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可持续性永恒 > 第33章 #include “33rd.h”

第33章 #include “33rd.h”

赵问荆等人出车祸的三日之后,在公司通宵三天两夜的商陆终于累趴在会议室。

距离下一场记者发布会还有三十分钟,记者们已经堵在了光影媒体宣传办公室门口,公关部门的员工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不再是做一些复制粘贴的工作,而是要站出来跟一群记者们打太极。

“商总呢,商总是忘了今天也有记着发布会了吗?”礼貌的笑容保持时间久了,脸颊已经开始僵硬,公关部门经理趁着喝口水润喉的功夫问着身旁的秘书。

秘书也是面如死灰:“商总还在上一场会议的战略会议室,已经叫人去叫他了,但是刚才收到消息说商总已经叫不醒了。”

“是死是活呢?”部门经理掏出手机,翻找其他高管的联系方式,“死了就叫别的董事过来,常总怎么也没影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把烂摊子扔给一个小年轻,这逼班儿我真是一分钟也干不下去了。”

“活着活着,还在喘气儿!”

“想办法给他叫醒了。不知道是从哪儿泄露的消息,这群记者是来问苏木他们车祸的车辆是警车,为什么他们会坐在警车上?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坐在警车上!”经理愁得上手拔头发,“我先去应付着,你们都给我去叫商总!”

员工们怕出了办公室就会被记者拦下来,所以纷纷摘了工牌,一边摆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这家公司的”,一边疯狂地朝战略会议室狂奔。

战略会议室里的商陆已经被很多人围住了,为首的吴英泽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在拼命地摇晃着商陆的肩膀:“他们杀到公司里了!商陆!活着就给我站起来啊!”

“这杯意式浓缩就在这里!喝了它继续刚啊!”员工有的端着咖啡,有的在旁边扇风。

这场面让后来的员工都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出力:“我们是不是要叫个救护车?让那些记者去写新的报道,热门电影主演商陆猝死在公司,标题我都给他们想好了。”

“没有那么夸张……”商陆晕乎乎地坐了起来,“我记得我就只是眨了下眼,怎么就睡着了呢。记者在哪儿?”

员工们一齐欢呼,拥簇着他前往被记者攻陷的办公区域。

商陆看着那乌泱泱的人和器材,顿时心烦意乱:“进公司里采访是需要提前申请的,只有三家公司走了正规流程,除此之外的人都请离开。”

记者哪管这些啊,大家都是趁乱溜进来的,看到商陆之后简直双眼放光,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苏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警车上?”

“有目击者称苏木和妻子一起,这是不是跟名媛案有关啊?”

“之前警察调查苏木的妻子但是一直没有成功,这次是不是终于把他们逮住了啊?”

“穆思哲是苏木杀死的吗?你们光影能不能说句真话?”

“车祸是不是人为的啊,警车怎么会翻呢,你们用钱来控制了什么人吧?”

早就领教过记者的无理取闹的商陆,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荒谬言论而感到生气了,他直接报了警,说有无良记者影响他们公司办公运营。在等待警察来维护秩序之前,商陆挤进记者群,硬是挺进了会议室,拿起话筒,打开音响:

“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在第一时间已经传达给群众和各位媒体了。我司苏木于大年初三傍晚到娘家拜年,返程时不幸发生交通事故,同行的妻子和岳父也没能幸免于难,三人现在仍然在医院接受治疗。不知道各位媒体人接受的是什么教育,一般情况下,本着人道主义,通常都是人命关天。如果各位在意的是人命以外的事情,那我大可在网上开启直播痛斥媒体人为了业绩而放弃做人。”

可惜记者早就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上道德,大新闻可不是天天都有,比起业绩和名声,区区道德又算得了什么。

记者争先恐后、扒着前一个人的肩膀朝前拥挤的样子简直像是把商陆当做一块儿肥肉,得不到就会饿死。

“初三晚上你们娱乐圈的聚会那么有名,何必藏着掖着,是聚会上发生什么了吧!”

