂渊脚步。
“方才可有声音传来?”
他凝视声音来源方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皮笑肉不笑,侧目看向身后的面色羞红,偷偷抹泪的赵茵。
“有的。小师弟不在的日子,乐殿新收了一批男修。其中一个男子,是我赵氏家族远方表弟。名唤赵英武,极擅雕刻木偶人。他……”
赵茵为难咬唇。
“我去找新师弟们聊聊,你自便。”
拂渊耐心告罄,拍拍拴在树下,大黑狗的脑袋。蔫头巴脑哈哈喘气的黑狗,立刻精神抖擞。
露出尖长獠牙,先一步冲进,传出污言秽语的房中。
“啊——!!!”
“小黑松口,松口!”
美妙的惨叫,让拂渊绽开嗜血笑容。不知从来顺来的匕首,在他修长指间飞舞。
赵茵崇拜地仰望,那抹安全感满满的背影。周遭悄悄看戏的女修围堵上来。
“拂渊师弟冲冠一怒为红颜,好生叫人羡慕。”
“赵茵师姐有福气啦!”
赵茵拿手帕掩唇,端的是含羞带怯俏模样。
拂渊听见那些言语,右眼皮直跳。踏进房门的瞬间,顷刻锁定与岁禾模样,别无二致的木偶人。
它衣衫半露,该有的地方一个不差。油光发亮的腿间,有腥臭白污。
“我于睡梦中玷污她,尚觉有罪。你们…找死!”
房门被掌风大力摔上。
进屋后变大几倍的黑狗,先察觉到杀气。啃咬房内七八个男子,胯间之物的动作一顿。
拂渊眉眼沉下,邪气成火烧毁岁禾偶人。而后慢条斯理扫视一圈,屋内陈设简单,偶人近乎上百。
不全是岁禾,可岁禾模样的偶人最多。
“赵英武……”
索命般的低沉冷语从薄唇吐出,被唧哇乱叫的众人,护在最里面的络腮胡男子,猛地一颤。
拂渊将人拎出,大马金刀的落座太师椅。
“你……唔……”
不想听人半句辩解的拂渊,甩出禁言术。一根一根,一截一截削掉赵英武十指。
连心痛楚,使人屡次痛晕。然后,拂渊一刀扎在赵英武大腿,把人叫醒。
用力之猛,不过几刀下去,大腿骨便有碎裂之声。
其他人想来帮忙,可命根子的丢失,让他们痛到失语。
“岁禾偶人卖出去多少?卖给了谁?”
滴血银刃,在赵英武粗糙面颊划过,变得透亮无比。反射出拂渊那双,邪气上挑的俊眸。
“……没……”
赵英武哆哆嗦嗦,说不清话。
“没?”
拂渊反问,暴虐恣睢之态,足以令万物臣服。
“是还没卖出去……”
跪在拂渊脚边的赵英武,血泪横流,慌忙摇头又点头。
拂渊讥讽冷哼,众人浑身一颤。突然,一股恶臭从赵英武臀下散出。
黑狗兴冲冲来。
太师椅上的人嫌恶离开,他走出房门后,屋中有火焰窜起。
*
次日,踏曦光前来妙音宗,参与比试的小宗门,如过江之鲫。
无不议论,黑狗开智闯屋,叼咬无耻歹徒命根,放火焚烧脏污一事。
跟随镜花宗队伍,端正立在妙音大殿下方,盘龙角柱旁的岁禾。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觉得甚为新奇。
甩动手中麻绳。
绳子那头,包扮成小厮模样的狐耳少年。将绳子在手腕缠绕一圈,尤觉不够。悄悄上前几步,拽住岁禾衣襟。
那怕生的模样着实可爱。
狐耳少年没有名字,岁禾也不会起名,就叫他狐狸,小狐狸。
大比前,是各宗掌门叙旧,弟子得站桩等待。镜花宗前去的是明羡之,队伍由常生带领。
岁禾不敢乱跑,原地待着无聊,随口一问。
“火后那些歹徒如何了?”
嗓音还是有些沙哑。
引来身旁不知名宗门弟子接话,“没给烧死,但九人皆痴傻,已然成不了才。”
那弟子顺手从挎包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岁禾。
“话说那黑狗也是厉害啊!”
“你们知晓甚?黑狗开智此等荒谬之言,怎可相信?”
一个满脸自得的女乐修,手提食盒,将阳春面分发给岁禾周围的人。
财大气粗的妙音宗,在潘牧的命令下。半夜起来煮面,立志确保来宗的每一个人,都能饱腹比赛。
“那事实如何?”
岁禾将瓷碗,放在角柱向外突出的龙身。搅动碗中,细细短短的十根面条,面色一言难尽。
“自然是我们拂渊师弟,听闻赵英武那几个腌臜货色,对赵茵师姐出言不逊,冲冠一怒为红颜喽!”
“啥?”磕瓜子的男修疑惑道:“拂渊道友前几日不是还与镜花宗小师妹是一对吗?”
女乐修跺脚。
“道听途说,小门小宗出来的村姑,怎可与我们赵茵师姐相比?拂渊师弟与那种人传出谣言,简直玷污了我们妙音宗门楣!”
吵嚷四合,陡然寂静下来。
嗑瓜子的男修,“呸”一声,把瓜子皮扔砸地面。
岁禾默默亮出镜花宗腰牌,扭头问男修。
“道友,你看我像村姑吗?”
男修双眼一亮,傻呵呵摇头。
正想进一步搭话,一袭白色窄袖劲装,坠黑色纹样的拂渊,提着食盒赫然出现。
傻掉的女乐修摇头晃脑,“拂渊师弟,你来了!”
拂渊默不作声,先是横眼狐耳少年。吓得人自动远离岁禾后,他掰开岁禾紧攥瓜子的手,将其全数倒于龙身。
“吃我的。”
他拿出川贝琵琶粥、梨炒鸡、莲花豆腐、樱桃毕罗、荔枝水晶糕。围绕缠柱又突出的龙身,摆放一圈。
一荤一素,两糕点,一主食,是岁禾最喜欢的吃饭习惯。
可这回,岁禾不买账。
绕到柱子另一侧,当某人是空气。
拂渊如小尾巴跟在岁禾身后,陪她绕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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