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将至,班上的小广播不知道哪儿打听来了个小道消息,火急火燎跑进教室透露风声。
夏越猴精猴精的,高中三年,无论是哪种类型的事儿都能在他那里提前知道。
大到还没公布的非人规矩,小到哪个老师有办公室恋情他都能打听到。
“这次月考题贼难!”夏越欲哭无泪,“我刚路过源姐办公室了,他们还在谈这事儿呢。”
高三的每一堂考试都备受学校的重视,出题人要考虑到题太简单会让学生们放松戒备,太难又会给予压力...
但是高三的第一堂月考就到了特别难的程度的话,夏越的话又有些令人半信半疑了。
许之的成绩倒好不差的,都是以题的难度决定他考得好不好。
只要题的难度跨度较大,那他的成绩也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
最令他头疼的就是他某次考试因为题目简单加上发挥超常考了个班级前十名,他爸就立马给他办了个像升学宴似的个晚会。
“世界末日要来了...”许之叹了口气,转动着圆珠笔。
旁边的人没什么反应,此时正在忙忙碌碌捣鼓着什么。
许之把头探了过去,这个平时连画个太阳都能画的奇丑无比的人居然在做手工。
他把一张纸板剪成了彩虹的形状,再找班上的女孩借了水彩笔在上面涂色。
“哦哟,现在开始深研琴棋书画了?”许之打断了李诚睿欢快的创作时间。
“爬远点吧你,”李诚睿一把推开了许之的头,“小羽喜欢会做手工的男生,所以我要......”
这个名字让许之感觉陌生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但记忆力对这个人却很模糊。
“谁啊?”许之问。
李诚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谢天谢地谢哥们儿你啊,要不是你我还和小羽没有认识的机会...”
“不是,哪个小羽啊?”许之听得一头雾水,脑子里把名字里带羽的人全部都想了一遍都还是没想起来。
李诚睿勾嘴笑了笑:“那个高二的学妹,谢舒羽。”
这个人...不就是前段时间被小混混骚扰的女生吗?
许之无语了,当时这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要多管闲事,结果没过多久这两人聊上了。
敢情他只是这两人的牵线人是吧。
他看着李诚睿做的手工若有所思,自顾自的拿了一块纸板开始创作。
因为这一块是李诚睿用剩下的边角料,所以坑坑洼洼的不平整。
许之把它剪成了一个圆形,在上面画了个大头娃娃。画完之后他还觉得有些不完美,又在娃娃的左脸上点了个小点。
晚修过后,许之如愿以偿的没有在校门口看到接他回家的车子。
他径直走向林荫小道,往老楼的方向走去。这次他终于不用做好再次被赶出房门的准备了。
然而他正哼着歌打开门,就被一本厚得能砸死一头牛的全科教材书砸了个正着。
许之虽然近视度数高,但眼镜却是超薄镜片。
被宁渊这么一砸,眼镜又受到了二次伤害,镜片都一同飞了出去。
我靠,为什么每次被打都是眼镜先受伤啊!
“你怎么进来的?”宁渊有些防备的问。
许之欲哭无泪,举起手上的钥匙:“说的什么废话,我能用铁丝把门撬开吗?”
显然宁渊是对许之搬过来的事儿忘之脑后了,但他的表情还是和平时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怎么不给我道歉啊,”许之换了鞋,蹲下把镜片捡了起来,“小酒窝?”
“什么鬼称呼?”
宁渊‘啧’了一声,桌上的台灯把他的脸照得发黄,却给人一种靠近他就暖洋洋的错觉。
实际上一靠近这人就跟待在冰库里似的,多说一句话都是奢侈。
许之坐在沙发上修眼镜,其实这眼镜的镜片已经掉了很多次了,只要给它杵进镜框里就算修好了。
“啊...我看不到了,修不好了...”
宁渊啧了一声,转头看向他:“拿过来。”
许之乖乖把镜框和镜片递了过去。他戴眼镜和不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但无论是哪一种,都特别好看。
从宁渊接过镜框和镜片到他修好眼镜总共花了不到一分钟,弄完又继续写作业了。
小圆桌不大,像宁渊这种整个桌子上都堆满了书的,更没有地方让第二个人一起用。
许之把桌上一大半的书都挪到了地上,从书包里拿出那个小纸板放在桌上。
“你找打吗?”宁渊把视线移到他脸上,有种再甩一本书在他脸上给他两个镜片都打掉的冲动。
“嗷,这里只有这一个桌子,我也要写作业啊。”许之推了推眼镜,笑着说。
实际上除了这个小圆桌,沙发旁边还有个更大的书桌。
宁渊喜欢在这儿写作业完全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坐的端端正正的,坐在地毯上让他感觉更舒服点。
但现在让他选择和这个烦人精挤在一起还是去书桌,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许之没有跟着过去,拿着笔又在纸板上添了四个娃娃,每一个都有不一样的表情。
从第一个到第四个分别就是高兴到不高兴,他在娃娃下面剪了一条缝,卡了一支笔在里面。
做完之后他又凑到宁渊旁边去:“这个送你,你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你把笔移到这个哭脸这儿的时候,我就不打扰你,也不和你说话。你把笔移到......”