“当事人苏木什么时候能接受采访啊?让我们拍张照片也行啊。”

“苏木他们所在医院透露一下吧,你们也照顾一下粉丝心情,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具体怎么样了呢。”

商陆发现这帮人是真的越来越难糊弄,这才理解了为什么曾经那些当事人说话都是驴唇不对马嘴,被一群记者围攻的话倒确实很有可能思维错乱。好在他早就习惯了撒谎:“我们了解到的已经告诉你们了,其他情报只是你们为了新闻看点所以胡编乱造的吧?还娱乐圈聚会呢,小说看多了吧你们。哪儿那么多闲工夫聚会啊,还聚会。”

记者也被商陆糊弄得心里没了底,这个时候突然有个记者以讽刺的语气说了句:“总该不会是你没被邀请所以才这么说的吧,苏木一直抢你资源这事儿我们都有目共睹,你也不想被人嚼舌根儿吧。”

这句话商陆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商陆的员工们可是气坏了。

他们商总那是没资源的人吗?

那明明是懒得搭理资源的人!

商陆也是没想到自己一个整年都在给人分配资源的公司老总居然会被媒体人说得这么不堪,要说这个群众的想法还真是难以捉摸啊,他毫无征兆地笑了一声,不是嘲笑,只是单纯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他这一笑,又引来记者给他大作文章:“这是被说中了吗?你去年只拍了一部电影,到现在为止没有拿过任何奖项,在哪里都不够活跃的你一直被称为娱乐圈的半吊子。你们公司的苏木可不是这样的,他可是一年到头资源不断。”

“我司的所有艺人每一年需要安排多少工作都有明确的指标,这个指标是我们来决定的。就我个人而言,其实做什么工作都无所谓,但公司需要我做管理方面的工作,我也很乐意帮忙。”商陆毫不恼怒,耐心地面对记者的无理取闹。

大家也只是想要让自己心态崩了,让自己思维混乱之后口无遮拦,以此来得到他们想要听到的“内幕”罢了。

“虽然不知道大家接触的娱乐圈到底是个什么圈,但我们光影其实和一般企业没有太大的区别,从客户那里拿到项目,安排员工去做项目,只不过就是项目成果都是些影视作品、广告代言。”

商陆说着,为了让后排的记者也能看清自己,特意跳上了会议室的桌子:“有一件事我也已经强调很多遍了,我们光影的公司理念是为大家带去真正值得大家去欣赏的偶像,为了给大家带去有价值的快乐。一切与这个理念相悖的行为都是不被公司允许的,并且我们也不接受媒体对我司旗下员工进行污蔑。我想大家也不想把事情带到法庭上吧。

“你们作为媒体人,按道理说应该是和我们处于同一战线,如果你们今天不顾违反法律的站在这里、想要得到的只是可以让你们名声大振的新闻,那么不好意思,你不仅仅会毫无收获,还需要让公司为你准备一笔保释的钱。

“但是如果你们来,单纯是想关心一下苏木的身体,那我们表示感谢,并且承诺只要得到苏木主治医的同意,就会让苏木出面来让粉丝们放心。

“至于那些担心我被抢了资源的,朋友,你们大可放心。分配资源的人已经不在乎自己能拿到什么了,在乎的只是资源是否合理、是否能带去积极的效益。”

演讲到这时,警察也已经赶到,开始和光影的保安们配合着将这些没有进行登记的记者赶走。

会议室和外面的走廊逐渐变空,剩下的只有公司员工的时候,响起了剧烈的掌声。

商陆蹲下来慢慢坐在桌子上,放下手中的话筒,又一点一点躺了下去。他是真不懂大家为什么要给他鼓掌,纯粹是自己感动自己吧,他现在就只想睡觉。

“你是报警的人吗?”警察没能让他如愿以偿,站在桌子旁边,低头看着他。

“……警察叔叔辛苦。”

“你也辛苦,再配合我们做个简单的记录。”警察拿起平板来开始现场笔录。

这场骚动彻底结束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刻了,商陆根本觉不出饿,只想趁着吃饭那点儿功夫睡一觉。

上次睡觉还是三天前的事儿呢,离开赵问荆他们所在的医院,吃了早饭回到家,商陆和薤白只脱掉了最外面的那层衣服就躺在床上。他们很少会有两个人呆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的情况,但是那个上午就真的就一言不发。

商陆完全不知道薤白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蛋疼,又或者是庆幸薤白能毫发无伤地躺在自己怀里。

