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派比试台。
剑宗，丹宗，机关谷，灵兽峰和灵宗阁的招生负责人坐在高位。
剑宗一如既往的大热门，弟子已经招收得七七八八。紧随其后的是机关谷，招有符修，阵修和器修，由于方向赚钱，拜师的人特别多。而蛊修、丹修、和医修则是丹宗的稳定生源。灵宗阁则招揽了音修，体修，卜修等弟子。
唯独灵兽峰今年一个弟子都没收到，因为灵兽峰的牧云长老酷爱养牛，手下弟子人手一头牛，进去就开始学割牛草，铲牛粪，治牛虱。牛也是不服管的，动不动就发脾气，活是一点都不干，一到门派比试就开始摆烂，灵兽峰已经成了万年垫底。
但这牛打不得骂不得，都是长老的宝贝。隔壁灵宗阁的紫霄道长和牧云是老朋友，两人还没进苍穹派时就给他算了一卦，牛旺他，还能救他命。
事实也却是如此。
来苍穹派拜师的弟子可不想当免费干活，和牛过活，灵兽峰逐渐人才凋零。但其后山紧邻碧幽谷，灵草众多，土地广阔还有雪山融水流经，自然会有人盯上这块灵兽修养的宝地。
西脊郑家是御兽世家，人多地少，只有让旁系子弟上灵兽峰修行。养牛是不可能养的，郑家人自出生觉醒灵根后，便配有自己的本命灵兽，从小培养默契。牧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灵兽分自家小牛的灵草吃，立下规矩不养牛的都得交一年两千灵石的学费。
郑家长老觉得这钱出得值，去年把主家的孩子也塞来上学。
“郑家今年没送孩子来?”牧云问他的大弟子溪葵。
“南漠扩招，郑家孩子都跑那去了。您知道的我们西脊历来在归墟大陆比试中断层式垫底。”
“就没啥散修来入我灵兽峰?”
“一个月就三十灵石还得养牛，缺钱的不来您这，混日子的不可能养牛，想修炼的我们峰战绩可查，那又勤快又不在乎钱的早就被其他长老抢完了!”溪葵在她师父耳边低语。
牧云眉毛一皱，沉声道:“那今年就颗粒无收?夔牛今年刚生了小牛，没人带怎么行!你分一个去养?”
他望向溪葵。
“滚你的牛犊子，自己养去!灵兽峰这么多牛要养，你还叫什么牧云，叫牧牛去吧!”
溪葵声音很大，各门长老都往牧云那看去，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牧云拽了一下溪葵的衣袖，低声说道:“在外面给我留个面子。”
溪葵甩一下衣袖，没理。
“西脊李乐行，二十三岁，金木火土四灵根，炼气后期。”
比试台外往高台上禀报。
灵根越多修炼速度越慢，二十来岁还没摸到筑基，最后一个门生看来资质不行。其他峰的四位长老准备做个顺手人情让给牧云。
比试台上缓缓走来一人一狗。人宛若天上仙子，狗也是一条狗。
“凡阶灵兽，牧云你门徒来了。”紫霄道长拿手肘捅了捅被徒弟嫌弃得蔫头巴脑的牧云。
牧云抬头，细细观察。
这女子看着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不能铲牛粪，长得也妖媚，气质又冰冷，灵兽怕是不爱亲近她。尤其是披散个短发，一看就是特立独行的主，不好管教。
“你要拜入灵兽峰?”他问。
女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性子够冷淡的。
要不是今年一个弟子都没收到，牧云是断不会收下这样的弟子。但转头一看溪葵正愠怒地盯着他，大有这个弟子不收下就撂担子跑的意图。牧云只好松口，朝来人挥挥手，勉强说道:“随你溪葵大师姐入册吧。”
“啊？”李乐行歪头，“不用比试吗？”
“你这凡阶灵兽有啥好比的，又来一个蹭吃灵草的，你进来就养两头牛哈。”牧云在台上吹胡子瞪眼。
溪葵受不了自己师傅小气那样，暗中拧了他一下。
“谁说是凡阶灵兽。”李乐行把发簪摘下，往空中抛去，“亮个相吧，小宝贝!”
本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隐约有暴雨侵泄之意。蛇型发簪幻化为百米巨蟒，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足以吞下苍穹派的议事阁。巨蟒静静地卧在李乐行后面，一双幽暗的碧眼盯着高台上的长老，蛇信子嘶嘶地往外吐着，掉下的唾液腐蚀掉李乐行脚下的石板。
“圆珠笔不要乱吐口水，我们没钱赔地板。”
今天刚破镜升上地阶灵兽的蟒蛇听话地闭上嘴巴，亲昵地蹭着凡人的头发。
“这是…”高台上有人惊呼。
“野生地阶灵兽!”
