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于曼：“到了。不过听声音还有段距离。”
她有些意外，听水流的声音，下面居然是流水吗？
屠于曼为沈元毓凿出一块空地供她立足。
沈元毓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机械管捡起来一块碎石，轻轻放在屠于曼手上。
很潮。
沈元毓：“是湿的，湖就在这下面。”
屠于曼有些时候感慨沈元毓像是一台精密仪器。
她眨个眼的瞬间，沈元毓把刚刚那块碎石捏成粉末得出了它的湿度硬度和化学成分数值...
沈元毓:“这里离地下湖底的距离大概有三十多米，但是我不确定我们降落的位置是不是在飞机上方，现在的水位又有多高。”
如果估算的位置和现在的水位出了问题，两人跳下去面对的可能是干涸的枯地或者30米灌满湖水的深渊。
玩家身体素质好，不至于摔死或淹死，但这里地形崎岖，她们又带着任务来，最好不要受伤。
而且不知道下面会不会聚集什么生物，也许需要战斗也说不定。
沈元毓：“所以需要你开一个小口，观察下面的情况，但是不要让我们脚下的地方塌掉。”
屠于曼没想到自己的天赋现在变成了打洞神功。
空间压缩挤压身侧的岩石，这些坚硬的东西被挤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有点刺耳，很快，她为两人创造出一块站立的平地，坚实无比。
两人退后到坚硬的平台上，屠于曼才在刚刚两人站立的地方开始继续往下凿口子。
潮湿的石壁被屠于曼的天赋轻易压缩，缺口出现的那个瞬间，一股臭气和微弱的荧光一起涌上来。
又是这种刺眼睛的臭气。
屠于曼急忙眯眼后退一步。
沈元毓却完全不受影响，占了屠于曼空出来的位置，动作很快地半趴下来，从洞口往下看。
屠于曼从身后捞了沈元毓一把：“小心点，这气味估计有毒。”
沈元毓：“没事。”
蓝绿色的荧光映在她的脸上，很柔和。
在隧道里太长时间没有见光，乍然看见这点光屠于曼还眯了眯眼睛，但是沈元毓丝毫没有反应。
沈元毓在出发的时候告诉她，暂时不要用副本商店出品的东西。
用不了防毒面具，屠于曼掏出两个专业口罩给沈元毓戴上。
沈元毓一动不动，只是趴着往下看，声音有些颤抖：“屠于曼。过来。”
屠于曼克服那股刺鼻也刺眼的味道，半趴着凑近光源，脑袋凑到沈元毓的头边上。
她从洞口往下望，一下子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
和沈元毓说的一样，洞穴凿开地下是一个湖。
但是，湖底半淹着一架形制奇怪的东西，不是沈元毓之前说的飞机。
更像是，某种UFO？
屠于曼有些风中凌乱。
屠于曼想过第一架坠机位置的很多可能，却没想到它居然在地下湖里。
这个类似飞行器的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地下湖里的，被水冲进来的吗？这是不是太不现实？
这个世界的灵异树已经点满了，难道还要点亮科技树吗？
沈元毓完全不顾屠于曼的茫然：“把洞口再开大一点，我们从这里下去。”
屠于曼把洞口的位置开得很好，跳下去正好可以落进一片空旷的水域，不用担心撞在下面那个奇怪的东西上。
她们的运气不错，湖面有种奇怪的荧光微生物可以照明，恰好照亮了湖面，很明显可以观察出湖水的深度。
但是......
屠于曼扭头：“你是不是该先和我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下面的东西是什么？你对这里很熟悉？”
沈元毓这时候缓缓起身，她的皮肤在黑暗中有些过分苍白了，湖蓝色的眼睛、莹润的唇珠挂在小巧的脸上...
微弱荧光的照耀下，她像一只摄人心魄的地精。
眼熟。
太眼熟了。
同样蓝色的眼睛，同样姓沈，屠于曼按下自己心里的疑惑。
突如其来的生机简直要从沈元毓身上溢出来：“这里是我的家。”
沈元毓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点笑意和颤音，激动极了，只是屠于曼完全笑不出来。
刚刚的一点点绮丽画面被这句话冲垮。
屠于曼一时听不出来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干嘛，“你的家？”
然而，屠于曼的话将将说完，就立马意识到沈元毓好像没有在开玩笑。
隧道里正在变亮。
屠于曼后知后觉地发现，洞穴外面她以为的荧光微生物正在漂浮。
它们在往沈元毓的身上聚集。
这不是会出现在人类身上的画面吧?
