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等睁开眼睛时,厚重的窗帘缝隙间已经被金色的阳光填满。
惺忪的睡眼微眯,苏朝夕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醒神,左手习惯性地摸上床头柜。
空荡荡的柜面让她微微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身处自己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手机也在昨晚掉在咖啡店了。
苏朝夕翻身起床,走到落地窗前,厚重的帘子刷地拉开,明媚的阳光迎面扑来。
下面是正门庭院,围绕一个优美的雕塑喷泉呈半圆形设计,地上铺着灰白色的石砖,同链接庄园铁门的小路相接。
此时喷泉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苏朝夕想到昨晚管家说的联系相关的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正想着,房门被咚咚地敲响,来人敲得随意,不像是管家。
苏朝夕懒洋洋地打开门,散漫的目光瞥见来人时立即一凝。
女人身着修身黑色短裙,一头浓密的黑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被一根上好白玉簪固定。化着精致妆容的眉眼间能看见几分苏朝夕的影子。
不,应该说是苏朝夕有几分女人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苏朝夕站直身子,门缝开大了一些,让女人进来。
“这么多年没见,”女人在卧室里转了转,看见凌乱的床铺和随手搭着白色长裙的沙发皱了皱眉,“你就用这种口气跟自己妈妈说话?”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苏朝夕撇撇嘴,走过去从林朝的手上抢过吊带裙,“怎么?不跟马克在夏威夷度假,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考察我的卧室整洁度?”
林朝女士是苏朝夕的生母,苏鸿儒的商业联姻对象,但跟别的联姻不同,两人当时婚后甜蜜了好一阵子。
以至于女儿的名字里也带了林朝的一个字,取意朝夕相伴,长长久久。
苏朝夕一想到自己是两人恋爱的一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杰克,”林朝纠正道,“我听说了你爸的事。”
“人还没死,”苏朝夕没好气地说,“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林朝打量着撅嘴将吊带裙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床上的女儿,红唇微抿,“苏鸿儒这些年有好好管教你吗?”
“至少,”苏朝夕面朝林朝,深吸口气说,“爸爸一直在我身边。”
林朝不悦地绷紧了脸,“当初我离开,还不是因为苏鸿儒坚持收下那两个,”她的声音停下,看起来像是找不到什么好的词来形容两个私生子,“让我给他养外面的孩子,休想。”她冷笑了声。
“所以你就丢下自己不满十岁的女儿,一走了之?”苏朝夕抬高音量,讥笑道,“找你的第二三四五春,十八岁嫩模,噢,那个马克有十八吗?”
“朝夕,”林朝停了会,等苏朝夕脾气退了些才接着说,“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但不可否认,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次就是为你回来的。”
“最近说为我回来的人可真多,”苏朝夕嗤笑道。
林朝不理睬她小孩子气似的嘲讽,“今天所有股东都在庄园,会重新选出一个新总裁。”
“爸爸才刚,”苏朝夕忍不住叫起来,“他们就要……卸掉他?”
“苏鸿儒这样是绝对没办法再履行公司职责,”林朝不带感情地说,“在他没意识的时候,你可以支配继承的百分之36。”
“36?”苏朝夕困惑地问。
林朝冷笑了声,“其他4平分给了私生子双胞胎,苏家诸人总共手持10,其他散户手里30。”
苏朝夕算了算,蹙眉道,“还有20呢?”
“在我手上,”林朝挑挑眉。
苏朝夕拍了拍手,“这么说我能回总部任总裁了?”
“你不能,”林朝说,“投给谁都行。但你不行,朝夕,你没办法保护你自己。”
“实际上我能,”苏朝夕双手抱胸说,“我不会把爸爸的公司交到别人手上。”
“我会投给你大伯,”林朝叹了口气说。
“绝对不行,他早就明里暗里觊觎公司了。”苏朝夕不敢置信地大喊,“你抛弃了我,现在要再抛弃一次吗?”
“苏朝夕,你以为苏鸿儒是爱你才把你立为第一继承人吗?”林朝嗓子紧绷,正色道,“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林家的血脉,作为联姻时的条款之一,顶着第一继承人身份出生。”
林朝缓了缓堵在胸口的气,“他们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会罢休。”
“他们是谁?”苏朝夕眯起眼睛问。
林朝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都是上一辈的事,同你没关系。听话,你拿着这些股份够你花了。”
“只要你支持我,明明就可以……”
“苏朝夕,难道你还想再被暗杀一次吗?”林朝厉声问。
苏朝夕望着欲言又止的林朝,睁大了眼睛,“你知道昨晚是谁的手笔?”
她想到林朝的提议,目光轻闪,慢慢地说,“是大伯?”