放空大脑之后,他大概是很快就睡着了,醒过来时也是临近中午,商陆感觉自己下面暖呼呼的,睁开眼睛后就看到薤白坐在床边正认真地盯着自己的下面。

“唔……嗯?”商陆稍微动了动,感觉下面是盖着温热的毛巾。

“还疼吗?”薤白也发现商陆醒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终于说出了回家之后的第一句话,“常山踢得也太狠了,你睡着觉都不安稳,一直哼哼着疼。”

商陆自己完全不知道:“我居然还说梦话的吗……”

“太累了吧,”薤白露出心疼的表情,“还想让你再多睡会儿呢,还是很疼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不用,没什么感觉了,”商陆抓了抓,“也没肿吧。”

“嗯,”薤白将毛巾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上网查了查,说是没有大事,只要不疼了就好。搞不懂这叫什么事儿,常山居然还说张航开枪是反社会,他上来就给你一脚难道不算是反社会吗,所以就因为他对我们有恩,我们就得受气?”

“别生气啊,本来我向他隐瞒了另起炉灶的事就很不厚道了。”商陆坐起来揉了揉薤白的脑袋,“不过他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生气,大概是因为他是真的害怕我和张航走得太近了吧。”

薤白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知道常山他每天过得潇洒都是因为家里有权有势,但现在看到他面对张航时那么不从容,就觉得他头顶的光环要没有光彩了。他明明也知道权势不一定永远靠得住,居然还要小瞧目前暂时没权没势的你。”

“我想了想,恐怕是因为我认识常总的时候还只是个愣头愣脑的大学生,而常总已经是呼风唤雨的大佬了。可他和张航认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儿,拼的纯粹是天赋。”商陆说这话是为了安慰薤白,但是莫名把自己也安慰到了。

他明白,只拼天赋的话,生来能力平平的人一定会觉得非常不平等。但能力平平的是大多数,他们可以成为一个庞大军团,孤立拥有天赋的少数群体。

这样想的话,世界还是挺公平。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薤白跪在床边的地毯上,趴在商陆的腿上,面朝商陆那边。

商陆安静地摸着薤白的头,思忖片刻:“和你说句心里话,昨晚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觉得……常总他们所站的那一队也好,薛大的那一队也好,哪一边都很极端,哪一边我都不是很想参与。”

“站队这个事情真的好恶心,以前只在井底的时候还以为井外会存在多么高尚的真理,现在想想,我真的宁愿一辈子在井底。”薤白稍微贴近“小小陆”,然后搂住商陆的腰。

“是啊。”商陆记得自己三年前还在跟大学室友畅谈自己未来的理想,但现在,理想变得愈发渺茫。

理想的社会是不存在的,构建一个理想的社会其本质也只是个笑话。

商陆闭上眼睛,大脑构造出目前的局势:“如果不加入一方,就会被挤压在两派之间,夹缝中生存。”

“自成一派呢?”薤白小声说,“夹缝生存派。”

商陆露出笑意:“常总有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对,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无权无势,根本不会对两派造成任何威胁。”

“你不是一个人啊。”薤白轻吻了一下小小陆,然后直起腰昂起头,“你还有我,还有我的朋友,还有你的同类们。那些不认同两派作风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同伴。”

“你……”商陆刚刚才感受到的无助感瞬间就被抹除,内心的空洞也被填满,他注视着薤白,“你愿意支持我去和两派斗争吗?”

“我不知道,”薤白虽然说着不知道,眼神却很坚定,“我只是觉得那两派都在朝着极端前进,对错我也不明白,但……他们追求的社会不是我想要继续呆下去的地方。动不动就谈权力,谈地位,一个大佬接着一个大佬,一层压着一层,这也太荒谬了,他们居然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商陆缓缓地点头。

“像是他们现在这样,自己人受到了伤害,就要去伤害对方,挨打了就要打回去,波及无辜就会造成更多的伤害,然后那些无辜的人也会产生新的仇恨,这样发展下去,难道不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吗。战争之类的……”薤白从地上站起来,这次坐在床边和商陆平视,“人的悲伤很难被治愈,仇恨更容易被记住,那么接下来大家就都会忘了到底想要追求什么,反而只记住了要报仇。”