屠于曼突然炸起来一身鸡皮疙瘩，有种自己去室友老家玩结果即将被卖的荒谬危机感，她猛戳00号系统她被寄生了？
屠于曼：00号？！系统？系统？！
系统断联了？！
沈元毓说：“别担心，不会有危险，走吧，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沈元毓停顿了一下，好像终于意识到屠于曼的反应不太热切。“我现在不太正常是吗？我知道。别在意。”
“我很多年没有来这里了。”
沈元毓肉眼可见地语无伦次，又莫名其妙很冷静。
系统终于说话了：【她很正常。】
【她昨天刚从A级副本里出来，只休息了一个晚上，精神没有完全恢复就到这里来，出现短暂的失控状态很正常，不用担心，也不用防备她。】
“不用防备她。”，一个很主观的判断。
是屠于曼的错觉吗，它的机械音似乎有点低沉。
沈元毓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她自己也知道：“你看到这些光了是吗？”
“它们往我的身上钻，有点冷。”
她很狼狈地缩成一团。
屠于曼当机立断把连接地下湖的洞口合上，那些聚在洞口外面的荧光一下子被挡住。
她有些质疑系统的判断，沈元毓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说话的颤音越来越明显，眼眶泛红，她的呼吸开始明显急促起来，好像马上要背过气去了。
屠于曼眉头紧皱，捂住她的口鼻，原来她已经通体冰凉：“呼——吸——呼——吸——能说话吗？能不能吃治愈药丸？沈元毓？”
屠于曼手下的脑袋微微摇动，这是拒绝。
不能用系统出品的东西。
两人在满是毒气的空间待了两分钟，屠于曼帮沈元毓顺呼吸，她终于平静下来，身体回温：“谢谢。”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还有话要说，又有些难开口。
黑暗里，屠于曼看不清沈元毓的表情，但屠于曼突然开口：“你的妈妈，也是蓝眼睛是吗？”
突然一滴热泪滴在屠于曼的手臂上，让她知道沈元毓在哭。
屠于曼静默着，把沈元毓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在福利院的合照上看到过一个和沈元毓长得很像的小孩，名字被糊住了。
结合之前沈元毓说这是她出生的地方。
屠于曼突然有了个很不好的猜想，可以解释沈元毓为什么现在这么悲伤。
同时，她很困惑。
沈元毓和当初带自己进副本的沈姓女人有关系吗？
话在她嘴里转了两遍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沈元毓："我们直接下去？"
沈元毓回答：“嗯。”
屠于曼：“下面的湖水没问题吧?里面有东西吗？”
沈元毓摇了摇头：“没有。”
屠于曼又问：“那些东西飞进你身体里会有伤害吗。”
沈元毓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拉了拉身上皱巴巴的病号服，轻声说道：“不会。那是我的财产。把洞口打开吧，我先跳下去。”
屠于曼打开洞口，外面的荧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她犹疑地看着沈元毓身上的病号服，她是不是不能着凉？
屠于曼：“我先跳，你等着。”
屠于曼推测出这里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本着人道主义关怀的原则先行一步，她的动作太快，扑通一声落进水里，地下水冰冷刺骨，直直往身上扑。
屠于曼在水下睁开眼睛，眼睛有些刺痛，但问题不大。
好在水面有荧光浮动，否则她什么也看不清。
紧接着，第二声水花声响了起来。屠于曼就近潜过去，一把抓住沈元毓的手，带着她往上游。
地下湖不浅。
“呼——”两人浑身**，一起从水面露头，水花四溅，荡起一湖涟漪，泛着蓝绿色荧光层层叠叠传向远方。
屠于曼一只手扶着沈元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从上面看到的景象简直是管中窥豹。
下面的地形构成比她在上面看到的复杂得多。
地下溶洞宛如一座天然的迷宫，洞壁上布满了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地下湖更是大得出奇，一眼看不到边，从头顶的岩石层裂隙里垂下来各种粗壮的树根泛着绿意，落进湖底蜿蜒铺成一片扎根于湖底。
洞顶不时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穴中。
湖面上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荧光，这些荧光物质一时半会儿没能被沈元毓完全吸收，在水面上随着波澜飘荡撞击在伸进湖面的树根上，像是蓝眼泪一样散发光芒。
黑暗里，这些荧光物质在湖中心圈出一个巨大的范围，远远看去像是某种远古的神秘符号。
屠于曼拨动水花，光亮从湖面层层叠叠传递过去，扩散的光芒撞击在固体上越发明亮，细碎的幽光聚在一起，照亮远处的巨大物体，勾出它的轮廓。
是两人在石壁上看到的飞行器。
刚刚看到的怪异飞行器居然只占一个湖中心，飞行器的外壳错落着裂隙，落在上面的树根从飞行器的裂隙扎进去，整个飞行器一时看上去居然像是被树根给寄生了。
两人落水的湖域深度大概五六米，离湖中心的飞行器有一段距离。
从沈元毓落下来开始，周围漂浮着的荧光物质就在往她身上聚，似乎是从皮肤被她吸收了。
屠于曼拉着沈元毓往湖中心的飞行器游，屠于曼回头看了沈元毓一眼。
湖面以沈元毓为中心向外荡起荧光蓝的波浪，因为身体不好，她游得费力，屠于曼拉着她很像是在拉着一个蓝绿色的**应援棒。
幽深的湖水散发碧色，飞行器露在湖面外面的部分大概有一半，屠于曼认不出来它的构造和入口，但是沈元毓似乎很熟悉，她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儿游。”沈元毓说。
屠于曼按沈元毓说的方向游，攀住飞行器的边缘，拽住一截入水的树根借力先把沈元毓推上飞行器，再自己翻身而上。
“呼——”
飞行器的底盘大概是实实压着湖底的，两个人跳上去完全没有摇晃。
沈元毓抹了把脸爬起来：“这里和外界隔绝，不受灯塔的监视，你可以把我们身上的限制解开。”
系统主动把两人眼睛上的限制打开。
第二视野久违地跳出来，沈元毓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屠于曼。
现在两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屠于曼进来前在防护服里穿的是健身房常见的黑色工装吊带和骑行裤，此时包裹着她的身体，手臂上和胸前坚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展露无余，身上满是健康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她乌黑的头发被打湿了紧紧贴在脸侧，在黑暗里勾勒出脸庞的轮廓。
沈元毓对上她漆黑莹润的瞳孔，原地愣了一下，仓促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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