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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include “166th.h”

商陆他们完全不知道张航一个人对着森少木的墓碑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人回来的时候,表情看上去轻松了一些,于是他们才反应过来,张航是抱着多么沉重的心情来到这里的。

中午再一起吃了顿饭之后,张航说要回公司,所以拉走王曜华,并跟商陆他们道别。

商陆和薤白把他们两个送去北京的CBL大楼,目送他们进门的时候,同时注意到那栋楼的标识碑也已经换成了CBL的slogan。

“真是个厉害的人。”商陆不由得感慨,“从最开始的三间办公室,到现在的几栋楼,他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这就是所谓的厚积薄发吧。”薤白也跟着感慨,随后转过头看着趴在方向盘上商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我们在自己的节奏里走得很稳,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商陆叹了口气:“你……都不觉得伤感吗?”

“伤感?”

“知道弦叔和林叔的过去之后,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之后。”

“哈哈,那怎么会伤感呢。我虽然知道他们被逼上了绝境,但也知道他们之所以走投无路是因为优秀到了巅峰。他们曾经也活得很自在,也有朋友,看着也挺开心。而且说真的,我之前也想象不到我爸和他们的相处模式,看了视频之后发现他们关系真的很好。原来现实中发生过的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不是悲惨的代名词,也是真实活过的人。”

商陆安静地听着薤白的这段感想,想到自己前些天从张航那里知道了过去的片段之后胸中就持续压抑苦闷,对比眼下薤白的豁然通透,就觉得自己可真是个稚嫩的小孩子。想着想着,他突然眼眶湿润,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好意思被薤白看到。

“怎么了,困了吗?回去我来开车吧,今天还是得回爸妈家。”薤白轻轻拍着商陆的背,“感觉你都好几天都怎么睡过了。”

“前天睡得挺好的。”商陆嘟嘟囔囔地说。

薤白这一听就察觉到对方说话带着鼻音:“商陆?”

“嗯。”

“你……哭了吗?”

“……”商陆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薤白凑近了些:“商陆。”

“没哭。”商陆用力蹭着胳膊。

“其实之前你跟张总出去喝酒的那晚,就已经全都知道了吧。”薤白伸手抱住商陆的肩,想象着自己这位对感情迟钝又笨拙的爱人在听到这些难以消化的往事之后开始纠结着告诉自己的时机和节奏时的苦恼,便忍俊不禁。

所以那天晚上突然说要看升旗,并不是因为商陆和张航聊得有多投机,纯粹是想要找个方式来缓解一下心中的焦虑。回家之后商陆的欲言又止,更不是有多少难言之隐,不过就是怕自己承受不住,所以斟酌着哪些能说、哪些回头再说。

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才找到这样的爱人。

薤白想着,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决定要好好感谢商陆没有在前两天就说出来。

但是并不知道薤白的心理活动的商陆,在听到这声长叹后,以为薤白是在怪自己没有提前坦白,所以开始擅自委屈,脑子里给自己这种隐瞒事实的行为找遍了理由。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一直都有这个毛病,曾经看了林叔的遗作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薤白,反而是带着人家直接找到林叔生前在国外购置的房产,还以为自己多有仪式感。

自己这个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搭的线儿呢,万一十几年、几十年之后,薤白懒得再去琢磨自己的想法那时,是不是就会找个别的老伴儿来分担一些情绪上的压力了。

那叫什么来着,情绪价值,对,如果自己没办法给薤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那会不会薤白就只能去找别人。弥补这方面的缺失?

不要找别人啊,哪怕找一只狗都相对容易接受。

但是狗万一天天缠着薤白要怎么办,万一薤白更喜欢那只狗怎么办?

