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朝发言后论坛内有短暂的沉默，而后是数不清的搬运贴和议论，他的消息通知很快挤满红点，史朝却已不再关注论坛，暗灭手机，对上刚从厨房出来的白泽的视线。
白泽慢条斯理擦了擦并不存在水汽的手指，余光瞥见史朝不停震动的手机，眉眼依旧淡淡，眼底却藏着点笑意，“不关了通知？”
史朝才想起来这回事，点点头，“马上关。”
他低头调了通知不显示，无数消息瞬间消失在眼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世界清净了。
史朝顿感有趣，抬头冲着白泽笑笑，“现在都没了。”
眉眼弯弯，可爱得紧。
白泽忍住自己想捏一捏面前人脸的冲，嘴角微勾，淡淡嗯一声，通知史朝，“上楼了。”
多亏白泽的建议，半夜论坛内的风风雨雨没有影响到史朝的睡眠，他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办事处，自踏入大楼以来，就吸引了无数妖的视线。
曾接引过史朝去见白泽的前台狐湖就躲在杂志后，悄咪咪地偷窥路过的史朝，这就是在论坛内引发了巨大讨论的当事人啊。
史朝似有所感，回头一望，正好对上狐湖的视线，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史朝却只是笑了笑，点了下头，大概以为别人都是善意的目光，然后转身走了。
狐湖躲藏的动作一顿，摸了摸下巴，以她阅男大学生无数的眼光来看，史朝是个好人呢。
还长得那么帅。
其实她作为混迹论坛多年的小妖，知道妖怪们的世界其实是很小的。
妖怪人数不多，圈子就这么大，有一点风吹草动，论坛里都能讨论一番，实际出了论坛根本无人在意。
而这一次对于史朝的围攻，始于他人类的稀奇身份，发酵于他不俗的办事能力，和大家不一样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狐湖看着史朝的背影，很难将他这样一张脸和昨晚在论坛里的霸气发言联系在一起。但真的和他打了照面后，又会觉得，对啊，他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人。
史朝一如往常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工位，却发现今日洪雨比他来的还要早，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要知道，洪雨平时可是能踩点绝不会早到的人。
“早啊。”
洪雨一把拽过他，“昨天是你在论坛里回复的吗？”
史朝点了点头。
洪雨震惊地看着他，“真是你？”
“嗯。”
“所以你还是看论坛了？”洪雨扶了扶额，“怪我，我就不应该跟你说。”
“不怪你。”
史朝从包里拿出早饭，“吃吗？”
洪雨忧心忡忡的目光顿时被早饭吸引，“...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两人坐在工位上啃卷饼，期间至少路过三波“路人”，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史朝身上瞟。
洪雨瞪着眼睛，“看什么看？”
因着本身白胖的脸型，板着脸时也没什么威慑力，路人只是加快脚步离开，并不能阻止更多想看热闹的人前仆后继。
一整个上午下来，洪雨都有些吃不消，这跟被关在笼子里当猴看的动物有什么区别。而他只是个附属品，真正被观察的对象——
他的视线落在隔壁业务不断的史朝身上，史朝好似一点没被影响，表现自如，看不出半分紧张或是不安的情绪。
洪雨撑着下巴感叹，别看史朝长了副软面貌，下垂眼，幼态脸，但实际上，真和他面对面时，反而不太敢同他玩笑，能清晰的觉察到他的内里是冷的。这种冷又好像是有个界限的，外人觉得冷，熟悉的人知道他的好脾气。
挺矛盾的一个人，但不得不佩服，史朝的心态是真的好。
大厅侧门处走进一伙人，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其中以一人为首姿态，这伙人洪雨认得，审查合规司的，和他们调解科老对头了，属于相看两相厌的境地，为首那人是名叫滕昭，藤壶化身，看上去阴冷得很，洪雨并不喜欢，但听说他也被选拔进排查组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要和史朝一起共事？
滕昭等人似乎只是闲逛至此，转了一圈，无所事事地大厅沙发上坐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史朝身上。
洪雨皱了皱眉，他们同史朝有什么恩怨？
但他们除了眼神，也没别的动作，一时间让人无法发作。
可这几人本身带给人的压力很大，就连其他的想看热闹的人都因为这群人的到来而不太敢出现了。
更别提被他们视线干扰到的调解科众人。
