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误入局外人
冷...彻骨钻心的冷，我是死了吗？
既感觉不到半分温度。
谁？谁又在说话？
“是天要亡我国啊！”
“就是啊，遍地死尸，造孽啊。”
两男人的声音。
此时的我无法动弹，眼睛也睁不开，只感觉这入骨的冷连着心脏都在发紧。片刻后，既感觉有人抬起了我双脚，又架起了双臂。
是在救我？
不对，他们架着我身体来回晃荡，这是....在蓄力？当我死了要将我抛出？抛去哪？湖里还是火里？
完了.. 完了..
内心极度不安，想要反抗又奈何毫无知觉。
“嘭！！”
果不其然被他们利落丢出，也不知丢哪了，既没感疼痛，只觉身下有些膈应还意外软乎。周边一时没了半点声响，两人应是走远。
如果就这么一直躺下去，定是不会再醒来吧。
不..不会..
我自小就命如野草不惧风霜，牙用力一咬，痛感传来当即清醒。
眼睛被漫天雪花飘絮遮挡，紧绷的神经艰难唤醒着冻僵身躯。
呼...吐着薄气，眨巴着眼慢慢适应，不停给自己打着气，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抹去眼周遮挡雪花，定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吓得险些又要跌去。
什么软乎？不过是身下这堆叠入山的遍地尸身。抬头看到一只苍鹰既霸气迎雪而旋，风呼啸而过，独自站于尸山之上一脸茫然。
这...这才是我的地狱开局吧？
可这是哪？
呆愣良久，脑子终是渐渐清晰。
我叫亦云乔，一位来自现代的普通女性，二十有三。
来这古代乱世已有....已有..好几月？
往昔的我，无形无影被困夏府。
记忆涌出.....
那是我当阿飘的日子。
一月前...
东齐国二十六年。
夏丞相有四子，传闻个个资质平平？
众人没少说四人闲话。
惋惜既无人有丞相之才。
不过..
这已是两年前风评。
如今舆论逆转。
东齐国近些年因乱世战火频发，肆意燎原至百姓大祸。
国之有难前夏家四子终是逐一显露才能。
东齐国左靖帝如今重用夏家老大夏佑宸，和夏家老二夏风墨。
一文一武确实卓尔不群。
百姓疑惑为何藏其实力？
只因丞相深知东齐帝王疑心慎重，且无论乱世治世人心惟危，四子年幼锋芒毕露，恐难成年。
自我来这，夏家四子就见过老三老四。
而我..一个莫名到来的局外人。
无形无影无人感知得到我。
被动窥探着他们世界。
被困夏丞相府邸已有一月，此地好似对我设有结界！死活出不去！尝试数次后也就认了命。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不饿不困，不生不死。
就这么呆着吧。
是迷，终有解。
今日夏之瑜成人礼，古代男子二十岁的加冠仪式。
夏之瑜是第三子。
他白衣黑发，长发不扎不束。
只头顶梳着整齐发鬓，套着精致白玉发冠。
从发冠垂下丝质冠带。
他面上温润风姿清雅，神态自若的立于中堂。
只听仪式主持嘴里说着如何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
之后由宾客之中的一位老者起个字。
他应是早已想好，脱口而出一个“瑾”字。
宾客连连点头，都觉这字取得甚秒，面如玉，亦喻美德。
名是名，字是字，名为长辈所呼，字为外人作用。
“谢徐老赐字。”
夏之瑾声音缓缓。
“瑜儿他聪慧过人，饱读诗书，现已二十成人，往后定同他大哥一样，老爷您可别屈了才。”
此话来自二十左右女子。
只见她眉眼含笑，一手端着茶，一手摸着圆润肚子。
