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咱研究室能不能定个规矩啊,第一条,不准在这儿谈恋爱。”清华数学大楼,甄远峰教授领导的人工智能研究团队所在的研究室里,身为甄教授手下头号弟子的冯树才同学一脸不满地用粉笔头瞄准商陆的脑门儿。
刚刚挂断了薤白的电话,浑身正在冒着恋爱泡泡的商陆同学被粉笔头儿弹了一下脑门儿之后,抬头怒视冯树才:“看不惯你也去找个对象啊,自己吃不到就不让别人吃,世界是你创造的?”
“世界虽然不是我创的,但研究室是大家的啊,你问问还有谁喜欢看你成天在这儿秀?”冯树才不甘示弱地对线着。
商陆看了看研究室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前有日常对着写满公式的白板愣神的甄远峰教授,后有日常缩在角落里跟服务器和电脑打交道的国防派遣过来的贠伟辉,这两个人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商陆和冯树才的争吵不闻不问着。
“谁在意啊,也就你成天看不得别人恩爱。”商陆指着其他两个人,朝冯树才冷嘲热讽着,“前阵子还一脸清高地说什么人不能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现在怎么了,着急了?”
“谁特么着急,开发进度都被你耽误了,你要是把你的恋爱脑全都分配给学术,那肯定能成就很牛逼的事情啊。”
“管太宽了吧才神,”商陆满不在乎,反正对他来说,研究学术只是顺带的事情,不属于他的本职,“我又没拖后腿,这不就可以了吗。”
“你俩有空斗嘴,不如赶紧把神经算法优化一下,”甄远峰用马克笔敲了敲桌子,“上一版本的算法已经给了张航,他手底下的人估计会全力解析那套算法,要是被他们拿捏了本质,今后主动权就不在我们这儿了。”
听着教授这番话,商陆回忆起两周之前他们与张航的交易。
为了让内容敏感的《无声》成功上映,商陆能找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拜托张航去走动一下。
其实他之前也是在赌,毕竟,虽然人人都说张航的人脉很可怕,但人人也都没有见识过到底可怕在哪儿。商陆和张航也没什么交情,全靠第一印象来判断的话,他只觉得张航是个很危险的人。
那人没法交心,平时看着是很亲和,但商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迟钝,总是没办法从张航的眼神里看出暖意,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带着很强的征服欲。
在反复试探之后,商陆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跟张航做一笔交易,用现在和甄教授一起做的人工智能算法,来交换张航的人脉。
原本这个算法是为了做成一个国家拨款的无人机项目,代号为132project。想要操控大量无人机的话需要人工智能来辅助,目前市场上唯一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美利坚的openai团队的产品。
但是军用无人机,怎么可能用他国产品提供的接口呢,更何况近来两国之间处于制裁关系,技术方面的问题都是关起门来研究的。
于是国家用强制性的手段让甄远峰来负责这个项目,目标两年后,要实现搭载人工智能系统的军用无人机。
显然这个要求对甄远峰来说毫无压力,收了两个徒弟,又从国防要了个苦力,四个人用一年的时间就把模型搭好了。纳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的纳期是来年六月,结果哥四个提前半年就完成了初期任务,甚至还完成了两套完全不一样的模型。
一套是传统的算法,另一套则是带有具有极强突破性的革命算法。
要说甄远峰骨子里也是带着点儿叛逆细胞的人,他在受国家控制几十年之后的如今,突然觉得,只要自己想的话,好像也没人可以管控得了他。
这带有革命性的算法,与其拿去做军事武器,不如留给人民来造福社会。
于是甄远峰决定把传统算法拿去对付军队,把革命算法交给靠谱的民营企业,运用在更加贴近生活的产品上。
甄远峰想要把更好的算法留给人民,商陆想要把揭露现实的电影公开给群众,而张航又是海外归来、急需技术支持的国际化企业家,三个人一拍即合,决定握手搞事情。
商陆他们在12月18号的那天就把那个用革命算法实现的人工智能模型交给了张航,模型就储存在一个硬盘里,硬盘带有密码。商陆承诺只要张航拿下《无声》的龙标,那么硬盘密码就立刻发送给他。
合同一签,手一握,一周之后,《无声》就过审了。
收到《无声》过审的消息的那天,商陆并没有感到很激动,反而是有点儿震惊。他是真的好奇张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即便去问,张航也只是云淡风轻地说着“嗐,你们那电影也没什么不能播的”。
好一个“没什么不能播的”,商陆都怀疑人家是拿剪辑版去审核了,但是他们过审的电影确确实实是一百六十分钟,没有任何出入。
一时之间,商陆意识到,他们哪怕脑子再好,在这个国家,都没办法比张航地位高。但是无所谓,他们也不是非得要成为竞争关系,只要实力相当,他们还是可以愉快合作的。
问题是张航那边成立的企业也吸收了各国优秀人才,商陆觉得自己要是不努力的话,被张航彻底当做用处不大的棋子根本就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所以甄远峰说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他们的人工智能模型再度优化,以行业最顶级的技术来当做和人谈判的资本。
话是这么说……
商陆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草稿纸,又发愁地抬头看了看白板上的公式:“我们是不是已经在这个阶段卡了两个礼拜了?”