“将来就算养了狗,你也不要不理我。”商陆越想越委屈,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薤白。

薤白抿起嘴,刚刚还笑得一脸欣慰呢,此刻逐渐皱眉,心说真不知道这傻小子又一个人脑补什么呢。“才不养狗,我还怕你更喜欢狗呢。”虽然不知道商陆在想什么,但是薤白以经验之谈,决定不问原因,先安慰一波。

商陆稍微冷静下来:“那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薤白揉弄着商陆的脑袋,从手感上来说,跟撸狗差不太多。

“我总是延迟告诉你重要的消息的时机,像是推动新闻永远都比别的APP慢一步的老报纸。”

“真是硬核的比喻啊。”

“我没有开玩笑。”

“我知道。”薤白再次露出笑容,“但是商陆,我就是喜欢老报纸,我喜欢编辑报纸的人总是考虑着我的心情来排版,在揭露一件阴暗真相的时候要先用舒缓的内容做铺垫,真的再也没见过这么温柔的报纸了。”

薤白帮商陆揉着眼角:“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替我哭的话,我自己一个人会哭成什么样,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会因为什么而哭。我的家人他们选择了大义,他们选择离开我,如果说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会觉得自己的出生也好、人生也好,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又不懂什么大义,我不懂政治,只知道自己喜欢好吃的,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轻松日子。但是显然我的家人都跟我不是一个想法的,我理解不了他们的高尚,只会抱怨,啊他们可真是对一个小孩儿不负责任,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好,还想去改变世界了。

“哈哈,我在说什么呢,反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好好听我的心声,只有一个人会好好爱我,只有一个人不会离开我。我说想要吃什么,他就会做给我吃,我说想要做什么,他就会支持我去,我说累了,他就会哄我休息,我说无聊,他就会逗我开心。我想要的就这么多,他全都给我了,而且是翻倍地给。

“我想为他努力生活,我也想做无条件支持他的人,因为他值得,只有他值得。”

商陆再次控制不住眼泪:“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不,是迪拜捡破烂的中东难民。”

“啊?啥?”

“哈哈哈……”薤白大笑着拍了拍商陆的脸,“当然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也得让你感受一下听到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感觉。”

商陆被调戏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一冷懵逼地被下车绕到主驾驶的薤白推到副驾,茫然地看着爱人帮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开车踏上回家的路。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都快上高速了,在那之前薤白还特意在快餐店门口停了一下,买了汉堡以防下午商陆会饿。

“中午看你都没好好吃东西,可别因为心情沉重就影响了食欲,不值当的。”薤白语气中的轻松不像是假的,得到这个结论的商陆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啃了一个汉堡之后,商陆终于恢复了常态,他开始冷静地跟薤白分析起当初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些事情在之后又如何波及到了现在即将发生的事情。

“林叔和弦叔是发小儿,到大学的时候才不是同校,林叔去了人民大学,弦叔的话,按照张航的说法,应该是去了南大。后来毕业两个人都去考公,轻轻松松被录取了,一个在中央组织部,一个在地方组织部。那个年代能不靠关系做到这一点,想必那两个人也是凤毛麟角了,之后他们为了深造,又去拿下硕士学位,之后林叔又继续进修博士,根本就是人上人。”商陆稍微总结了一下。

“谁说不是呢,万万没想到学神竟是我养父。”薤白感慨着,“原来他们当初都是体制里的,这我是真的猜都没猜过。”

“是啊,不过仔细想想,林叔后来逃过国外避难的时候都能被政治世家看中,这也能说明他至少是跟政治有点儿关系的吧。”

“天,橘家把这件事藏得真深,要不是张总说出实情,我可能会一直以为橘家只是看中了林叔的才华什么的。”

商陆叹了口气,“现在回忆一下泉也教授说过的话,就觉得很说的通了。橘俊之当初让林叔去帮忙,也就是为了中日外交政策,林叔当初又是组织部的,多少会了解组织当中的弱点,那么橘俊之就可以因此得知谁比较容易打配合来一起作假贪污。”

“俊之叔叔可真不是什么好人啊,看着明明一身正气的,我现在都已经不想相信第一印象了。”

“别这样想,你还记得泉也教授说的话吗,至少橘俊之对林叔真的有愧,橘俊之对你也是真的充满善意。”

薤白无奈地撇了撇嘴:“这感觉就像是被一个连环杀手送了朵玫瑰,怎么想都觉得难受,当初就不该接受他给的房子。”

“没事,反正我已经把房钱都还给他了,那套房子已经跟橘俊之完全没关系了。”