她穿着华丽，面上红润透着独有韵味。
当她说完此番话后，周围人面面相觑。
同他大哥一样？都知东齐帝如今重用夏家二子。夏丞相如若能如此轻易定夺自家孩子前景，只怕这不只是越界问题。
夏之瑾虽没看过去，但眼里微微一沉。
丞相厉声道：“瑜儿前景此等大事岂是你一妇孺之辈思虑。”
本想再多说几句，语顿片刻，见宾客众多，多说无益。
便让李夫人有孕在身早些回去休息。
李夫人闻言连连说自己冒失，并起身退下，转身后嘴角微起。
她哪是冒失，就是存心。
当下局势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
夏之瑾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书房，
时常与年龄相仿的青年聚在书房商讨这动荡局势。
有时候我也听得入神，问：然后了？谁赢了？
自然没人回答。
差点忘了，他们哪知我的存在。
除夏之瑾外，其余两人我不知是谁家子弟。
其中一人名叫刘慷的估计是急性子，说话火急火燎。
长得...也火急火燎。
我倒是听他说话有些出戏，总觉得应该递上快板。
与夏之瑾形成鲜明对比，每次看他说话都如清风拂面，不急不缓。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眼眸清明透着智慧和温润。
我听后自己梳理了一番眼下局势。
天下五国，其中东齐国、凌源国、漠北国是三大国，近些年常年交战。另还有峰平国和南桢国两小国，这峰平国国土面积小，人口也少，可奇怪的是这小国攻打数次却依旧顽固。
而南桢国恰恰相反，内忧外患，被吞噬是迟早之事。
近两年东齐国局势大转，各国忌惮。
其主要原因是因——夏风墨，丞相第二子。
夏风墨二十有三，英勇无畏更是带兵打仗好手，他率领铁骑踏平边乱，五战五捷从无败战。此等大功必奖，立封他为骁骑少将军。
左靖帝内心高兴之余又是五味杂陈。
在他众多儿子中，唯有太子左呈最为拨萃，有勇有谋也最是像他。
九子左荣本打小聪慧过人，可天不眷他，身体有疾，常年虚弱卧榻不起，终是担不起大任。
剩下几子，有的冥顽不灵、有的爱投机取巧。虽也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可太过贤良。生处乱世王朝，太过仁义贤良是当不了帝王平不了天下，想想都令左靖帝头痛不已。
翌日，传出太子左呈带兵亲征，并让夏风墨效力于太子，与关中一带碰面。
也就是说..夏风墨是半点未回朝，继续一鼓作气征战沙场。
为政之要，莫先于用人。
还真是...没让人踹上半口气。
此时应是十一月光景，檀林院，一座雅致小院。院如其人，淡然清新。
夏之瑾坐于书房，提笔练字，距上次成人礼已过去数日。
我也喜欢呆他书房，因书房书香味让人神清气爽。
.......
好吧，其主要原因是因他好看，我这生活无聊，日子难熬，唯有优待双眼勉强度日。
无声叹气，自言自语。
——喂！夏之瑾，今日不找友人商量要事了？
好歹让我听听故事也好。
听闻你与你大哥夏佑宸关系..
不如他与夏风墨关系好？
可你两才是一个娘生，为何如此？
...嗐..
定是你这老气横秋的性格导致。
不讨人喜欢，我说十句你说零句。
不礼貌，更不爱搭理人。
不过我觉得你长得像你爹。
你娘长得一般般，不算大美人。
我在这叽里呱啦半天见他起身出了房门，起身速度果断！甚是怀疑他是不是能听到并嫌我吵？
我也飘上跟着。
他这是要出门？能带上我吗？
对！跟着他！
万一！ 万一 ！万一！
“砰”弹回...
没有万一...
