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下小雪。
金珍玉醒的时候，顾连望已经不在身侧。
没了仆人，他只能自己漱洗，有些不太习惯，但已经来到这里，只能适应。
他挑了件薄毛衣搭长裤换上，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没有穿鞋袜的脚，像是找到了乐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十岁之后，他便不能在他人面前露出脚来，他是个活泼性子，经常偷偷光着脚在院子里撒欢，然后被母亲发现罚跪祠堂。
这个世界没有这样的规矩，他感觉这是一种快乐。
地暖遍布整个别墅，地面不冷，白皙的脚踩在地毯上，一蹦一跳欢快的下楼去了。
没有繁琐的晨昏定省，不用时刻端着规矩足不出户。
早餐已经摆在桌上，是顾连望亲手做的海鲜粥。
顾连望今日穿着整套灰色的西装，戴着围裙，拿着碗，人夫感满满。
金珍玉不太懂怎么去形容，他没见过大祁那个丈夫会这样，直觉好看，走上前接过碗，有些羞愧。
“老公，这种事情不用你来，有阿姨在，不然也是我来。”
从前母亲就教导他说，男子应志在四方，怎么能困于闺厨，虽然这个世界没有这些规矩，但金珍玉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感觉不穿鞋袜的脚也不自在起来。
“我大学时经常自己做饭，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姥姥姥爷把人养那么好，不是让你来给我做饭的，还有屋子里虽然不冷，但也不能不穿鞋。”
顾连望注意到了他没有穿鞋袜的脚，边说话边把他往餐桌那里领，示意阿姨拿鞋袜来。
又催促着让他试一下粥，看着他连说好吃才笑起来。
听着金珍玉的夸奖，顾连望想：珍玉好看有才能，我自己长得不好看、什么都没有还瘸腿，自然得在别的方面留着珍玉的心。
书上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他独自生活的日子里就爱钻研菜谱，自认厨艺还是不错的。
想到他总算有了讨好爱人的方法，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和金珍玉欢欢喜喜吃了早餐，一起出门上班去。
金珍玉在顾氏公司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即将就任互联网项目的总经理，他不懂这些但有金家的专业团队辅助，根本不用担心。
而顾连望作为新上任董事长，要去公司坐镇，他布局多年，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腐烂多年的肉和蛆虫是时候挖出来了。
顾氏一切的平静，都是暴风雨来前的假象。
另一边，许念楠早早梳妆打扮大摇大摆的到了公司，刚到办公室就让自己带的小秘书去给公司的人发礼物。
“凯，必须让每个人拿到我送的礼物！钱不是问题。”
凯语是他的狗腿子，自然是接话阿谀奉承，夸赞有他这种好老板实在是太幸福了。
许念楠是个四肢发达、脑袋空空的好面子Alpha，顾送山让他来公司学习，他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顾送山的儿子。
面前凯语的夸赞，他越发膨胀，“这有什么，本少爷拿下公司之后直接给你们送车！”
巧的是，平日里顾连望都是从车库搭乘专用电梯直达十八楼董事办，今天专门在十六楼停下，把金珍玉送到办公室。
坐在轮椅，助理赫琪在后面推着，他牵着金珍玉的手，两枚戒指在两个人交缠的手中亲密挨在一起，其中的关系不难猜。
“顾董好，顾夫人好。”
“顾董、夫人早上好...”