“什么!?贷款已经还完了吗?什么时候的事?”薤白对这件事反而更觉得震惊。

“有段时间了,自从我们上次从东京回来,我就在联系一次还清房贷的事。”商陆把汉堡的包装团起来扔进纸袋里,心里想着自己在那之后还在一个劲儿想着赚钱的事,只因为害怕自己发生意外,想着要给薤白足够的物质保证。他甚至真的成立了基金会,专门资助贫困生和国外的难民,这种慈善事业一旦稳固,那么就算自己出了事,薤白也可以把心思放在慈善上,借此来缓解悲伤什么的。

反正他是不会要求薤白跟着自己殉情的,分别很难受,但他仍然不舍得让薤白感受死亡那一瞬间的痛苦。

薤白又叹了口气:“我小白脸的身份也算是坐实了。”

“哈哈这叫什么话,房产证上只写了你名字。”

“嚯,听起来我像是那种很高级的小白脸儿。”

“我们丢掉小白脸这种设定好吗,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喜欢。”

“哈哈,好,对不起,以后我不再自嘲了。”薤白笑得很开心,“那接着说林叔他们吧,我其实从中途就有点儿想不明白了,以前不是说林叔在北大得罪了大人物吗,这还是我陈教授说的。”

“按照时间顺序来捋一遍的话,林叔应该是在北大读研的时候升了职,和当时还是组织部的副部长的薛石然一起共事,组织部的工作就是干部考察、干部任免、执导检查组织生活、管理干部档案、研究干部工作中的问题并且提出对策,还有巡视组织工作、及时纠正问题什么的。那么按照张航的说法,林叔升职之后的第一份重要任务应该就是监督侯庆了。当时的侯庆还是商务部的部长,商务部那地方就是负责制定和执行国家的对外贸易政策和国际经济合作事务的。”

商陆把话说到这儿,薤白恍然大悟地惊呼:“国际经济合作!?难道说当初中日外交政策里也有侯庆的参与吗?”

“光看侯庆那个说什么都要把韩又军置于死地的样子,还有他反复试探我知不知道森少木的过去的语气,我就觉得这事儿**不离十。他甚至有可能是个大幕后,毕竟他现在都是常委了,很难想象他操控多少人来为他搞钱。”商陆苦笑了一下,“我们在合同上没有看到侯庆,但真的按照名单查下去,应该就能查到跟侯庆有直接关系的人。所以薛石然当初让林叔去监督侯庆的时候,有可能是察觉到了侯庆有异心,那么很大程度上就可以排除侯庆身后的保护伞是薛石然。那么还有谁能有权力在薛石然的势力下护着侯庆?”

“薛石川!”豁然开朗的薤白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部推理小说。

商陆轻轻敲了个响指:“曾经听常总说上次派系斗争主要是薛派和恭派,但张航从来没有提过恭派的哪个人,林叔的小说里也好,侯玥瑶日常聊天的内容里也好,全都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事。所以很有可能所谓的恭派也不过就是薛家内斗折腾出来的幌子,分散其他比较有实力的家族的注意力。也许所谓的斗争,从来都以薛家内部的派别为主。对政治颇有造诣的薛石然,对科技颇有天赋的薛石川,完完全全是两种类型的领导人,一个从组织部起步,一个从科技部起步,这就能猜到当初他们摧毁过多少人的世世代代了。”

薤白听得头皮发麻:“不会吧,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常总一家可能从来都没有被薛家当作竞争者?”

“也有可能是常总一家没办法随便对付,需要薛家一起来对抗,所以他们才故意营造出薛家很团结、处于一个派系的假象,啧,倒是有种一致对外的感觉。我年年去常总家拜年,光是听那些老干部聊天就觉得,他们是真的以为现在政权被薛家掌控,主席薛石然,副主席薛石川,基本上就是薛家一手遮天什么的,所以考虑的都是怎么把两个人全都拉下来,但是深度探讨下去就发现组织内部大部分重要职位都被这哥俩儿纳入党羽了。”商陆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他曾经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来着,反腐行动和扫黑除恶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如果说是薛家为了扫除家族外的势力的话,那这种行动早就该收敛收敛了,毕竟如今政坛七成以上都是薛派。可是如今看来,反腐行动还在继续,常家的人都还很安全,反而是很多薛派的人逐渐被踢出棋盘……

