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精确地指向“12”的位置,门外传来三下敲门声。
江逾放下手中的杂志,从沙发上起身,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才不疾不徐地朝门边走去。
甫一开门,却被一道凌厉的拳风打了个措手不及。
江逾毫无防备,趔趄了几步,扶住手边的墙面。右脸已经有了肿胀感,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
他从小到大没跟人动过手,也没被人单方面动过手,这次被下了狠手地往死里打,一下子觉得头疼又好笑。
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耳鸣声缓了一阵,他终于听清何臻扬在说些什么。
何臻扬“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说:“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狗屁老男人!”
要不是半掩的门影响发挥,他本来可以一拳把人揍到地上。他最烦那些觉得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人,尤其是把算盘打到自己头上来的。
何臻扬大步走近屋子,两手环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墙边的人。
果然和他想得一样弱不禁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承受不住了,到现在还在喘,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不过别说,喘得还挺有两下子。
那人还弯着腰,发丝从耳后垂落下来挡住侧脸,何臻扬只能看见他的一头黑发。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气音,真是做作,不男不女。
他下意识想到了那天慈善晚宴上见到的人,又下意识把他们比对了一下。
还是那次那个好看,简直完胜。
何臻扬站了一会,不耐烦了,大手扣着人的肩膀把人翻了个面,那人的身体又晃了一下。
江逾直起身,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便用这只沾了血的手伸向何臻扬,缓缓开口:“何先生,幸会。”
何臻扬瞬间傻眼了。
……原来是同一个人啊。
江逾见何臻扬没有动作,从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抱歉,我的手不太干净,稍后清理一下再做正式的握手吧。”
何臻扬的手还垂在裤子两侧,只是刚才攥成的拳头已经松开了。
他毫无骨气地想,让这种人当金主爸爸,光是摆那就够赏心悦目了,管他有没有什么不良癖好呢。
江逾今晚没有穿西装,而是披了件风衣,没有那么正式,但也看得出他对这次见面的重视。
何臻扬直勾勾地盯着江逾,总觉得这次见到的人好像和上次在宴会上见到的感觉不太一样,大约是换了个场合,又或是换了个身份。
如果下次能看到这个人穿休闲一些的衣服就更好了,那一定又会是另一种气质。
江逾拿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说:“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很外向,今天不打算说些什么了吗?”
说些什么?说我不想被玷污但是你真的太符合我的审美了,还是说早知道是你我就换一套对待方式了?
何臻扬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他张张嘴,勉强维持住最后一点尊严:“我是唱歌的,不是出来卖的。”
江逾听后只是笑了笑,俯身贴近何臻扬。
他伸手,把何臻扬刚才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甩到身后的卫衣抽绳拿到前面,从顶部缓缓捋到低端,在何臻扬的匈前摆正,指节有意无意到隔着布料刮擦过何臻扬的身体。
何臻扬此时满眼只有江逾垂落到自己身上的长发,以及那双捏着自己抽绳的手。
他们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江逾的发顶几乎抵在了何臻扬的鼻尖,馥郁的玫瑰味不住钻进何臻扬的鼻腔里。
江逾抬起头,把头发别到耳后,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先聊聊吧,好吗?”
何臻扬早已被江逾搞得晕头转向的了,哪还有反对的精力。
今晚就算交代在这里,他也认了。
江逾订的是酒店最高层的套房,视野和布局都是一流。何臻扬猜测这家酒店应该是江逾自己的产业,不然他怎么能够如此自如。
江逾指了指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何臻扬这才发现,茶几上的两只杯子,其中一只里面是红酒,另一只则是奶白色的液体。
江逾动作自然地把后者推到何臻扬的面前,自己则呷了一口红酒。
“别担心,里面没有东西。”
何臻扬浅尝了一口,是牛奶,甜的,还是温热的。
江逾在对面优雅地品着红酒,而他在这边喝着加热的甜牛奶。
他都想笑了,哪有二十三岁大好青年和自己金主第一次见面用牛奶代替酒水的,这不逗呢吗。
可惜还真有,还是金主亲手准备的。
有钱人的牛奶确实好喝,何臻扬一下子喝得有些猛,脸颊被牛奶灌得鼓起,嘴角还渗出来了些,眼睛也不自觉睁大。
江逾忍不住笑道:“慢点喝,小心呛到。”
他抽了张纸巾,探身,帮何臻扬把嘴边的牛奶擦干净。
何臻扬这次是真的被呛到了。
江逾等何臻扬咳嗽完了,解开一颗衬衫扣子,舒适地交叠起双腿,两手随意搭在腿上,是一副很放松的姿态:“认识我吗?”
何臻扬支支吾吾的,眼神躲闪。
江逾又问:“你来之前,没有调查过我吗?或者说,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奇吗?”