研究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刚刚叫嚣着看不惯商陆在研究室谈恋爱的冯树才也不吭声了,转过身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看上去都蔫了不少。
白板上的公式,从两周之前就维持着现在这样,修修改改过两三次,最后还是改回了一开始的阶段,每天他们来到研究室,就要盯着愣神几个小时。
毫无思路啊。
大概是因为这种集体卡壳的情况从来都没发生过,导致甄教授和才神都是不同以往的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看天看地都要骂两句。
坐在角落的贠伟辉就更不敢吭声了,他本身也不是研究高阶数学的,又不像商陆和冯树才他们那样正在硕博连读攻克数学博士学位,所以通常这种时候都是派不上用场的。
商陆不是很懂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死乞白赖地盯着白板,难道说多瞪两眼、马克笔就会飞起来自己解题吗?所以这种学术上出现瓶颈的时候,他通常都会选择转移注意力。
比如谈个恋爱什么的。
正想着,研究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商陆抬头盯着那道门,在看到薤白从门缝里悄悄探进来一个脑袋的时候,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你来了啊,进来吧。”
刚刚那阵诡异的沉寂被打破,甄远峰和冯树才同时转过头盯着蒲薤白,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反正是把薤白吓得进都不敢进。
“你们在忙啊,那我还是去楼下等你吧。”薤白用极小的声音和商陆隔空对话着。
“我们不忙,就是因为没有能力忙起来,所以他们才这个表情的。”商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欠揍,起身把薤白拉进研究室。
薤白环顾了一下这个二十平的房间,有些震惊地感慨着:“怎么感觉……这里干净了不少?”
“处于瓶颈期的人都会这样吧,为了减少挫败感所以开始打扫卫生什么的,哦对了,你看,甄哥前两天还种了草莓。”商陆牵着薤白走到窗台边,给他展示了一下他们研究室的一盆土。
“草、草莓……草莓?”薤白面带担忧地看了看甄教授,“我觉得你们的精神状态还是挺叫人担心的。”
“为什么啊,种草莓不是很正常吗?”商陆说着,随手给那盆土浇了点儿水。
薤白皱着眉思考良久:“我总觉得我们对于正常这个单词的理解也不太相同,话说你们遇到瓶颈了吗?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什么的,总是在一个环境里思维会僵化的。”
“我们不需要外行来给我们提意见。”甄远峰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商陆还没来得及反驳,薤白就开口解释:“这不是意见,是建议。而且我也不算是外行,从心理学来说。”
“呵,心理学,连个博士学位都没有,不是外行是什么。”甄远峰通常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严重时还会破口大骂、动手打人。
商陆就被打过,在教室里上着课,甄远峰突然就疯了,揪着他的头发殴打他的脑袋。一想起那种经历,他就不打算在研究室里多呆,于是拉着薤白就要离开:“我们去吃个下午茶怎么样?紫荆食堂又出了新的咖啡布丁。”
薤白自然不会拒绝,但走之前还是担忧地看了看甄远峰和冯树才。
“第一次听说你们三个人一起陷入瓶颈期啊。”薤白忧心忡忡地看着商陆,“不是说项目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
“反正闲着,想要优化一下,但是谁都想不出来优化方案,天天就在实验室里干瞪眼。”商陆耸了耸肩,“反正早晚会有突破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愁什么。”
“绝了,你们真的是一个研究室的吗,为什么你的乐观就感染不到他们呢。”
商陆牵着薤白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校园里,朝后者得意地笑了笑:“学术和工作又不是我地快乐源泉,他们当然不会懂了。”
面对商陆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与撩拨,薤白已经具备了非常强大的精神免疫力,不至于走在路上就起什么不太妙的反应。不过虽然身体不会起反应,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笑容,“嘿嘿”两声,再假装严肃,把商陆推远一点儿:“我也不懂你的快乐源泉。”
就算是被推远了,两个人的手还是牵在一起,所以商陆很快就又不要脸地凑了过去:“为什么会不懂,等等,难道你的快乐源泉不是我吗?”