商陆咬紧牙关,感觉到一股热量在胸口膨胀。

“让人忘记仇恨恐怕很难,但人的一生不能只有仇恨。那些选择复仇的人活得痛苦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别人也会因为他的这种选择而痛苦。既然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力,那么选择平庸但幸福的人,他们的声音就没人能听到了吗。”薤白露出难过的表情。

“平庸但幸福。”商陆轻声默念,心里一片柔软。

被伤害了很多很多次的薤白是完全有资格去仇恨社会的人,但他没有,他选择接受悲伤,转身去拥抱幸福。

“谢谢。”商陆把薤白拥入怀中,“我还以为……呵,我以为昨晚被卷进枪击事件之后,你会跟我说我们还是赶快出国吧。”

“……要是出国我当然没意见,分分钟就收拾好行李。但你,在医院对常山说的那些话,听起来真的很振奋人心。赢的那一方就是对的,你即是正义什么的。”

“别,别重复了,我当时上头,说了好中二的话……”商陆羞耻的把脸埋进薤白颈窝里,“好想删除这段记忆。”

“哈哈,一点儿都不中二,明明就很帅,”薤白摸了摸商陆的背,“换成别人说这话我可能会想笑吧,但是这话由你说出来,就像是在预言一样。”

“预言?”

“嗯,”薤白坚定地说,“你一定会赢。”

这句话就像是刻在了商陆的脑髓里,当他累到厌世的时候就会被调用出来在耳边回响一下,刺激他再次振作起来。

原本是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的商陆,猛地抬起头,用手拍了拍脑门儿,思考着是不是也要给自己搞个头悬梁,锥刺股的装备。

“董事会是下午四点,你可以睡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吴英泽被突然坐起来的商陆吓了一跳,他记得这之后应该就没有一定需要商陆参加的会议了。

商陆摇了摇头:“紧急召开的董事会肯定会被人嚼舌根儿,而且这次董事会赵总没法出席,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想把执行董事的位置抢走。总之得做出来让那些老头儿都能看得顺眼的资料。”

“我来做吧,你不是已经把大纲列出来了吗。”吴英泽于心不忍,走到商陆身旁劝着,“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那你做着资料,我去查查穆永德他家的生意。”商陆揉了揉眼睛,换了下一个目标。

吴英泽抓住商陆的手腕:“陆陆,你已经有多久没睡觉了?”

“几分钟之前不是眯了一会儿吗。”商陆连打哈欠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

“那算是睡觉吗,你最好在我打电话给薤白之前主动休息。”吴英泽严厉地说。

“你不也一直通宵吗,没资格说我吧,我甚至都能用公司内线把司半夏叫过来。”商陆就烦别人动不动就要把他家薤白搬出来控制自己。

“我通宵的意思是睡不满六个小时,谁像你一样压根儿不睡啊,再这样下去我都怕你猝死在公司。”

“人没有那么容易猝死,我平时健康着呢,通宵几天死不了人。”

“你是在给自己立什么flag吗!快给我呸呸呸!”吴英泽气得上手打商陆的脑袋,“话说回来穆永德那边,常总不是也说暂时静观动态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着急。”

“因为最近真的没什么动态,这个风平浪静的感觉很奇怪。”商陆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三天以来的工作,“公关发的通告没有得到太多质疑,媒体看起来也只是没头没脑地想要钓个大新闻,枪击的事情就这样没有后续,甚至我们还收到了《超级大脑》节目组的邀请函。”

这事态的发展和商陆预想的严重不符,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让他想不明白的情况,他相信一定是有人在有意图地控制事情走向,但那个人是属于哪一派呢?

“是不是有的时候事情可以往简单了想?反正我觉得既然现在没事了,那不是万幸吗。”吴英泽伸了个懒腰,“赵总的脑出血也不致命,一个月就能出院了。苏木的脸可以靠整容来恢复,虽然不能百分之百恢复,但好在现在影视技术也发达,修容还是挺容易的。”

这些事情商陆也并不是真的很关心,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在赵问荆已经恢复意识的现如今,都没听说有警察去找他谈话呢。按理说郑勇重伤之后就会更换专案组的负责人了才对,难道说薛派的人真的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吗?