翌日一早，落叶满经，夏家奴才们早已开始新的一天忙碌。
而我又一次从房顶飘下，不需眠休的我。
夜里总爱处于房顶观天长叹，一坐就是一宿。
这时一瘦弱少年，身穿粗布薄衣，肩上担着两担水。
可力不从心，水是一路走一路洒。
“你是何人？”
突然一声问话，惊了他也吓了我。
原来是夏家老四迎面走来，这孩子十四岁，名叫夏沐明，我见过他好几次。不是在习武就是在打鸟，是的打鸟。
他算夏家我见过最灵动之人，性格活跃，长了一张让人想要亲近的小圆脸。小小年纪舞了一手漂亮刀剑，我虽是外行，可见他身法和招式都游刃有余，定是功夫了得。
见瘦弱小子闻声后赶紧放下水桶答话。“四公子，小的是前日刚入府做杂役的王小二。”面凹无神一看就是常年饱受饥寒，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淤青。
只见夏沐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眉头微蹙，想必也是觉得这孩子格外瘦弱可怜吧！
“你可会打鸟？这，拿着！就用这个石子，看谁最有准头。”
........
一整个大无语，这夏沐明只怕是府里没同龄人与他玩，早已无聊透了。
只见王小二拿着石子左右为难，忙说：“四公子，小的手里还有活未完成，只怕不能耽搁。”
“怕什么，你陪我玩，有事我帮你去说。”夏沐明边说边从兜里拿出弹弓。
“别说我欺负你，见你瘦弱无力，你用弹弓，我徒手抛石，可还公平？”这是半点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见王小二左右看看，后不再犹豫，拿起弹弓。“四少爷可说好，小的就只能陪你这一次。”
“一次就一次。”夏沐明扬言道。
王小二看向远处枝繁叶茂的槐树，面露喜色道：“刚好有两只。”
闻言，我转头看他，这是何意？这瘦弱皮囊，看起来手无缚鸡，难不成还真能射中？更何况击中一只，必然会惊飞另一只，所以树上有几只又如何？
不等我多想，只见他弹弓竖握，眼神微眯。石子如飞剑，精准击中。
我甚至啥也没看清，只见鸟直直掉落，更过分的是另一只仿如无事，立于原地依旧叽叽喳喳。
这这这....
终究还是我这个现代人见识少了。
夏沐明也很是意外，大惊“你会功夫？”
“回四少爷，小的无半点功夫，只是自幼流浪，打鸟填肚是常有之事，熟能生巧罢了。”
只见夏沐明面露傲气有些老生常谈，道：“嗯~不错，你这弹弓使得厉害，拉弓有力击中无声，我见你虽瘦弱，但是个习武之才，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功夫。”
这是在模仿何人说话呢？就差摸须晃脑了，我在一边看得好笑。
王小二也一脸蒙，想是少爷无聊打趣。只道：“小的万幸能与四少爷学功夫，只是小的今日真不能再耽搁，不然事未完成，又得饿肚子。”
夏沐明，圆眼一蹬，虽是乱世，各地粮食短缺。但硕大丞相府还能让下人饿上肚子不成。这才定眼细看。
“你脸上伤从何来？”
王小二有些局促不安，后思索片刻回：
“回四少爷，因奴才刚进夏府，不懂规矩，理应被管罚。”
“你今年几岁？”
王小二如实回答：“回四少爷小的无父无母，不知年岁，估摸着也有十三十四。”
夏沐明正想再问，一奴才快步跑来：“四少爷，老爷此时找你前去。”
夏沐明闻言点头，对王小二说：“今日有事，明日让你看看我徒手打鸟的出神之处。这样，即明日起，你就是我徒儿了，这弹弓就当师父我送你的见面礼。”
刚想离去转头又问道：“对了，你哪里当差？”
“谢四少爷，这弹弓小巧精致，小的不能收，小的在兰幽院做杂役。”王小二低头如实回答。
“好，说送你就是你的。”说完，夏沐明便快步离去。