薤白嘴硬地否认着:“不是。”
商陆判断不出这句“不是”到底是真心话还是玩笑话,他的迷之自信经常会被薤白轻易击溃,所以现在就只能靠着卖萌装委屈的方式来让薤白心软了,他撅起嘴不开心地说:“可你刚刚打电话还是想见我呢。”
“啊,也对……”薤白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要火急火燎地赶来找商陆,“刚刚被甄教授他们的丧气状态影响到了,差点儿忘了跟你说,我把《时间简史》送给那位患者了,她看起来好像稍微地开心了一点儿。”
“霍金教授恐怕转生都想不到自己的书居然会在心理疏导方面有临床效果。”商陆颇为感慨地点点头,“所以你就想来告诉我这事儿?”
“也不是,就是今天阳光挺好的。”薤白有些难为情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一晒太阳就想起来你了。”
有时候商陆也不是很明白薤白的脑回路,但他觉得太阳算是个正面的形象,所以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这样啊。”
薤白侧过头看了看商陆,随后像是拿出极大的决心一样,说道:“偶尔就觉得你也像太阳一样,很暖。”
啊……嗯,所谓的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所攻击,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商陆感觉自己脸颊发胀,其他地方也跟着发胀,他深呼吸抑制住心脏的疯狂跳动,然后点点头:“是吗,谢、谢谢。”
“不、不客气?”薤白看商陆那有些红润的脸颊,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自己**的时候脸皮厚得要死,我**的话、你就纯情得像个处男一样!”
“不知道,感觉你杀伤力好大。”商陆抿着嘴笑了笑,腼腆得不敢多看身旁的人,但又忍不住想看,所以偷偷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对方正热情地注视着自己。
“哈哈你手心都出汗了,效果真的这么明显吗?”薤白像是不怀好意一样故意凑到商陆耳边,“那我知道今后在外面要怎么应对你了,只要我更主动,你就会害羞到收敛对吧?”
害羞是害羞的,但商陆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收敛了,尤其是正在隔着内裤磨着裤子的小小陆同志,每分每秒都在裆里叫嚣着“让我重见天日”。“咳,那个什么,我错了,我们今后在外面就稍微收敛……”
“那不行,我突然觉得这样还挺好玩儿的,哈哈。”薤白完全没发现商陆目前的煎熬处境,还抬手捏了捏商陆的脸颊来增添亲密举动。
忍到极限的商陆突然原地停下,咬紧后槽牙,拼命回忆着卡壳了两个礼拜的白板上的公式,想要在加权输入方面优化现有的公式。思考着这些的话,通常小小陆都能暂时冷静下来,不过站在路边突然开始头脑风暴这种举措,在旁人看来恐怕是非常奇怪的。
别说旁人了,薤白也会觉得非常奇怪,他也停下来晃了晃商陆的手,还以为自己玩笑开过头让人家生气了:“好了好了,我开玩笑呢,我也不可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都直抒胸臆啊。”
商陆默默点头,思考着直抒胸臆这个成语,那也就是说,其实薤白每分每秒、随时随地都像商陆一样充满对对方的爱意,只是一直以来都羞于表达?