路上遇到了不少年轻小男生小女生拿着礼物盒高兴的经过，见到他们又慌慌张张的问好。
顾连望很少下来巡视，再加上他平时参会都很严格，大家见到他难免紧张，倒是这礼物，他不记得今天有节日，随口问跟在后面推轮椅的赫琪助理。
突然被点名赫琪仔细回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日子对得上，老板的喜糖前两天就发了。
“顾董，是十三楼新设计组长许组长，他刚来就给公司的人都买了礼物。”旁边的热心小伙接下了话。
“新组长？许组长？”
十三楼负责的是高奢品牌服装设计，组长的职位虽然不大，但很重要，换了人他怎么不知道？
热心小伙见顾连望神色不对，不敢接话了，听到这个姓氏赫助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先生，我去了解一下情况，稍后汇报。”
金珍玉也意识到气氛不对，没有过问，推着顾连望前往互联网项目办公室。
这个互联网项目是新开的，里面一半是金珍玉自己带来的人，负责运营和公关，另一边人来自顾氏，是已经筛选过的精英。
顾家主做手工服装和珠宝，附带包包家具化妆品等，顾听雨去世之后被顾送山接手，在互联网飞快发展的时候，顾送山不愿变通，依旧拿老一套去运营，早就落后了。
现在他们要融合新的设计加运营打入互联网世界，开启线上经营。
顾连望划分了十六楼大半地方给互联网项目团队使用，整个项目由他和金珍玉共同负责。
“你放开手脚大胆干，董事会那边有我。”
顾连望捏了捏刚才出电梯就一直牵着的手，给予金珍玉信心，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你放心好了，我会负责好的。”
金珍玉并非脑袋空空，他从小都是按主母规格培养的，管家就是面子里子都要学，对他来说气势上绝对够，决策上有专业团队和顾连望把关，自己再学一学，完全没问题。
“中午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出去吃。”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赫琪了解完情况回来，顾连望被推着坐电梯回十八楼工作。
“先生，刚刚顾送山先生突然通知十三楼设计组长苏琳因未达到季度绩效而降职，找人把许念楠塞了进来。”
电梯上升时，赫琪汇报刚才了解到的情况，说着说着突然停下，看电梯反光观察着老板的神色才继续说。
“现在他不仅在公司发礼物，还说自己是你的哥哥。”
“呵”听到这话，顾连望明白赫助为什么停顿了。
赫琪跟着顾连望有几年了，对顾连望家里情况有些了解，许念楠闹到公司来，顾连望肯定不高兴，但他是打工人，只能如实汇报。
“谁帮招上来的就拿谁先开刀，至于许念楠...就留着，给他个小组长冠个虚名当当，把那几个要处理掉的人安排在他手下，然后叫苏琳来办公室见我。”
“还有，我妈没给我留任何兄弟姐妹，我希望公司每个人都明白。”
赫助马上明白顾连望的话，将人送到办公室就去办事。
首先是内网公告，发了一条许念楠的任职通知，又发了一条辟谣公告，就简简单单几个字：顾连望董事长没有任何亲兄弟姐妹，望周知。
看似平平无奇，但收到消息的人一结合之前的传闻，马上凑个七七八八的情况出来，瞬间明白了新来的许念楠是什么人。
公司八卦小群热闹起来，内网贴吧也有人讨论。
“不是一直传闻顾董他爸有个大顾董一两岁的私生子吗？难道就是他...”
“八成没跑，刚才他亲口说自己是顾董哥哥呢，这下打脸了吧。”
“大一两岁，岂不是顾董他爸和顾女士结婚那年就有的，不就是出轨？”
“嘘嘘....你们快撤回，别讨论了，等会被技术部发现id挨个端了！”
顾连望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要私生子人人骂。
至于许念楠的位置，是顾送山强行安排，测试他顾连望是否会顾及情面搞的一出，顾连望如此安排，就是在回应他的态度。
恐怕顾送山要跳脚了。
但又如何？
顾连望已经拿到了大部分股份和金家额外赞助的钱，终于可以对顾氏进行大刀阔斧改革，没有人可以拦他。
他要让顾送山眼睁睁看着那些簇拥他的人掉下来，然后再让他也掉下来。
办公室里，顾连望正在面见十三楼设计组长苏琳——母亲顾听雨的同窗，服装设计领域有名的大拿，她的梦幻婚礼系列早为著名。
“苏姨，今天早上的通知毫无效力，组长依旧是您，设计部重要工作依旧由您负责。”
苏琳坐在单人座椅上姿态放松，手夹着烟微微后仰，笑着说：“如果你真的让我让位给一个不懂设计的人，我会直接选择不干。”
苏琳本人很有钱，不需要靠着顾氏给的那点工资生活，她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和顾听雨多年的交情，为了她和顾听雨的设计理想。
她的设计很受贵妇夫人喜欢，这也是当年顾送山重新洗牌公司人员时，即使知道她和顾听雨的关系也不把人赶走的原因。
摇钱树，谁不稀罕？
苏琳当然也知道原因，她想保住公司，但产出的钱不想过了顾送山的脏手花出去，所以她这些年都让业绩保持在不温不火的状态，可以稳定维持着设计部运行又让顾送山赚不了太多钱。
这操作气得顾送山想炒他鱿鱼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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