归墟大陆灵兽众多，有最低阶的凡阶灵兽，排在后面的是灵阶灵兽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大多灵兽止步在灵阶上级，少部分会晋升为地阶灵兽，且大多为世家从小定下血契用珠宝灵药豢养而成，野生的地阶灵兽少之又少。地阶灵兽之后便是天阶灵兽也是凡间妖兽能修炼的最后的等级。牧云的灵兽夔牛是天阶之上的圣阶灵兽，为上古神兽的后代。
修仙界最强的神阶灵兽至今未出现过，但古籍中却有记载，神兽现世，天地易变。
牧云一看见巨蟒，眼睛直发亮，这么多年了，终于有弟子带着地阶灵兽上门了。战力一流又不靠吃草升级，这和给他白打工有什么两样。
谁说这小道友冷冰冰的?还有比她更热心肠的人吗？
“我的好徒儿啊，不用比啦，不用比啦。把你的乖乖收起来，莫要吓着你的师叔伯们。这牛有什么好养的，我们就养蛇!哎呀，这小东西可真俊俏。”
“汪汪汪。”
牧云正夸着巨蟒，就被狗叫声打断，他看着那低等的凡阶灵兽正瞪大眼睛看着他，毛绒绒的大尾巴使劲摇着，像是夸了蟒蛇没夸它一样。
他停了停，脑海里搜刮着有什么词能用到这狗身上。
“你这狗也…”他看着它肥硕的一团，俊俏是夸不出口。
“这狗…”新收的弟子抱着狗也眼巴巴地朝他望去。
“真是威风凛凛，震慑四方。”牧云违心地说道。
李乐行两眼放光给新师父投送一个赞许的目光，多乐也开心得转圈圈，巨蟒缩小为普通小蛇的形态盘在小狗脖子上乱舞。
溪葵带着李乐行去入册和分配房间，牧云在高台上接受着各峰长老的祝贺，他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收到一个好徒儿。
“哪有哪有，就是今年还缺人养牛，烦请各位匀我一个好徒弟。”
众人笑而不语，心里骂这扣老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东港游江川，十八岁，水灵根，筑基初期前来苍穹派拜师。”
比试台外飞来一位谪仙般的少年，气还没喘匀就开始自报家门。
少年鼻尖冒汗，像是从远处着急赶过来的，但他确实也错过了最后拜师的时间，和守卫周旋好久才自己飞了进来。
“东港的不去仙盟学院来我们西脊做什么?”剑宗二长老殷纪时发问。
“小辈东港散修，耳闻苍穹派灵兽峰人杰地灵，特此带家宠前来学艺修炼。”
牧云喜上眉梢，仿佛看见天选养牛人正向他招手。
年轻力壮，抡铲子肯定得劲儿。
“好好好，随为师一起回灵兽峰，先养两头牛怎么样?”
“啊?”游江川歪头，“不用比试吗？”
众人吃惊地朝牧云看，这老小子不会又捡一个地阶灵兽回去吧。
牧云得意地朝老伙计们挑挑眉，然后对少年说道:“让你的小宝贝亮个相吧。”
游江川抚摸着衣袖里的小蛇，这是他去世父亲亲手为他锻造的玄冰剑的剑灵。
一月前，他离开碧幽谷，陷入无处可去的境地。回东港是要遇见恶心的游灵正，前几世北地，南漠，中洲的仙门曾联合东港游家一起围剿自己，他断然是不能和仇家呆一起。
不过也是奇怪，任剧情如何变化，为何西脊前几世都没有参与对自己的联合绞杀?正好自己身上又没钱了，只能上这西脊拜师，混一下三十灵石一个月的生活费。思来想去还是这灵兽峰最舒服，每日喂喂灵兽就能打发度日，好不快活。
计划很美，可他没灵兽!
他只能哄骗剑灵每天晚上给他做好吃的，只要让他蒙混过考核，剑灵还太小尚在幼崽期，游江川给他输送了好多灵力，勉强伪装成了灵阶中级的灵兽，也是因为这样误了拜师的时间。
“绝尘等下好好表现。”他把声音传送到剑灵识海。
“嗯。”小蛇奶声奶气地回答。
游江川学驭兽师单手一挥，绝尘便一跃而出，像训练一般极限变大，天空中又出现了一条巨蟒。
“又来?”众人再次惊呼。
但这惊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巨蟒在地上装凶地吐了一小会儿蛇信子，便萎靡缩小至半尺长。
“哈哈哈哈哈…”周围发出笑声。
牧云简直没眼看，自己终究是妄想了，“你你你，养牛去，愣着干嘛。”
缩小成本体的绝尘哭唧唧地去找主人，一溜烟地爬到他的衣袖里。
游江川笑着告别高台上的长老，默默安抚绝尘，温柔地说:“小蛇变大三秒已经很厉害了。”
绝尘闷在衣袖里不出来，他接着说:“晚上还吃汤圆好不好。”
小蛇没动，过了几秒，他感觉指尖一阵湿润，是绝尘在拿刚长出的前牙在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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