这就已经足够说明是薛家在内斗了。

“看来张航说的话很有可能就是真相,薛石川几十年来就在做一件事,就是把他哥哥的全部都变成他自己的。”商陆低声感慨,“如果说侯庆是薛石川的人,林叔是薛石然的人,那么林叔当初得罪的大人物很有可能就是薛石川。假如说之前的生化研究是薛石川的命令,那只能说明薛石川是真的狠,林叔肯定也察觉到了。”

惹怒了薛石川的森少木,是否因此而被开除党籍,是否又因此而背井离乡呢。

他本有机会远离政治,去过顺其自然的生活,但最后的最后选择回来面对,难道是正义感在作祟吗?

商陆突然想起林叔的回忆录里写道“青天见我时常在夜里辗转反侧,便对我说:回国,回我们应该在的地方”。

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其实都是些毫无意义的执念罢了,被执念毁掉一生的人千千万万,似乎多几个也不值得感慨,但是一想到选择了执念的人竟然是薤白的亲生父亲,商陆就觉得心有不忍。

“要是我爸和林叔他们逃去名古屋之后再也不回来就好了。”薤白这个时候突然说,“打工赚点儿零钱,平时种地自给自足,那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哈哈,轻度回归自然的那种生活吗,确实很好。”商陆笑着认同,然后略带担忧地问,“现在你知道侯庆他是……某种程度上逼着林叔他们走向绝路的人,你会恨吗?”

薤白眨了眨眼睛:“很难说,现在真的很难想象侯庆会做什么心狠手辣的事,他的演技真的太好了,我一点儿破绽都没看出来。所以,人是真的会自我欺骗吧,我没有亲眼看到侯庆呀薛石川他们做什么,这就导致我恨不起来。”

“这么一想,你以前也说过啊,恨这种情绪太极端了,你连那些直接伤害过你的人都不恨,那么这些间接的可能就更没感觉了。这也太强大了,真的。”商陆由衷佩服。

“强大什么啊,只能说是脑子缺根弦吧。”

“但是……你还记得我们在新年参加的那场晚宴吗?”

“肯定忘不了啊,惊魂一夜,当时听到枪声的时候我真以为要挂了。”薤白笑着说,“怎么了?”

“那次张航逼问杀手他们的雇主到底是谁,你还记得吗?”

“啊……稍微有点儿印象?是不是跟国防有关?”

“对,是国防的宋部长的保镖,萧继成中校。”商陆想起去年和萧继成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刚被释放,萧继成送他和甄远峰离开国防大楼。只是释放两个无罪之人这种小事,为什么还要萧中校亲自上任呢。

商陆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他琢磨着自己能活到今天还真特么挺走运的。

“让我再感慨一句,你的记性是真的好。”薤白点点头,“所以……萧继成中校派人来做掉我们,其实也是宋部长想要除患的意思?”

“当时在场的人有常总有甄哥,我之前一直都想不通这一点,如果说宋部长是薛石川的人,那么薛石川要弄死甄哥吗?当时甄哥手里还有薛石川想要的项目啊。但如果宋部长是薛石然的人,那他会想要弄死常总吗?他们忌惮常家都已经到需要联手对外的程度了,害死了常总,那就意味着他们要长时间一起扛住常家的怒火。不过昨天张航说薛石川故意让前一任国防部长以为是薛石然下令做研究,那就意味着前任部长其实是薛石然的人,薛石川下了套来让薛石然亲自给部下免职,无非也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来让自己的人上任。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宋部长就是薛石川的自己人。萧继成派来的杀手,那就是宋部长的安排,宋部长的命令,多半就是薛石川的想法。甄哥是薛石川选定的科学家,成为那天晚上的暗杀对象的可能性不高,常总又是个很麻烦的导火索,所以也不太可能是暗杀对象。那么剩下的人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张航。”

“这么一说的话,张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跟薛石然关系不错的感觉……我原本还想说这个背景也太硬了。”

“那么如果说薛石川真的想要解决掉张航的话,那次失手之后,就会作罢了吗。”

“那次之后公共场所对携带武器这事儿管控得更严了,所以就算是有人有心想要再加害张总,也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吧?”薤白说完,愣了一下,“等会儿,我们为什么突然聊到这儿了?”