王小二一时呆楞原地，良久才面露喜色，又突想到耽误太久，并加快脚步速速离去。
出于好奇，我跟着王小二一路，如没记错，兰幽院是周夫人住处。
这周夫人...啧啧啧，两副面孔。
一次夜里，我百般无聊之下，寻一处房顶观着明月思故乡，忽听屋下一阵打骂之声。
赶紧飘进瞧瞧，谁大晚上不睡给我加戏，正无聊呢。
只见一婢女跪于周夫人身前，周夫人掐着她脖颈说：“你这蠢货让你办的事，一件办不好，留你何用？不如趁早去找你那短命姐姐。”
周夫人是丞相侧房，丞相纳的最后一个妾，很是年轻，现无子。平时在外本是温婉可人形象，今日一见眼里全是狠劲。
婢女忙磕头认错：“夫人，奴婢本是可以下药的，岂料李夫人那人手众多，而且格外谨慎。虽没下药成功，可并不是毫无收获，发现李夫人似是与外人有书信往来，不止一次。”
周夫人厉声道：“不要似乎，说仔细些！”
“奴婢亲眼所见，见将信系于白鸽脚上，夜里放飞。”
“为何今日才说？”
“奴婢本想等有个准数，而且奴婢不知通信之人，是否只是李夫人家书。”
周夫人往她身上狠踹一脚：“说你蠢还真是蠢，夏府往来家书几时需要夜里飞鸽传达，都是托奴才登门相送，赶紧去截了她的白鸽。”
“是，是奴婢愚钝，奴婢这就去。”
我在一边，看是看明白了，就是没想明白。这周夫人毒害李夫人，是想加害她肚里孩子让他胎死腹中？可这么做其目的是什么？仅为争宠夺爱？但存在好多说不通的点。
夏丞相虽已有五十，但的确保养得当，看起来状态良好。
周夫人年轻可人，想得一子，往后凭母凭子贵也好后顾之忧，这的确能理解。
可加害李夫人肚里孩子实属想不通，前有无法撼动的能人四子。后再多添一子一女，又有何大影响？
我这阿飘整日无事，就爱各处飘。
隔墙有没有没耳我不知道，反正是处处有我。
前些日又听一老嬷嬷同王氏在屋里追忆往昔，旧事重提。
也让我知晓夏佑宸和夏风墨关系好的原由。
原来夏风墨虽是夏家二子，可他才是正室嫡出。
丞相当年风华正茂时与十九岁林欣月相识相知两情相悦。
她们只道林欣月是个奇女子，有一股轻灵之气，美而不俗。
一对壁人出双入对，羡煞旁人。都知林欣月甚是爱花，丞相当年情真意切时，特意在后院留下几亩宽广平坦之地，种下百花齐放的花卉，远远看去像一副平整多彩的画卷。
可三年之久林欣月一直未孕，丞相要后，无奈之下迎娶了商贾之女王氏入门，没过多久，王氏怀上大少爷夏佑宸。
都以为林欣月怕是与子无缘，却在两年后怀上夏风墨，生下孩子后留下疾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是在夏风墨六岁时，撒手人寰。
老嬷嬷说到此处眼中含泪，她以前伺候林欣月，回忆故人很是揪心。如今那片花海，丞相一直保留至今并让人养护极好。
我不惊感叹，那片花海的确盛美，也是我爱打发时间的去处，没想到其中藏着如此忧伤故事。
嬷嬷语顿片刻继续说道，幼时夏风墨因母早亡，在母亲去世后很长时间，几乎不与旁人说话。
好在大他三岁的夏佑宸，不忍看原本追着他跑的弟弟，如今不愿搭理他，于是不厌其烦的拿着各类稀奇物或挑捡些趣事一次次前去。
日子渐久，终是拨开乌云见晴天。
虽听说夏风墨到如今依旧话不多，可对大哥总是会多上几句言谈与关心。
其实我还有不太理解的地方。
夏家四子，是如何从小掩其锋芒不被外人和皇室知晓其真实能力？
夏家人多口杂，就打小没有人看到他们习武习文能力超群？再出去广而告之？
听闻夏风墨功夫极致出神，战场之上可以以一敌百。
这等武学造诣绝非短日成型。
他打小在何处习练？
这夏府啊
还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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