谁工作时想被人一直盯着看？
有妖憋着气，忍不住看了眼史朝，要不是史朝的缘故，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连累他们一并受罪。要他说，要是真的厉害，现在缩着当什么乌龟？
洪雨猛地站起身，怒冲冲地朝着滕昭一伙人走去。
然而中途一只手突然出现握住他的手臂。
“等等。”是史朝。
洪雨回头看史朝，眉头皱紧，低声道，“他们是合规司的，那个高个叫滕昭，我看他们是冲你来的。”
史朝闻言扫过去一眼，刚好与洪雨口中的滕昭对上视线，那人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一只胳膊向后搭着，头发很短，眉眼锋利。
这人他有印象，是那次召开排查组组建的通知会上见过的男人。
史朝面色不变，和滕昭对视几秒，“没事，他们想坐就让他们坐。”
没有哪一条规定说了调解科的沙发不允许外人坐，他们先过去找麻烦，反而容易被扣帽子。
洪雨觉得憋屈，嘴张了张刚想说话，就看见史朝望着滕昭，嘴角勾了勾，“反正他们也不敢过来。”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偏偏能够让滕昭等人听人。
当即那伙人人里就有人想站起来，然而身形刚动，被滕昭按下去。
滕昭隔着数米远的距离，看向史朝的眼睛，凌厉的眼睛眯了眯，看清史朝做了个口型。
不敢找我？
滕昭就这么看着史朝。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史朝，先前或多或少撞见过，但因着对关系户的不屑一顾，他没睁眼瞧过史朝，光知道他是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今天一见，倒与传闻有几分出入。
二人对视，滕昭率先起身，“走。”
一伙人不甘心地看了眼史朝，离开了。
洪雨完全不知道史朝是如何办到的，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些年，还不如史朝有经验，不由佩服地看向史朝，“厉害啊。”
史朝闻言笑笑，周身刺褪下去，又变回那个好相处的史朝。
看得洪雨啧啧称奇，中午吃饭时忍不住问史朝，“绝了，你板着脸的时候和现在简直是两个人，怎么做到的？”
洪雨试图学习，然而白胖胖的脸颊肉怎么冷着都不吓人。
史朝没忍住笑了笑，“习惯了就好了。”
“你处理这些事...”洪雨顿了顿，“很有经验？”
史朝一愣，没想到洪雨的关注点是这个，但很多事已经过去，旧事重提毫无意义，他避重就轻道，“还好，在外面上学，难免的。”
洪雨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确实没在外读过大学，但也知道并不是每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在面对别人的恶意时会这样得心应手。
史朝的碗里突然多了个鸡腿，食堂的鸡腿很是畅销，他们今天只抢到一个。
他一顿，看向洪雨，“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
“哎呀，天天吃都腻了，今天你吃。”洪雨状似不想吃的摆摆手。
史朝看了看他，便没拒绝。刚啃完鸡腿，身侧投下一道阴影，他抬起头。
“这里没人吧？”帝庭推了推眼镜，笑眯眯道。
白泽已经自顾自地把餐盘放在史朝旁边，不待史朝回答，就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来。
“没人。”史朝后知后觉地回答。
洪雨看看帝庭，又看看白泽，已然石化，还是史朝拍了拍他的肩，他才磕磕绊绊叫了两声。
史朝和洪雨旁边原本空了几张桌子，在拥挤的食堂内显得有些突兀，现在因为白泽和帝庭的加入反倒变得正常起来。
史朝的碗里突然又多了个鸡腿，他抬头，对上白泽的视线。
“阿姨打多了。”白泽淡淡道。
史朝想说自己刚吃过一个，然而身侧的洪雨投来极其羡慕的眼神，史朝知道他是想吃的，但要是将这个鸡腿给了洪雨，那以白泽的脾气，估计又得生闷气，他不同洪雨对视，一口咬上鸡腿。
食堂内众妖面面相觑，短暂沉寂，大抵是白泽和帝庭的加入让气氛有些紧张，又或许是他们和史朝一起吃饭的行为代表的背后的涵义令人深思。
旁边人杵了杵滕昭的胳膊，示意他看那个方位。
滕昭眯了眯眼，看来至少这个传言非虚，这个人类，和白泽的关系不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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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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