唉,艹,想着这些的话就越来越上头了,精虫快点儿退散啊卧槽!
卧槽……?
商陆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抽筋了一样疼了一下,随后脑海重白板上的公式变得不再那么生硬,反而有了能够推导下去的空间。
“宝贝儿。”商陆一脸严肃地注视着薤白。
“啊?”薤白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
“你可真是,神仙啊。”商陆抱了抱薤白的肩膀,然后说,“食堂二楼好多甜点,你去吃吧,多吃点儿,晚上我再联系你。”
“啊?”薤白再次感到疑惑,但这一次他的疑惑没能得到解释,商陆松开他之后,转身就朝数学大楼的方向跑了回去,跑得像是逃命一样快得惊人。
薤白一个人站在原地,迷茫地愣神了好长时间,到彻底看不见商陆的背影时,才回过神自言自语着点点头:“明明是你喜欢吃甜点所以我才跟来的啊……啧,唉,当初还是想得太天真了。算了,自己选的老公。”
抛下薤白而跑回数学大楼的商陆,撞开研究室的门,气喘吁吁地拿起马克笔,用手擦掉神经网络的加权公式,写上了刚刚在和薤白聊天时的灵光一现。“既然我们要模拟人类大脑的神经网络,那么人类的思维并不直观,尤其不是点到点的直线传播,而是跃迁式的信息传递。所以这种生物学上的模拟方式,效率还是太低了。”
就在商陆写下那个新的算式之后,甄远峰就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于是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还行,你还不算是个废物。这个思路不错,我很喜欢,接下来朝这个方向来优化着试试。”
冯树才托腮叹了口气:“怎么回事儿啊你,食堂的咖啡布丁给你开了个光?”
“不是,啊,我还没吃到咖啡布丁……”商陆深感遗憾地露出难过的表情,“晚上再去吧,我想先过来看看这个想法可不可行。”
“你是走在路上想到的吗。”冯树才更加不服了,“难道蒲薤白说得对?难道我们真的应该出去散步转移一下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可能是个很不错的方法,”商陆回忆着刚刚自己想要从上床的**当中转移出来的感受,“不过我可能是反向转移注意力。”
“什么意思?”冯树才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是这样的,咳,我只要跟薤白在一起,就经常会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床。”商陆相当正经地说着虎狼之词,“但是这种表现实在过于流氓,我为了让理智控制身体,时常会通过思考学术问题来缓解冲动。”
冯树才目瞪口呆地看着商陆,甄远峰的神情也复杂了起来。
“就这样久而久之,我的脑子就被我培训成了可以在精虫上脑的时候思考出非常复杂的问题的状态。”商陆抱起双臂,说着,回味起曾经多次在和薤白亲热的时候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方案,“哈,仔细一想,我大学毕业的时候那篇被刊登在科技杂志上的论文,就是这么写出来的。”
“所以说这个优化方法……”甄远峰咋舌一声,“是靠着雄性激素想出来的。”
“我靠,我竟然不知道这算是高尚还是低俗,”冯树才简直叹为观止,“但说真的,有点儿恶心。”
“嗯,很变态呢。”缩在角落的贠伟辉也幽幽地发表着意见。
“啧,轮得到你们说我吗?”商陆掏出手机看着屏保上薤白的照片,“当初薛定谔也经常跟女的上床,还有费曼,他甚至还有专门用来约女研究生的移动炮车呢。这叫科学家的殊途同归。”
“可是牛顿到死都是处男啊。”冯树才不服,拿另外一个重量级的人来反驳。
“那才神就朝着牛顿的方向继续努力,”商陆朝冯树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至于那些糜烂的情爱地狱,就留给我吧。”
“甄哥,您能不能也骂他两句啊?”冯树才越听越气,想要让教授来给自己撑腰。
哪知道甄远峰并没有明显表态,只是说了句:“总而言之,冯树才你就顺着商陆的这个思路继续完善其他的算法。我一会儿有点儿事,就先走了。”
甄远峰走的时候还用手机联系了一个人,离开研究室的时候电话刚好接通,商陆他们就听着自家教授一边说着“我出研究室了”一边关上门,然后互相沉默了一阵。
商陆也朝冯树才晃了晃手机:“那我也走了,我不能把薤白一个人晾在食堂太长时间……”
冯树才又看着商陆一边打电话说着“宝贝儿我出研究室了”一边关上门,然后转过头跟角落的贠伟辉聊着:“你不找个对象吗?”