商陆转过头看着薤白的侧脸:“因为你说你没见过薛石川他们真的做什么,我就在想,前两天我跟你说张航的研发团队里有内鬼,已经告发了他们违章私建粒子加速器,很快就会有专案组来抓人。那么如果说那个专案组就是薛石川要求成立的,是薛石川要以正当的理由来处置张航的话,你会怎么想?”

下了高速之后,薤白很快就靠路边停车,转过头盯着商陆:“这是你的推测吗?”

“是推测,但大概率就是事实。”

“……”薤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我们能……我们能帮到他吗?”

“他说走一步看一步,所以现在还不好说。”

薤白茫然地看了看窗外,眼神都不知道该锁定哪里:“我好不容易才又遇到一个林叔和弦叔的朋友。”

虽然薤白不好意思说,但是在他心里,林叔和弦叔的朋友就几乎等同于他的家人了。

商陆观察着薤白的反应,片刻之后,他认输一样地低下头:“你真的完全不会恨啊,知道了这种事第一时间是想着要帮他,而不是怪罪于谁。”

“怪罪?怎么怪罪,对方站在高得离谱的位置上,我都不知道怪罪又能怎么样。恨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是自己不舒坦罢了。”

“说的也对。”

“商陆,我都有点儿想不明白了,权力对他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不惜把那么多人置于死地,也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我也不明白,但是从结果上来说,权力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

薤白顿时深感无力:“那没有权力的我们,无论做什么不都像是想要绊倒大象的蚂蚁吗。”

“我们虽然没有权力,但是我们有力量。”商陆抬手轻轻戳了一下薤白的脑门,“知识就是力量。”

“你在这儿哄小孩儿呢?”

“我是认真的。”商陆笑了一声,“放心,事情不一定会发展得那么极端。我刚刚也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如果你亲眼看到了有人死于权力的游戏,你会不会心生恨意什么的。”

薤白在看到商陆的笑容之后,刚刚的慌张感逐渐消失,安心下来的他捏住商陆的手,但是有句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想说他之所以不恨,是因为还有商陆在。但假如说,万一有天商陆出了事,薤白觉得自己八成会去恨全世界吧。

这句话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薤白不想给商陆任何这方面的压力,即便如今的商陆已经不会再惧怕压力了,薤白还是会在这方面斟酌。商陆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薤白觉得至少就不要让对方再过多担心自己了。

他们约好了回家之后绝不透露出任何一丝沉重的情绪,晚上跟父母和妹妹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是其乐融融的,直到饭后,商博强把商陆单独叫去阳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红星二锅。

商陆忍不住吐槽:“你怎么总是从口袋里掏出这么上头的酒啊。”

“那人家老外不都是在怀里揣一罐伏特加吗,我们中国人就得揣一瓶二锅头。”

“什么谬论。”商陆趴在栏杆上吹着凉风,数着对面那栋楼有几户是亮着灯光的。

商博强笑着拧开盖子,硬是给商陆塞进手里,转手又拿出另外一瓶:“喝。”

“喝什么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没有酒瘾可以吗……”

“我知道,但是有时候啊,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对我流露出一点儿人性。”

商陆咋舌叹气:“您是觉得我平时有多没人性?”

“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对小白以外的人都莫得感情。”

商陆嘬着牙花子,觉得父亲这话好像也没特别大的毛病,于是昂头喝了口酒,忍耐着食道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你们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商博强趁机问。

“什么问题?我俩挺好的啊。”

“我看你俩也是挺好的,我问的又不是感情问题。”商博强用酒瓶子撞了一下商陆的脑袋,“你俩啊,今天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商陆同学有些吃惊地看着父亲:“有吗?”