商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环节:“难道是因为他们觉得赵纯已经醒不过来了,所以威胁就不存在了?本来赵纯对他们而言也没有绝对的威胁,无非就是一个党派的表态而已。”

“陆陆,我已经逐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吴英泽拍了拍脑袋,“难道说缺觉的人是我?”

商陆也因为累过头了所以懒得解释,他掏出手机,正打算让贠伟辉去查查这方面的情报时,突然顶进来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他吓了一跳,毕竟他的手机被他私自改了操作系统,一切陌生来电都会被自动拦截才对。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现在出现了,商陆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只有这部搭载了6G芯片的新手机恐怕被更高的权限操控着。

想到这儿,商陆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瞬间意识到自己所缺少的那块儿拼图,兴许就在此刻给自己打电话的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手上。

商陆表情严肃地接通了电话,单手示意吴英泽不要出声。

电话接通之后,对面传来的是日语:“喂,你好,这里是有栖川龙之。”

有栖川龙之,商陆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一边回忆那个人的长相,一边将那个人与张航联系起来。

那是张航的贴身助理,据说是个甚至愿意为张航去死的神秘角色。

“你好。”商陆也用日语回答。

想必这声日语把吴英泽吓得够呛,但商陆也顾不上这么多。

“你现在有空到你公司附近的无招牌咖啡厅来吗,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转达给你。”

“电话不方便说吗?”商陆转动座椅,朝窗外看去。

“有东西需要交给你,可以的话还是面对面说比较好。”

商陆沉思片刻:“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之后,商陆叹了口气:“我出去一趟,争取尽快回来。”

“不是,等会儿,大佬你要去哪儿?刚刚电话是谁打来的啊,你们说得是日语吗?”吴英泽不肯放行,“是阳总吗?”

“是张航的助理。”商陆站起身,“我就去楼下的咖啡厅,很近。”

“……咱楼下哪儿有咖啡厅?”吴英泽愣了一下的功夫,商陆就已经要走出门了。

“挺隐蔽的一家店,”商陆没再多介绍,“不过按理说已经关门一段时间了才对。”

那家咖啡厅曾经商陆也经常会去,通常都是谈一些比较**的事情时才会和人约在那里,可曾经的店长多半是娱乐圈里哪个大佬的眼线,商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就很少会去了。后来偶尔路过的时候发现那家店内的桌椅都已经被撤去,看起来是已经彻底不再营业,他当时还觉得很可惜,因为那家店的食物是真的好吃。

现在他来到曾经的那家咖啡厅门前,有些犹豫地推开了门,门口的风铃声清脆作响,明明是冬季,却给他一种夏天的感受。店内依旧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不同曾经的是,如今的咖啡香里似乎混着一丝酒香。

“欢迎光临。”前台的店长听到风铃声之后立刻前来迎客,一口标准的日语让商陆感到有些吃惊,“请问是有预约吗?”

店长看上去三四十岁光景,衣着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时尚感,商陆记得这身穿搭薤白去年很喜欢,他记得薤白说过这是东京很流行的一种搭配。“约人在这里见面。”可能是因为对方说着日语,商陆下意识地就跟人家微微点头代替鞠躬。

“啊,那么这边请。”店长微笑着带商陆朝深处走去,指向角落的那张桌子。

有栖川就坐在那里,当看到商陆走来的时候,起身朝他微微鞠躬。

“谢谢。”商陆朝店长道谢,然后来到有栖川面前:“感觉像是到了日本一样,这家店居然被日本人盘下来了啊,之前我都不知道。”

“也就是最近的事情,”有栖川将菜单递给商陆,“咖啡怎么样,有今日推荐。”

“啊,可以啊,喝什么不重要,我一会儿还有会,所以得尽快回去。”商陆拒绝了菜单。

“那么就冰美式?”

“冰拿铁,谢谢。”

有栖川抬手朝店长那边招呼了一下:“冰拿铁,麻烦了。”

店内还是如同曾经一样没有其他客人,商陆手指摸着木桌上的纹路,颇为感慨:“这家店很容易倒闭吧,根本没有客源啊。”

“原本也不是为了赚钱,店长只是来找个陌生的地方体验生活而已。”有栖川轻轻敲了下桌子,“总而言之,重新说明一下,今天叫你来,是阿航的意思。”

由于对方说着日语,商陆反应了半天“wataru”这个发音是指张航的名字:“啊,我猜到了。”

“阿航最近很忙,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只好由我来代办,实在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所以……是什么事呢?”