“我……没有太多需求,”贠伟辉缩了缩脖子,“无论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
“唉,我本来也没有,而且我总觉得别人都太无聊了,一个人不是挺好吗,还可以做做数学。”冯树才伸了个懒腰,“再者说,感情这种事啊,总归是有风险。可能有天喜欢你的人突然就不喜欢你了,又有可能有天你本来很喜欢的人突然就不喜欢了,所以要把幸福绑定在这种不可控的感情上吗?”
“你没有喜欢过别人吧?”贠伟辉很难得地陪冯树才聊了两句八卦。
“嗯……”冯树才回忆着自己交往过的两个女生,“不讨厌算是喜欢吗?”
“不算。”
“那就是没有吧,没有,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那么你也就没有资格评价真正喜欢着别人的人。”
“这样啊……”冯树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有吗?”
“有过啊。”
“现在呢?”
“现在也还是很欣赏他。”
“你怎么不像商陆或者甄哥那样啊,没告白?”
“告白了。”
“哈哈,被甩了?”
“被痛痛快快地甩了,而且还被说永不原谅。”
“为什么啊?你做了什么啊?”
“做了些非常过分的事情,现在想想。”
“哦,那你就是活该了。”
“是啊,我是活该呢。所以现在也无所谓了,以前我的心理医生和我说,等我遇到更多的人,视野被拓宽之后,就可以想开很多事。我现在很庆幸我相信了医生所说的话。”
冯树才没太听明白,但也懒得再较真:“你还有心理医生啊,活得也太累了吧你。”
“是啊,对我而言,活着是件很累的事。但是,我好像也没想过要去死。”
“那很正常啊,一般人不会想到要去死吧。”冯树才打了个哈欠,“不聊了,每天都聊八卦,感觉自己雌性激素都要增多了。”
“八卦是人类社交所必要的环节,不光是女性专属来着。”
“也是啊,而且我最近发现好像男的更八卦一些……为什么呢,是因为我身边都是些gay吗?”冯树才发愁地嘬着牙花子。
贠伟辉笑了一声:“这和性取向也没有关系啊,只是你身边都是些擅长社交的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人议论的商陆,在全力朝着食堂奔跑的路上,遇到了同一个方向走在路上的甄远峰。
他没以为甄远峰也是要去食堂来着,所以看到的时候还挺惊奇,跑过去拍了一下教授的肩膀:“嘿甄哥,巧了吗这不是。”
甄远峰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知道你要来食堂,所以不算巧。”
“……哦,那您去食堂是急着吃饭吗?”商陆和甄远峰并肩走着。
“不是。”甄远峰回答之后,也没了其他的后话。
商陆咋舌叹气,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报,就只能自己多问两句:“那您是去食堂干什么呢?”
