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星轨交错
十年后的海边城堡被晨雾笼罩，季晏站在阁楼的落地窗前，手中的画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画布上是未完成的陆淮楚肖像，晨光为画中人的金丝眼镜镀上一层柔光，却总让他想起昨夜书房保险柜里那道银色的反光。
阁楼角落的保险柜是父亲临终前特意嘱咐保留的，密码正是季晏的生日。当他转动密码锁，金属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尘封的记忆也随之开启。银色盒子躺在天鹅绒衬布里，表面刻着的藤蔓花纹与母亲生前佩戴的胸针如出一辙，盒子边缘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反复刻画过。
翻开母亲的日记本时，羊皮纸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1998年6月20日的字迹被水痕晕染，"不该看到的实验"几个字下有重重的划线，背面还残留着半个模糊的指纹。季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父亲葬礼上，陆枫隔着灵堂投来的阴冷目光——那眼神与二十年前游乐园里，从黑色轿车中注视着自己和小淮楚的目光如出一辙。
"晏晏？"陆淮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实验室的荧光试剂。他接过日记本的瞬间，手指突然剧烈颤抖，泛黄纸页上"小晏还那么小"几个字，让他想起童年蜷缩在游乐园长椅上的自己，被季晏用带着糖纸香气的手掌轻轻抚摸头发的触感。
警报声就在这时撕裂空气。监控画面里，二十余名黑衣人正借助钩锁攀爬悬崖，他们装备精良的模样，与当年陆沉的私人武装如出一辙。陆淮楚迅速将日记本塞进暗格，暗格内侧刻着的微型拓扑公式在红光中若隐若现——那是他们初吻后，季晏用雕刻刀偷偷刻下的爱的密码。
地下密室的防爆门轰然关闭时，季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全息投影在墙面展开，显示着城堡三百六十度的防御布局，每个监控死角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警示符号。陆淮楚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飞速滑动，他后颈的旧疤在冷汗中微微发亮，那是当年为救季晏被玻璃划伤留下的印记。
"这些人装备了电磁干扰器。"陆淮楚将季晏护在身后，从保险箱取出特制手枪，枪柄上缠绕着的蓝色丝线，是季晏用自己的领带改制的。"他们切断了卫星信号，我们只能靠地下通道突围。"
密室铁门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陆淮楚突然将季晏推进通风管道。"记得三年前教你的摩斯密码？"他的嘴唇擦过季晏耳畔，"沿着管道爬到灯塔，发射SOS信号。"季晏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陆淮楚强行推进黑暗中，临别前最后一眼，是对方转身时白大褂后背洇开的血色。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味，季晏的膝盖在金属网格上擦出鲜血。当他终于爬到出口，眼前的景象让呼吸停滞——陆淮楚单膝跪地，左肩插着匕首，却仍用身体护住藏着日记的暗格。月光照亮他染血的侧脸，恍惚间与高中时期在便利店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少年重叠。
急救室的蓝光下，季晏握着陆淮楚冰凉的手，听着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病床边，屏幕上闪烁的代码是黑客朋友传来的加密文件。当1998年基因编辑实验的完整档案展现在眼前时，季晏感觉胃部一阵痉挛——实验对象的照片墙上，赫然有陆淮楚母亲的身份证复印件，她脖颈处的银杏叶胎记，与陆枫私人助理的纹身一模一样。
更令人窒息的是父亲的加密日志。原来当年季明远被迫参与实验后，就开始用隐形墨水记录罪证，每篇日记的结尾都画着半颗破碎的心，直到季晏母亲车祸那天，日志停在了"对不起，小晏"。季晏颤抖着摸向口袋，那里还放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守护"二字，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陆淮楚在三天后醒来，看到的是季晏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散落在床边的调查报告。"我母亲不是意外死亡。"季晏将调查报告递过去，手指点在"人体改造计划"的字样上，"她发现陆枫他们用基因编辑制造超级士兵，而我母亲...是第一批实验体。"
东南亚的雨林蒸腾着湿热的雾气，季晏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后背。他握着罗盘的手微微发抖，那是父亲遗物中找到的，指针上刻着的坐标，正指向地图上那座标记为"禁区"的岛屿。陆淮楚戴着战术手套，用匕首劈开挡路的藤蔓，刀刃上凝结的树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他们在沼泽边缘发现了废弃的营地，烧焦的实验报告残片上，"永生计划"几个字还清晰可见。当季晏弯腰查看地上的脚印时，陆淮楚突然将他扑倒——一支淬毒的吹箭擦着季晏的发梢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瞬间腐蚀出一个深坑。
深夜潜入庄园时，季晏负责破解电子锁，他的心跳随着密码输入的进度条加快。当红色警示灯转为绿色，陆淮楚的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小心红外线。"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季晏后颈，对方用激光笔在空中勾勒出隐形的防护网，动作娴熟得让季晏想起普林斯顿实验室里，那个专注调试仪器的少年。