“你是我从你出生开始养到现在这么大的,你觉得你瞒得了我。”商博强笑了一声,“你从小就这样,越是有亏心事烦心事,就越表现得冷静,说话都没什么语气。”

商陆又喝了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影响,他心情再次复杂起来:“我们最近知道薤白的养父当初是为什么出事的了,还有他养父的一个好朋友。唉,不知道该怎么说。”

商博强没说话,只是在一旁喝着酒。

这种适当的沉默反而给了商陆情绪爆发的空间,他红着眼圈朝着父亲说:“我当初跟你说,我现在有了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让薤白生活在一个很好很好的环境里,我想要改变很多很多的不公平。但是现在,我就觉得以前我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幼稚啊。你们都说,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可以,你们说因为我是天才,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啊,爸,在这个世界上,控制局面的人,都是天才。越往上走,天才越多,而且还是不同种类的。是他们造就了不公平,是他们毁了普通人美好的生活。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那薤白就跟我说,将来一定会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这话是真的,我确实遇到了,但是我们也还没来得及形成一个多么牛逼的团体,然后就在这种刚起步的阶段,很快就要被那些成熟的团体打压下去了。

“我总是,总是反反复复质疑自己,反反复复质疑。那么执着真的有必要吗?就过普通的日子不好吗?伟大的理想重要吗?正义真的存在吗?现在我觉得,执着没有必要,普通的日子就很好,理想也没有用,正义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懂了这些,太晚了,抽身的话,就要看着朋友去死。而且曾经那些用命为我们铺路的人,他们也都白死了。他们也都……”

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让商陆没力气再说下去,只能用烈酒压住那股被商博强带动起来的情绪。

商博强拍了拍商陆的肩膀:“我给你讲故事,在你小时候发生的事。”

商陆红着眼睛看他。

“你虽然是头胎啊,但是生你的时候我跟你妈没结婚的,当时也不太想要你,就没给你登记户口。后来就面临很多问题,上学的政策,人口普查什么的。那时候你弟也快出生了,如果都登在我名下,可能会被判超生,我当时真的特别发愁啊,就在想要不要把你送给福利院,然后由你爷爷领养之类的,或者托人找找关系,塞点儿钱通融一下之类的。”

商陆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讲这个故事是为啥?”

“你等着啊,我还没说完呢。”商博强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当时吧,就想碰个运气,去派出所问问这种超生要罚多少钱,社会影响大不大之类的。民警同志就跟我说,需要上缴社会抚养费,差不多是家庭年收入的十倍。好家伙,给我吓坏了,当时我哪有那么多钱,把两个肾卖了差不多能凑上。我就问啊,能不能巴结巴结,对吧,少交一点儿。”

话说到这儿,商博强露出怀念的表情:“要说运气也是真的好,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那天吧,正好赶上领导巡视,咱也不知道是什么领导,就知道民警同志都对那个人特别尊敬。那个领导看到我,就问我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就实话跟他说了,我跟他说了我的苦,说这孩子也不能真的不要,但是钱也真的拿不出来,这样下去根本活不了。

“结果那个领导,把我和一个民警叫道办公室,说,两个孩子都可以登记,钱的事就算他的,我不需要交。”

商陆逐渐瞪圆了眼:“还有这种好事!?”

“哈哈,可给我开心坏了,我就一个劲儿跟那个领导握手,看着特别年轻的一个人,但是很有那种领导范儿,受过高等教育的感觉。我说我要让你认他当干爹,今后有机会要让他抱抱你什么的,他说用不着这么感激,他说……”商博强注视着商陆的双眼,“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合理的政策早晚会改,不平等的对待今后也会慢慢消失,人民幸福安康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是为此才做领导,他们是为此努力的。”

商陆不由得站直。

“我没有这种觉悟,但是这世界上确实有有这种觉悟的人,我发现你有这种觉悟的时候,就觉得,说不定你小子继承了那个给你合法生命的领导的理念之类的。很感慨,他当年埋下的小小的种子,如今成长起来了,今后又会成为可以辅佐他的栋梁。结果这个栋梁刚起来,就被压力砸弯了,那可不行。商陆,做人不能忘了初心,不是有那句话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商博强晃了晃酒瓶子,“哎哟,这事儿在我心里压了二十多年,终于说出来了,还挺痛快。”

“那后来你没再跟那个领导见过面吗?”

“后来没见过了,真的就是个来巡视的,我也不太懂咱国家的干部都是怎么分类的……啧,还真是挺遗憾。哦对,我记得那个领导的名字啊。张科长,张……张弦张科长。对对,就是叫这个。”

这段写完之后,我心里也可痛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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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include “166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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