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查尔站在门口位置，动也不动：“直奔主题吧。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闻声，东野重新坐回椅子上，轻描淡写地说：“不多，三百万。”
苏查尔眼皮掀起，在方少文连滚带爬抱住他大腿的那一刻，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再骂一句：“没那个脑子你还敢来这个地方？”
方少文哭诉道：“导师！是他们耍手段！是他们骗我！本来约好的比赛，对手是一只B级变异兽，可等我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只S级变异兽！”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画面，看得东野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他没插话，耸耸肩，等着这位学生继续告状。
“后来我说不比了，可他们说我签了合约，不比不行，不比就要付违约金！可是我明明之前签的合约上就没写取消比赛要付违约金，他们篡改合同！”
“我带璐璐要走他们不让，让我赔钱，我出不去，璐璐护住，想保护我逃出去，结果他们就放了那只S级变异兽来杀我！他们杀了璐璐！”
方少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们差点还想杀了我！”
东野摊开手，“同学，你说完了是吗？”
东野轻笑：“既然你说我们篡改合同，证据呢，你手里的那份合同呢？”
方少文气到发抖：“是你的人偷走了我的合同！”
“偷走了？”东野质问，“那等于是你保管不力，责任在你啊，要是你保管好了谁能偷的走呢？”
方少文脸憋红了，“可是你们确实篡改合同了！”
“证据呢？”
方少文求助似的看着苏查尔，“导师……”
苏查尔静静听完，不慌不忙地走到桌旁，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远处正对面的东野，淡淡道：“都是老熟人了，这次做的有点过了吧？”
东野微微眯眼，“您什么意思？”
苏查尔冷眸盯着他：“以前军校的学生过来了，你们顶多哄他们点小钱，没人和你们计较，错在谁，错不在谁，是说不清，但不代表真的没办法公证了。”苏查尔嗤笑道，“三百万？真要有三百万，第五联邦军校不如拿这笔钱请人把你们这个地方彻底铲平了，还用得着给你们还钱？”
东野被说的表情微怒。
头顶的金色悬顶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到苏查尔的深蓝色导师制服上，那繁密的银丝纹路若隐若现，从领口蜿蜒到袖口，露出的那截手臂被映衬的发白发光。
作为大导师的苏查尔，仅仅是从容地坐在那里，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查尔看向方少文，皱起眉头，“站起来。”
方少文愣了下。
“在你没被军校开除前，你就还是军校的学生。”苏查尔语气深深，“入学仪式上的宣誓是什么？”
方少文嘴唇颤抖：“……与第五联邦军校荣辱与共，与第五联邦共存亡。”
“你觉得你带给军校的是骄傲还是耻辱？”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方少文捂着脸痛哭起来，“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对不起导师，对不起军校，对不起——”
苏查尔没有理会他的痛苦，重新看向一脸阴沉的东野，“军校是有监管不力的责任，所以才派我前来处理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轻易拿捏我们。”
东野沉声：“你什么意思？”
“究竟是不是陷阱，究竟是不是篡改，究竟是不是算计，没必要纠结，这也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但如果你真的要因此来索要高额赔款，那我想我是不愿意的。”苏查尔风轻云淡地说，“你可以算计我的学生，我也可以制衡你们，我可以邀请军校所有拥有S级变异兽的学生，带着他们的变异兽来参与你们的擂台赛，我也可以召集战斗系所有高战学生来参加你们的拳击挑战赛，只要我想，我可以保证整个地下世界都会遭到来自第五联邦军校的打击。”
东野面色骤变，猛地一起身，显然没料到以前好说话的苏查尔这次如此冷硬。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军校学生来参加拳赛、斗兽赛的情况，每年都有一两例，按照军校规定，不允许学生们参与此类地下城活动，一旦发现，即刻开除，但总有一些家境不太好的学生，为了钱来这边冒风险。
学生们的气质很特殊，天真单纯，眼神里透着飘忽的迷茫感，只要一进地下城，经纪人们都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好心点的，比如拳场经纪人布鲁斯，见学生实力不达标，还会劝两句，让人赶紧走，别把命搭在里面了。而心思歹毒的，要的就是这份偏财。
