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仅仅才外表看，外面的鱼人很像是这只鱼人的基因进化失败者。
她希望它留有意识，让自己多取得一些信息。
美丽的事物确实惹人怜惜，但同时，越美丽的东西也越危险。屠于曼的螳螂巨镰挡在身前，随时防备这只人鱼暴动。
螳螂巨镰反刃推了推人鱼的肩膀。
人鱼被屠于曼戳醒了，她的动作引起他的一阵瑟缩，对方睁眼，神色很疲惫，被长发挡住的苍白脸庞上露出一只碧绿色的眼睛。
“嘶——”
人鱼察觉到身边有人，一瞬间陷入应激状态，它碧绿色的眼睛升起竖瞳，呲牙，直勾勾盯着屠于曼。
“滚开！”
很好，这只人鱼还保留着意识，屠于曼终于有了可以交流的对象。
屠于曼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冒犯和抗拒的意味，但从对方紧绷的肢体语言看来，现在她为刀俎它为鱼肉，屠于曼没必要紧张，自然不会听对方说的话做。
人鱼动作的同时，大片大片的头发从它的肩头滑落。
黑暗中，屠于曼看得不是特别真切，但是隐约可以看到它的胸口处有很深的疤痕，屠于曼皱起眉头，上面似乎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人类的痕迹？
这里真的是一块实验田。
封闭、极限的生存条件、异种、不小心闯入的人类……有人在塑造副本环境。
为了什么？
她不退反进，人鱼果然外强中干，被她逼退到角落，镰刀的刀刃抵着它的脖子，屠于曼顺势掐过去，发现这只人鱼比她想象的还羸弱，居然轻轻松松就被钳制了。
脆弱的脖颈被她掐在手中，人鱼仰着头，身上大片大片人工缝合的创口都暴露出来，现在溶洞内出现的人类痕迹越多，越证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有玩家想在无人区展开试验田。
这只人鱼，是试验对象吗？
它恨恨地盯着屠于曼，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而屠于曼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非常妖孽瑰丽的面貌。
然而，人鱼的头仰起，遮盖住它左边半边脸的头发垂落到肩上，十分破坏氛围地露出它左眼处的一只监控机械眼球。
‘这是一只监控眼。’
‘有人正在透过这只眼睛看向这里。’
……
屠于曼感觉自己的心被攥住了，她的肢体动作比思维更快，几乎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前一秒，伸手捂住了那只机械眼球，挡住被窥探到可能。
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无用功。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屋子里面已经都是蟑螂。
这里一定不只有一个摄像头。
恐怕从自己进到这里到现在为止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某个地方进行实时直播。
一股怒火涌上屠于曼的心头，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不知道是谁冒犯了自己的**。
恶魔的犄角从屠于曼的头上升起，既然胆子这么大敢在无人区打造这样的试验田，那么肯定早早地就把灯塔系统的监视风险规避号了吧。
那么她可就为所欲为了。
00号和她断联，连带着数据之眼的权限也完全松开，屠于曼的左眼燃起蓝色的幽光，荡起一圈一圈的波澜，数据之眼穿透机械监控眼的数据路径追踪而去。
一环信号站、二环、……四环。
无数画面在屠于曼的眼前浮现，都被她一一略过，在不合时宜的地点使用不该用的天赋，屠于曼的鼻腔流出两管血。连带着她的前额剧烈疼痛。
终于，数据之眼像是一条游蛇一样钻进了某个地方。
屠于曼目光一凝，语气彻底冷下来：“看到你了。”
……
一道光束在巨日城的数据网域里横冲直撞，引起上面的人不少的注意。
在察觉到那串异常的数据流动来自高家铺设的私人电网后，几个大财团不约而同闭上嘴，心照不宣地各自按下自己查到的东西藏起来。
背着灯塔系统的行当他们也参与了不少，但是最近没听说有什么消息，因此只是好奇。
高家又在干什么？
看方向，一环里又有动静了？
“爸，高家最近怎么了，我听说现在一环那儿都是他们的私养军队？”虽然说巨日城没有夜晚，但现在可是午夜一点。
“不该打听的事情别打听。反正最近你别往一环去。”
夏琳摆摆手：“只是好奇罢了，我怎么可能去那种贫民窟。倒是夏莱，和高复走得那么近，你得看住他。”
“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吗？”夏父问。
“放心，都干净了。”夏琳欣赏今晚下面赶出来的新报表，上面没有任何一个令她不满意的数据，于是她终于满意地笑了：“如果再有不干净的东西乱说话，就踢出去好了。”
……
“她发现了！”负责观察人鱼摄像头的实验员打开耳麦：“那只失败的实验体打不过她。”
耳麦那边传来苍老洪亮的声音：“先断开网络，让所有鱼人实验体都去围攻她。”
“收到，已经断开了。鱼人都被她杀死了，没法执行围攻。”实验员战战兢兢说。
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平时自然不会有太多人对它投去关心，但短时间内损失这么多观察对象，上面问了才知道，如果追究起来他可能会倒点小霉。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耳麦那边的人说：“随便往里面扔点什么东西，不用管那只实验体的死活，把那个女的给我弄死，要留全尸。”