“我不知道,”林朝走到苏朝夕跟前,给她拉起滑落的睡衣吊带,“只知道,他也是个推到明面上的人。”
林朝说完往房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又叮嘱道,“即使不想投你大伯,也别投旁的人。”
苏朝夕被林朝的一番话惹得心烦意乱,草草地挑了条绿裙子换上,哒哒地踩着高跟往楼下走。
下到大厅时,她看见早就等在楼梯下的管家,老人家昨晚睡得晚,脸色却比她好太多。
苏朝夕跟他打了个招呼,被领着走进小会客厅,此时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
等苏朝夕坐下,门口又进来了几个,她认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是爸爸的副总裁,他坐到了小股东那块。
接下来进的人让苏朝夕瞪大了眼睛。
狐狸眼随意的扫过室内,对上瞪大的桃花眼后径直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不等苏朝夕发声询问,瘦削的中年人,副总裁先生优先站起身冲其他人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作为鸿儒的大哥,”苏朝夕的大伯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有责任在他不方便的时候管理公司,还有,照顾儿女。”
被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假惺惺的目光注视,苏朝夕的脖子后面立即竖起了汗毛。
“苏先生,别忘了管理公司是个复杂的工作,综合你之前的任职经历,我认为你无法胜任。”
苏朝夕看着从从沙发后面走到房间中央的沈殊远微微一愣。她实在是没想到沈家竟然也会来掺一脚。
大伯暴跳如雷,“你们沈家太不要脸了,趁火打劫!”
“我有丰富的经验,”沈殊远的目光投向苏朝夕,“而且已经辞掉了沈氏的工作,将以阿夕的未婚夫身份来管理公司。”
苏朝夕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也能被沈殊远当幌子用,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就两人的对比来说,一个肥胖油腻,一个英俊温和,更何况沈殊远在沈氏确实干得不错。
当众人心里的天平都往一边倾斜时,就听见另一个声音说道,“我不同意。”
在苏朝夕惊讶的目光里,宁不虞站起身走到沈殊远跟前,问道,“以阿夕未婚夫自居,你问过她意愿了吗?”
“同你无关,宁先生。”
苏朝夕默默合上嘴,盯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吧。”副总裁再次站起来提议道。
林朝说到做到支持苏大伯,但让苏朝夕意外的是,苏林雁和苏长辉以及一众小股东竟然都投了沈殊远。
苏朝夕若有所思的目光瞥向温和的男人,他是有备而来的。
能这么及时地联合散户小股东,除非沈殊远早就知道苏鸿儒会出事早早地做了准备。
这么一想,目光落在他身上,其中的疑虑更甚了。
而当得知宁不虞单人持有百分之20时,苏朝夕倒吸了口气。
她想起川皓说宁不虞投资过一些公司,没想到其中之一竟然是她家的公司。但要买下聚集散户手里的股份也绝不是一笔小支出。
现在场上的局势明朗了,大伯、沈殊远和宁不虞,三选一。
决定权放到了苏朝夕手里,她选任何一边,这一边都将直接胜出。
最好,苏朝夕自然是想自己上,但想到妈妈的警告,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林朝,后者正舒展地倚在靠背上,望着还挂在墙上的结婚油画发呆。
她思忖,也许敌明我暗更有利于查清真相,反而事事冲在前面,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不好私下做调查。
苏朝夕感觉到整个房间内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望向中央的三个人,哪一个都很有嫌疑,哪一个都有谋杀她的动机,但转了一圈后,竟然还是如林朝所说的,投给苏大伯是最好的选择。
首先苏大伯再次也还姓苏,而他在三人里看起来是最适合被推到台前的傀儡。
这么一想,苏朝夕避开另外两个男人的目光,投了苏大伯。
啤酒肚男人当即欣喜若狂,连声亲密地招呼道,“乖侄女啊。”
苏朝夕避开肥胖的手指,克制地笑了笑,接着紧跟在林朝后面走出房间。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苏朝夕耸耸肩。
“我不是要说这个,”林朝皱眉道,“我很快就要回国外了。”
苏朝夕撇撇嘴嗯了声,“一路顺风。”
“离那个宁不虞远一点,”林朝压低声音说。
苏朝夕听见宁不虞的名字心下一条,睁大眼睛望向林朝。
“这个男人很危险,而且,”她抿了抿嘴,“我直觉他的意图不止这些。”
“什么?”苏朝夕急忙追问。
但林朝显然有其他顾虑,不管苏朝夕怎么问都没有透露一点,只叫她远离宁不虞,好好照顾自己。
“苏鸿儒也许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什么都替你打算好了,”林朝走前最后对苏朝夕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好经营你的猫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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