“三日前你们在会场遭受枪击暗杀的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们无需再担心接下来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有栖川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U盘,“当然了这种事完全可以电话说明,之所以叫你出来,是因为想要把这个交给你。”

商陆虽然也很震惊对方居然轻描淡写地说着“危机已经解除了”,但他更好奇面前的U盘:“里面装着什么?”

“简单来说,是CBL内部的OS。”有栖川说话总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公事公办。

商陆拿起U盘看了看:“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最近他们在原有的OS上搭载了你们团队的AI系统。”

商陆再次被惊到:“我们当初给你们提供的可不是AI系统,那就只是个核心算法而已。”

“抱歉,是我的说法不够严谨,应该是搭载了由你们团队提供的AI核心算法而构筑的AI系统。”有栖川面不改色地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商陆倒是觉得面前这个小哥儿看起来还挺像个AI的:“这才刚过几个月,你们公司的开发效率高得离谱啊。”

“目前还处于测试阶段,有许多需要优化的地方。最近项目太多太紧,所以AI系统的优化就被搁置了,只是按照阿航的预想,如果AI系统可以早些完善的话,就能够节省更多的开发时间了。”有栖川说到这儿,指了指商陆手中的U盘,“所以他决定要把这半吊子的系统交给你,由你来决定要不要帮忙。”

店长恰好端着咖啡走了过来,放下杯子时说了句“请慢用”,商陆看着咖啡上的完美拉花,总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可以提问吗?”

“请问。”

“啧,嗯……”商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加糖的咖啡,贴掉嘴唇上的奶泡,“为什么总是感觉,你们的老大很喜欢对我进行一些无端的考核呢……?”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啊,商陆回忆着一直以来由张航提供的一些帮助,那些帮助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全都是需要商陆非常努力才能争取到的。商陆看着手中的U盘,终于意识到即便是比技术,如今自己也是比不过CBL的,那么也就是说张航从自己这里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那合着……他们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交易啊,一切看似是交易的一来一往,全部都是张航给自己设计的考核。

只有这么想,才说得通。

“真是惊人,居然被你看穿了啊。”有栖川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CBL里有很多优秀的员工,几乎都是阿航这样一个一个从各处挖过来的,所以可以说那个人对人才有着无法割舍的执念。”

“……哈,所以他想把我挖过去做你们公司的员工?”商陆笑了一声,“这么大费周章?”

“那当然也不会是单纯地想要录用你,只是希望你能丰满CBL的羽翼,一个公司最快的扩张方式不是自我的发展,而是吞并、收购其他公司,或者和更多的公司合伙成为集团公司。”有栖川对商陆毫无保留的解释道,“所以可以说,你和你的团队算是CBL战略当中的一部分。”

“哇,我说,你们也没有这么自大的必要吧?”商陆掀开手边的糖罐子,拿出三包白砂糖,三包一起地倒入咖啡里,“我跟你们很熟吗,居然就成为你们公司战略中的一部分了。”

“你难道没有类似的想法吗。”有栖川不急不慢地反问。

咖啡甜度上升之后,商陆心情也平静了一些,他觉得有栖川反问得非常到位,毕竟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不光他这么想,常山他们也是这么想,说不定这个国家的两大党派都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不自觉地会想要去扩张自己的势力,有本事的人多一个是一个,只要能拉进自己的党派,就会丰满自己的羽翼。

至少张航是在光明正大地做这件事,并且非常坦然地承认了这件事。

“好吧,不过你们会站在公司角度来思考也是让我挺震惊的,我还以为你们也会参与到政治斗争里。”商陆调侃道。

“CBL从不以政治角度出发,我们就只是在做一些有助于世界发展的项目而已。奈何进行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而且阻拦我们的几乎都是政治相关的问题。所以如果你发现我们有摄政的倾向,那完全是出于无奈。哪个国家都存在着党派斗争,并且都出现了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伤亡,现在这个国家所经历的事情并不稀奇,我们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将CBL总部驻扎在这里。但是党派斗争不过只是小插曲,绝对不会影响CBL的主旋律。倘若有人试图干扰我们,那么无论对方是谁,都要视作敌人。”有栖川一板一眼地说着。

商陆莫名地感觉这CBL和自己所追求的理念还真有点儿像,他慢悠悠地喝光了咖啡,面色深沉地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这个AI系统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

“穆思哲案,张航是怎么解决的?”