“有人在等我,”甄远峰看了看腕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已经等我三个小时了。”
商陆想到刚刚给薤白打的那通电话,电话里薤白说着“你绝对猜不到我在食堂里遇见了谁”,现在看着甄远峰这步履匆匆的样子,突然就知道了薤白留给自己的谜题的谜底。
“韩处长在食堂等您呢?”商陆说罢,笑了一声,“家里有背景的官儿就是轻松啊,这么早就下班儿了。”
甄远峰瞥了一眼商陆:“他去单位比较早,下午三点属于正常下班时间。”
“要不我也去考个公务员吧,我也想下午三点下班。”商陆调侃着,“在单位签个字,开个会,只要社会不动乱,就轻松又自在。”
甄远峰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照着商陆的后脑勺拍了一掌。
已经被打习惯了的商陆根本没什么反应,甚至还笑出了声:“生气了?没想到甄哥也这么护着老公啊。”
“他的职位并不轻松,你明明很清楚。”甄远峰厉声说道。
“原本是不轻松,但现在确实很轻松啊,哪怕他没有什么实权,也照样能够做出成绩。”商陆快走了两步,转过身面对甄远峰,“说白了,甄哥愿意这么痛快的同意让我把项目拿去给张航当作筹码,其实就是想到了《无声》上映并且反响热烈的话,就可以算作是韩处长的成绩吧。”
甄远峰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明着肯定:“确认这个又有什么用,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吧。”
“那可不是无所谓,”商陆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到我当初撺掇你和韩处长的时候,只是想要利用韩处长的实权来着。但是结果来看,他没什么价值,反而是甄哥你陷进去了。当然了,如果甄哥你……确实能够从韩处长那里得到一些什么,如果你真的因为他而不再寂寞,那我会祝福。如果没有,我就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件非常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丧心病狂?”甄远峰停下步子,歪头表示不理解。
商陆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低头点点头,“无论如何,在这个社会,同性恋终归是没有优势的吧。本来甄哥也是喜欢女的来着,韩处长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而且我听说韩处长他爸,非常反感同性恋,所以韩处长也是一直瞒着他家里人。”
“哦,”甄远峰也点点头,“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呢?”
商陆无奈地笑了一声:“也是啊,我还没有提问。我想想……嗯,我想问问甄哥,到底为什么同意和韩建涛处对象呢?”
甄远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别开视线,看了看夜幕下的校园。
曾经这段从数学大楼到食堂的路,甄远峰走在这里的时候,目的就只有吃饭而已。
吃饭是为了活下去,没有其他深意了。
但是现在,他走在这里,是为了去见一个人。
“因为,他对我没有期待,”甄远峰呼出一口白雾,模糊了他的笑容,“但是明明他喜欢我喜欢得那么歇斯底里。”
商陆听着甄远峰这平静的语气,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行吧,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比如说将来你们打算跟谁出柜,或者是其他事情……”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甄远峰打断了商陆的话,继续向前走着,“有我在,会出什么事情呢。”
商陆笑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又要走远的甄远峰:“不愧是甄哥,就是自信啊。”
两个人先后走进食堂,正巧赶上了晚饭时间,一楼人满为患,二楼也没有好的到哪儿去,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正在等他们的人。
“抱歉,吃过晚饭了吗?”商陆冲过去坐在薤白身旁,看着桌子上的空盘子,随口问着。
薤白被商陆身上带来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然后立刻把桌子上还有点儿温度的热饮递给商陆:“没有,我想等你一起吃来着。快喝一口暖和暖和,晚上真的好冷。”
坐在薤白对面的韩建涛抱着双臂看着面前的小情侣这自然又体贴的互动,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随后抬腿轻轻用膝盖顶了一下桌子,让商陆留意一下自己的存在:“连招呼都不打?”
“韩处长晚上好。”商陆摆出官方的笑脸,朝韩建涛打了声招呼,顺便追加了一句,“甄哥在窗口打饭呢,一会儿就过来了。”
韩建涛的表情明显变得缓和了一些,下意识地转过头朝打饭的窗口望去:“是吗。”
“不是,”但是韩建涛刚一扭头,甄远峰就坐在了他身旁,和他对视着说,“我只是走路慢了点儿。”
韩建涛愣了一下,迅速正过头来看着一脸坏笑的商陆:“你小子就是欠吧。”
商陆嘬着吸管,喝着薤白递给他的饮料,没有说话。
“走吧。”甄远峰动作很不明显地拍了拍韩建涛的背,起身示意韩建涛快点儿跟上。
“不在食堂吃了吗?”这大概也是韩建涛意料之外的举动,所以他慌慌张张站起来,差点儿忘记拿上自己的外套。
“回家,今天不想再看到商陆那张欠揍的脸了。”甄远峰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走着,声音也越来越远。
韩建涛来不及好好道别,只是和薤白对着叹了口气,然后跑着跟了上去。
商陆注意到这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换,有些谨慎地问:“你们聊什么了?”
“聊……”薤白看着商陆那仿佛吃醋了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聊我们看男人的眼光恐怕有问题。”
这章讲了讲商陆的研究室,还有甄远峰x韩建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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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include “for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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