主建筑的书房里，水晶吊灯突然亮起。陆枫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把玩着季晏母亲的胸针，胸针上的藤蔓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们比我预计的早到了三天。"他身后的投影幕布缓缓降下，上面播放的正是季晏在城堡实验室的实时画面。
武装人员从暗门涌出的瞬间，陆淮楚将季晏推进书桌后的密室。"带着U盘从地道走！"他扣动扳机的同时，后背重重撞在书架上，书架倒塌的瞬间，露出后面隐藏的实验室入口。季晏看着陆淮楚消失在硝烟中，咬着牙打开密室电脑，将收集的证据上传云端。
地下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恶臭，玻璃舱中的实验体正在缓慢蠕动，他们皮肤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季晏的脚步声惊动了舱内的生物，无数只苍白的手突然拍击玻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当他终于找到自毁装置时，身后传来陆枫的冷笑："你以为毁掉这里就能结束？"
陆淮楚的怒吼声从走廊传来。季晏转头看见他浑身浴血，却仍死死护着胸前的U盘。陆枫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缓缓下降，带着尖锐倒刺的金属板离他们越来越近。"现在，把所有资料交出来。"陆枫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
倒计时开始的瞬间，陆淮楚将季晏推向控制台，自己则扑向陆枫。两人在布满化学试剂的地面扭打，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季晏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汗水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倒计时的数字。
"淮楚！小心！"季晏看见陆枫举起了硫酸瓶，千钧一发之际，他抄起一旁的消防斧掷出。斧头擦着陆淮楚的耳畔飞过，正中陆枫的手腕。硫酸瓶坠落的瞬间，陆淮楚猛地将陆枫推向反应釜，沸腾的绿色液体瞬间吞没了那声惨叫。
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掀飞，季晏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陆淮楚用身体护住自己的模样，就像无数个危急关头那样。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海岸边，远处的岛屿正在燃烧，火光将陆淮楚苍白的脸映得通红。
"我们...活下来了？"季晏的声音沙哑。陆淮楚将他搂进怀里，胸前的U盘硌得季晏生疼，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海风吹过，带着硝烟的咸涩，却也带来了黎明的曙光。
三年后的母校校庆，季晏和陆淮楚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教学楼的墙面上，他们高中时期的涂鸦依然清晰可见，只不过多了许多学生新添的祝福。季晏停在曾经的教室门口，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照亮课桌上"JY LZ"的刻痕——那是陆淮楚在毕业前一天，用圆规偷偷刻下的。
城堡的实验室已经改造成艺术工作室，落地窗外是成片的银杏林。季晏正在创作新的系列画作，画布上交织着星空与拓扑公式，每幅画的角落都藏着微型的玻璃牛奶瓶。陆淮楚穿着围裙走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两杯热牛奶，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季晏的镜片。
"尝尝看，这次的拉花是克莱因瓶。"陆淮楚将杯子递过去，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烁。季晏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淡淡的榛果香，和记忆中那个雨夜的牛奶一模一样。
深夜的露台上，季晏靠在陆淮楚肩头，看着天空中划过的流星。陆淮楚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描绘着拓扑图形，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知道吗？最近发现了一颗新的小行星，编号1314，天文局说可以由发现者命名。"
季晏转头，在月光下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深情。远处的银杏林传来沙沙的声响，海浪声与蝉鸣交织成永恒的旋律。他握紧陆淮楚的手，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轻声说："就叫它...克莱因的永恒吧。"
在这座被爱与勇气守护的城堡里，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就像永不闭合的克莱因瓶，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缠绕与守护，在时光的长河中，闪耀着属于他们的璀璨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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