“说明起来有些复杂,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张航和穆永德的对家联手瓦解了穆氏财团,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新闻中播出了。”有栖川平静地解释道。

商陆惊奇地发现对方就连办事思路都跟自己一样,只不过就是那个人行动力和人脉似乎更胜一筹?“居然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这件事阿航也已经筹备了半年之久,不能算是简单。不过原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穆思哲被杀这一环,所以,虽然是以这种悲哀的形式,但确实促进了阿航的计划。爱女被杀之后,穆永德在生意上松懈了不少,所以多了很多破绽。”有栖川眼神中略带遗憾,看上去像是在为穆思哲感到惋惜。

“原来如此……”商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真是……巧合呢。”

“你怀疑穆思哲是阿航下令让人去杀的吗?”有栖川敏锐地察觉到商陆心中所想。

商陆没有说话:“我是读数学专业的,对概率学有些了解。”

“你的怀疑也不是毫无道理,只不过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肯定,不是阿航。”有栖川说完站起身,“要交给你的东西也已经在你手中了,之后的事全看你的判断。”

“我明白了。”商陆摸着手中的U盘,若有所思着。

有栖川离开的时候,咖啡厅的门口再次响起了风铃声。商陆听到那清脆的声音之后,深呼吸了一下昂起头看了看天花板,随后举起手中的U盘仔细端详了一阵。

正在他也准备起身回公司的时候,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他打开微信,看到发来消息的人是冯树才——

“救命啊甄哥疯了!他昨天把数学集训营的小孩儿骂得哭着说要去自杀,然后他怂恿人家说‘那就快去死啊’,结果小孩儿真的要跳楼!被他同学拦下来的!

“校方找甄哥谈话,但听说甄哥把校方领导也给揍了!对方叫来民警协调!

“现在甄哥被关在研究室里反思,但我觉得他没有反思的意思啊!看哪儿都不顺眼,终于发展到今天,开始一言不发地写数学了!

“我刚刚费了牛劲才看明白他在写什么,乖乖,他在写核聚变临界能量的计算!这特么是要毁灭世界了吗!?”

这特么又是哪一出啊?

商陆感觉自己恐怕真的无缘于睡眠了,他耐着性子给冯树才回了句:“你怎么寒假还在学校啊?”

冯树才秒回:“这特么是重点吗!?”

上周五吧,家里来了消息,说我姥姥半夜心梗,被送到了医院。医院不收,直言治不好了,但是老人家还有意识,还知道吃知道喝,只是动不了、整天昏睡二十多个小时,撤掉氧气就无法呼吸了。

老人家早些年就有脑梗,很胖,血压和血脂都很高,扛过了新冠,没扛过血栓。

我母亲打电话给我,说着说着就开始哭,我远在国外,在地狱项目组每天过得死去活来,本身就觉得暗淡无光,所以也没办法安慰她什么。

今天他们做出决定,说不再治疗,接回家里等待临终。问我,如果出事了,我回不回去参加葬礼。

真的是非常感慨,人还活着,却被定了死期。一想到这一点,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不舒服。

五月份我去见了她老人家,她抓着我的胳膊,特别的用力,但是手很冷。能感觉得到她真的非常想我,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不敢回去。我一定是伤了他们的心,去哪里不行,偏偏去国外。干什么不行,偏偏做工程师,什么都没能顺了家里任何人的意。

只能希望老人家在人生的最后,可以吃到她爱吃的,最后的最后可以毫无挂念的。

抱歉,不该在这儿说的,但是这种事情真的不敢找朋友倾诉。找对象,她只会给我瞎出主意,我知道她是好心,但反而让我更难过了。

好像人就真的很难接受“没有办法了”这个结局,无能为力才是最痛苦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include “33rd.h”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秋燥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捡垃圾(火葬场)

一纸婚契

冷酷上司是赛博Da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