大多数来这边的学生都没好下场，都被经纪人们设个陷阱，大量吸血，最后一穷二白，被军校发现后，还要落个被开除的未来。
可极少像这次，能闹出一条命来。
变异兽的命也是命。
东野只想趁此机会狠狠敲诈一笔，来还清自己的赌债，可从未想过要把局面弄得下不来台。
“你觉得我不会这么做？就因为以前我来处理学生问题，没这么做过，所以你觉得我不会这么做？”苏查尔可笑地摇头，“不，不是我不会这么做，而是我一直为了学生的名声，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可今天你提出的三百万，你是想要了我学生的命，东野，你未免有点太狠心了吧？”
东野桌下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意味深长：“你在威胁我。”
苏查尔面不改色：“看你理解了。”
“大导师，咱们不要让面子这么难看嘛。”
苏查尔弯弯唇，竟笑了下，“我不难看，我甚至觉得你今天把我叫过来还挺好，比起这里的麻烦事儿，军校的乱子我还刚好避过了呢。”他朝椅背上一靠，满不在乎地和东野对视，思绪也飘回了军校，想着战斗测试的积分排名最后是要怎么处理呢，桑喻……
寂静中，只有方少文的啜泣。
半晌，东野才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嗯？”苏查尔回过神来，“我带人走。”
“然后呢？”
“然后？”苏查尔恍然，“啊，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回军校亲笔一封感谢信，配上锦旗亲自给你送来。”
东野脸色发黑，拍桌起身，“苏查尔！”
苏查尔比谁都平静，甚至还闲适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他的笑容太和善了，就像一位慈祥的老者，在和你轻声细语地说话，但告诫的意味却很刺耳：“如果你觉得我做得过分了，尽管起诉。如果你觉得你今天有本事让我和我的学生走不出这扇门，你也大可一试。”
东野眼睛都红了，可他硬是说不了一个不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查尔颇为嫌弃的拎起了这个哭哭啼啼的学生，带着人出了门，东野厉声：“苏查尔！你做绝了就不怕以后你们军校的学生再来这儿我让他们连命都保不住！？”
苏查尔脚下顿了一下，他抬起下颚，连头都不带回，面朝前方，讥讽笑：
“可以啊，你试试。”
·
废品回收站内。
兰斯被桑喻按在地上，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还好，”桑喻喃喃，“身上没外伤，但肺部不太好，之前得过肺炎，得养很长一段时间。”
桑喻收起听诊器，给听话的兰斯喂了口果泥，摸摸它的大脑袋，“真乖。”
小忆吃醋了，颠颠儿的走来，叼起听诊器往桑喻怀里放，忽闪忽闪的眨眼，示意桑喻也来听听自己，自己也很乖，然后舔舔唇角，眼巴巴的望着那点果泥。
桑喻笑了笑，取来了两个小饭碗，把果泥平分到碗里，让两个小朋友去吃了。一回头，发现唐易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和自己手里的果泥瓶，可能是出于不久前才被唐易的‘震撼大礼’打败过，对唐易有了不一样的认识，桑喻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也要？”
唐易：“……”
谢谢了。
“我去厨房做点饭吧，你吃什么？”桑喻进了厨房，系上围裙，一边洗手一边问，见唐易一直没回答，唔了一声：“唐易？”
唐易收回火辣辣的眼神，睫毛内敛下垂，掩饰住了刚刚的失态。
“你家里还有食材？”
唐易跟着进了厨房，平常都是被桑喻揩油的唐易看着那被围裙丝带绷紧的后腰，他吸了口气，避了过去，问道：“有速食吗？”
桑喻戏谑道：“你也知道速食呀哈哈？”
毕竟有钱人家都是吃新鲜瓜果蔬菜的，星际世界对这点尤其讲究，但凡你口袋里钱少一点，鲜菜区最好看都别看一眼，贵得离谱，早几年他刚穿过来的时候，物价还好点，这几年因为边境战事频繁，和联邦内部出现不少虫患，蔬菜水果早都不知翻倍涨了几次了。
在这个世界，有钱人吃鲜菜，普通人吃速食，穷人喝喝贫民营养液，这才合乎逻辑。
桑喻打开一包酸辣粉丝汤，煮都不用煮，用热水泡开就成。盒子一盖，等泡软的过程中，他左看右看，觉得太寒酸，虽然不是正经请客吃饭，但请别人吃一碗速食粉丝汤，也太失礼了。
桑喻想了想：“你坐会儿，我去外面摘点菜吧。”
到了院子后面，几棵大白菜已经在旧日的雨水中泡烂了，桑喻剥了一层又一层，见最里面的菜心还是好的，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自己种的？这么一大片地，全是白菜？”
唐易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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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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