许之话还没说完,宁渊就把纸板上的笔移到了哭脸下边儿。
“哥们儿,能不能听我说完。”许之一脸无可奈何。
“不能。”
要是那些死皮赖脸的想和许之这种小少爷做朋友的看到他这么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估计脸都气歪了。
他本来想的是,宁渊本身性格就是这样的,所以他这些行为也算不上讨厌他。
和他当朋友,只要细水长流慢慢来就好了。可现在这水都要流干了也没得到半点回应啊......
宁渊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就很难一时半会儿就接受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了。
许之把纸板放在书桌上,起身去收拾带过来的行李。
这屋子的厕所小到让许之有些怀疑人生,他洗个澡都不能做什么太大的动作。
这条件属实也是让许之有了想回家的感觉,难怪不得他哥能同意他出去住,还只让他住在这里。
说白了就是一场谁能熬得过谁的比赛...
他把毛巾搭在湿润的头上,只穿了个短裤就出去了。
眼镜放在洗手台上由于高温覆盖了一层雾气,许之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一眼望过去,纸板端端正正摆放在鞋柜上。
许之内心暗爽了一下,又屁颠屁颠凑到宁渊旁边:“居然没扔,受宠若惊哦。”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翻着宁渊桌上的试卷,试图在学弟面前展现一波。
试卷上密密麻麻写着笔记,杂而不乱,看着让人很舒服。
这些题,没有一个是许之能看得懂的。
宁渊瞟了一眼许之:“这里除了我没其他人吧,你表演个什么孔雀开屏啊?”
“我这已经够保守了,”许之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短裤,“在家里我都只穿内裤的。”
“......”宁渊皱了皱眉,“野人吧。”
他突然觉得,宁渊在外面不怎么开口说话也不是一件坏事。
免得他嘴那么毒,出门在外容易被打啊。
屋子里的灯有些坏了,要亮不亮的,很是伤眼睛。虽说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但好在许之在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沙发是可以拖出来变成折叠床的。
许之怕影响宁渊学习,就打算直接用毛巾擦干头发。
他瞟了一眼宁渊,这时候他已经没有看书了,拿笔的那只手托着左耳,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许之以为是他的助听器掉了,但定睛一看,助听器完好无损戴在宁渊的左耳。
“怎么了?”许之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跑到宁渊旁边去,“你无声痛苦个什么劲儿啊,我要不看你脸,就什么也不愿意让我知道吗?”
宁渊哆哆嗖嗖打开书桌旁的抽屉,里面清一色的全是不同的药物。
他拿出里面唯一的一个瓶子,倒了一把药在手上,一口闷了下去。
许之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拿起药瓶一看:“我靠,止痛药你当钙片吃啊?”
对于宁渊的耳朵,许之和别人一样都是避之不提的,他认为单耳失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单耳失聪能听到别人说话,自身的语言系统也不会被恶化,却没想到这也是常人无法接受的痛苦。
宁渊总是一阵阵的耳鸣,导致耳膜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抽屉里不仅有止痛药,还有治疗耳朵的药物。
止痛药和镇定剂基本上都快要空盒了,唯有那盒治疗耳朵的药物是崭新的。
许之有些不理解:“你宁愿吃止痛药都不好好治耳朵吗?”
这话让宁渊有点气愤,但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如果能靠吃药治好耳朵的话,早在十年前我就该好了。”
他把瓶子摔在柜子里,起身走进房间里。
许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应该这样撕开人家的伤疤的。
窗外狂风吹过,肆意地吹落树叶。
许之揉了揉脑袋,有些烦躁,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顺便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人给他打电话,许之拿起手机看都没看是谁就朝电话那头吼了一句:“有屁快放。”
“小之啊,”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小朝说你一个人出去住了,我来问问你。”
许之把手机拿到面前定睛一看,来电人上赫然显示着‘妈妈’这两个字。
“妈,”许之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在收拾房间。”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像是被许之说的话吓到了,隔了好一会儿他妈才回过了神:“长大了,独立了,就是不一样哈。”
许之应了一声,两个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见许之这边没什么问题,便想挂电话了。
许之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他心中的问题:“如果有个人很怪,我不管再怎么努力让他不讨厌我,他都还是和往常一样,我还要不要继续和他有联系啊?”
在许母眼里,许之一直都是个思想成熟的孩子,以至于在许之的成长道路上,她很少有教育他的机会。
许之今天突然问了这个问题,还挺让她感到意外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怪人,如果你和他相处会让你感到压抑,那就没有再继续交往的必要了。”许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但如果你是知道他有苦衷的,那就不妨慢慢来,这只是时间问题。”
电话挂断后,许之继续收拾起房间,刘海有些遮住眉梢,双眸下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之后他在书包里找出差点被遗忘的笔记本,修长的手指握住笔,在本子上写了些东西。
——宁渊从来都不是什么怪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如果哪天他愿意主动和我说话,那我就可以一直做他的倾听者。
我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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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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