被分配到监管这种失败实验品的实验员，可想而知在这方面没什么建树，缺乏和顶头上司直接对话的经验，更别说被这么指责。
他感到非常难堪，涨红了脸，哽着脖子答了声，“收到。”
耳麦切换频道到药剂管理部门：“编号D-126巨日城无人区入口，长牙原方位126号鱼人巢穴失败实验体，执行弃置消杀程序。”
“请无视该实验区域内的所有**生物，即刻执行实验品弃置消杀程序。”
“要求结束，收到请回答。”
耳麦中的通讯没有断开，然而给出指令的实验员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答。
他疑惑地看向屏幕里的反光，耳麦上的通讯红灯没有亮。
通讯装置坏了？
他有些着急地调试耳麦的通讯参数，心想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经过他手忙脚乱的一番努力过后。“叮——”的一声，耳麦上的通讯显示红灯重新亮了起来。
从试验田的数据看来，药剂管理部门刚才显然没有收到他的房间要求，于是实验员重复一遍：“刚刚耳麦出现故障，我重新播报一遍命令执行要求。编号D-126巨日城无人区入口，长牙原方位126号鱼人巢穴失败实验体，执行弃置消杀程序。”
“请无视该实验区域内的所有**生物，即刻执行实验品弃置消杀程序。”
“要求结束，收到请回答。”
实验员认识负责鱼人巢穴实验体的药剂管理部门通讯员，是个巨日城当地口音很重的男人，嗓子很粗。
然而，他的耳麦里却传来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
“看到你了。”
通讯被挂断。
实验员皱眉，对面是谁？药剂管理的岗位换人了？
他想要换个联系人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然而“哗啦——”一声，他面前的监控屏幕居然花屏了。
“什么情况？”
隔间的同事负责观察鱼人巢穴试验区的出口，他摘下半边耳麦：“我这里的监控出问题了，怎么花屏了。”
另外一个同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止屏幕坏了，耳麦也坏了，我现在没法进行工作通讯。”
“谁看到发生什么了？”
“那个女人对实验体动手了，后面就没看到了。”
“她好像说了什么。谁负责盯人鱼眼睛的视角？看到什么了吗？”
“是我。”此时实验员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来自哪里。“她说：看到你了。”
“什么意思?”
“该死！”一个同事匆匆跑进来，打断众人的对话：“这里的密码门失控，我们被锁在里面出不去了，我的通讯坏了。不行，我尿急，你们快给维修部门发个消息。让他们把门打开。”
跑进来的员工见大家都沉默地看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叫人了吗？”
资历最老的实验员：“我们被发现了。”
他惨笑一声：“我们捅了大篓子，消杀的命令没有发送出去，还暴露了上面的观察室地点，全体失联，按照上面的的处事风格，我们已经被判定为叛变了，他们很快会派人来处理我们。”
“啊？我们什么都没干啊，那个女的是不是有数据类天赋？”
“这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事情在经我们手的时候，出了问题。”
他摘下耳麦和眼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接受消杀程序吧，各位。”
……
屠于曼徒手摘下人鱼眼睛里的机械监视器，一脚把它踩烂，里面的机械小零件散开，监视器马上报废了。
人鱼对痛感很迟钝，屠于曼摘下它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原来监视眼球的后面眼眶已经坏死长满了腐肉，它可能已经麻木了。
借了数据之眼的好处，屠于曼已经获得监视者的定位，只消从这里活着出去，她就可以直接杀过去。但现在还需要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你听得懂我说话，你有名字吗？”
对于这只人鱼的处境，屠于曼判断：“你被谁抓来了这里？”
屠于曼把监视器从她身上取下来了。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屠于曼和它之前见到的人类不是一伙的。
它碧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阴暗潮湿的感觉像是水汽一般缠了上来，屠于曼凭空升起一身鸡皮疙瘩，螳螂巨镰的刀刃架上人鱼的脖子。
屠于曼：“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就杀了你，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受制于人，连人鱼都识相了不少，收起自己的竖瞳和利爪，警惕又审视地观察屠于曼脸上的表情，伏低做小，压低他的身体重心表示臣服。屠于曼猜测对方可以夜视。
它说：“塔萨。”
人鱼的声音很嘶哑，大概被困在这里太久没有说话了，和屠于曼交流起来磕磕绊绊的。
“我是，塔萨。”
塔萨极小幅度地甩动一下自己的鱼尾，尾巴尖祈求般搭在屠于曼的隔温服鞋尖，说：“不要杀我。”
塔萨：“我是，玩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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