何臻扬诚实地摇头。
他根本没有想要了解过这个人,除了公司高层说这位大佬位高权重不可不赴约之外一无所知。
而且这人之前还骗他是同行,明明涉及领域根本不是一条路。
江逾面对何臻扬的冒失一点也没有恼怒,再次向他伸出手:“我叫江逾,‘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的江逾。”
何臻扬握上他的手,不仅握住,还握得挺重,江逾几次想要抽手却发现何臻扬不肯卸力,只得作罢。
何臻扬把江逾的手指攥在手心里,叫道:“逾哥。”
“这么自觉?”江逾又忍不住逗道,“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呢?”
何臻扬想了想,改口道:“江哥。”
被称作“江哥”的江总失笑,收下了这个称呼。
“还是逾哥好听。”何臻扬自作主张地把称呼改了回去,“叫江哥显老,虽然哥一点也不老。”
江逾笑问:“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吗?”
何臻扬仔仔细细端详着江逾的脸,猜测道:“四五岁?哥看着很年轻。”
江逾说:“我三十二了。”
何臻扬飞速接话道:“那好啊,我就喜欢成熟的。”
江逾笑了起来,何臻扬在他轻柔又撩人的笑声中红透了脸。
这张破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蹦,丢死人了。
不过江逾看起来性格很好,他不会介意的吧?
江逾笑够了,话题一转:“你刚才打我,是因为不想和我牵扯上关系吗?”
何臻扬打量着江逾那张本该完美却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对称的脸,少有地心虚起来。
他小声说:“之前是的,现在不是了。”
江逾明知故问:“‘现在不是’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先入为主了。”何臻扬承认道,“以为你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呢。”
江逾又笑,和刚才不一样,这次极为轻佻,尾音也是细细酥酥的。
何臻扬看着江逾一步步走向自己,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江逾坐到何臻扬的沙发扶手上,侧身贴向何臻扬。他的两手缠在何臻扬的脖子上,玫瑰味又浓郁了些。
何臻扬眼神乱飘,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好。入眼是江逾半遮半掩的锁骨,抬头是江逾那张漂亮艳丽得过分的脸。
“我的确不是正经人啊。”江逾轻巧地用微凉的指尖点了点何臻扬的喉结,含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小朋友。”
何臻扬仓皇地低头,江逾劲瘦的腰和圆润的臀部又映入眼帘。
江逾看上去要掉下去了,他犹豫着伸出手从下面托住江逾。被西装裤包裹着的柔软挺翘的臀部落在手掌里,他用了极大定力才忍住想要捏一下的冲动。
江逾不以为意,还在慢悠悠地说:“哪有正经人约人来酒店的,嗯?还是单人套房……”
何臻扬语无伦次地打断江逾:“对不起啊哥,我不行,真的,我不做下面那个的,不是,我从来没被同性碰过,我真不行。”
江逾凤眸微垂,本是温柔缱绻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如刀锋般锐利。
何臻扬打了个寒噤,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你的经纪人没有告诉过你,对待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吗?”
何臻扬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有适应过来江逾的转变。
他不清楚江逾是因为被拒绝而生气,还是因为体位而生气。同时他又隐隐害怕江逾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放弃自己,他意识到自己暂时是想留在江逾身边的。
他暗自酝酿了几秒,眼眶开始泛红。
江逾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把何臻扬弄哭了,连忙从沙发上下来,抽出纸巾递到何臻扬面前。
“既然你不想,那么我暂时不会和你发展那方面的关系。”江逾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也不再乱撩人了,“我给你订房了,在我隔壁。”
他把房卡摆在茶几上,何臻扬泪眼朦胧地一看,确实在隔壁。
好像更难过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江逾又反思了一遍自己的言行,试探着提道,“你在我面前可以畅所欲言,无需顾忌我的身份,我很喜欢你的直率纯真。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牵扯上任何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愿意,之后我会把条款列给你,譬如每月给你二十万的生活费、带你出去旅行等等。当然,你也可以发表你的意见,只要不算过分,我都以你为主。”
何臻扬顾不上哭了,瞪着通红的眼睛,还没有消化过来江逾的话。
“刚才还那么威风,怎么现在哭成这个样子?”江逾失笑,“我没在责备你,也没有想过要赶你走或者强迫你,你就是我的原则,这样说能让你好受一些吗?”
何臻扬点头,忽然觉得明朗了一些。
江逾看上去很吃这一套,只要适当示弱就可以换来江逾的心软,而自己没有损失任何东西,反而得到了江逾更进一步的关照。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先去休息吧。”江逾拍拍何臻扬的背,“等会给你送条热毛巾,记得给我开门。”
何臻扬带着鼻音“哦”了一声,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老老实实退出江逾房间。
“对了,小何。”江逾在何臻扬关门前的一瞬间叫住他。
何臻扬停步,就听江逾在门内用他标志性的带着淡淡笑意的语调说:“忘记告诉你了,我也不可能做下面那个的。”
何臻扬脚下一个趔趄,一失手,门被重重关上。
敏感词是故意替换的 不是错别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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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想吃天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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