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沙常有,夏季热得一片绿洲都不剩,冬季冷得一块沙地都不留。狂风呼啸,寒光照铁衣,血染黄沙,熏陶了夕阳。
北疆—楼兰
“报!!!”一名小厮打破楼兰一片宁静,一瞬间惊醒了正要入梦大的掌柜,
“大惊小怪的!什么事?”掌柜的没好气的看向那名小厮。
小厮陪笑道:“京城来报,说是招将军回京,不日就是太后生辰了。“
”招个屁,几百年不见招去,非要在眼下这个时间段招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鸿门宴呢?哪年生日不见招,这两年边疆战事才安定不少,倒是想着招回去了。”一旁的士兵笑着接过信纸,递给了掌柜的,另一个士兵的声音又接着道,“我看不一定是鸿门宴,说不定是给咱们将军寻亲呢。”
众人哄堂大笑,“将军那个暴脾气,怕是京城的公子哥吃不消咯。”
“分明是没人敢要嘛。”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掌柜的提了一杯酒,也全然没了睡意,只是低头瞧着那封信。
......
“将军,这是京都来信。”
“放那吧,老启,你先回去吧。”那位被称为将军的人,此刻正坐在屏风后,提笔不知在续写些什么,清朗的女声淡淡的回应道,而方才还坐在酒楼里的被成为掌柜的中年男子,此刻缓缓离开了帷幔。
“将军,自有自己的节奏?”待到周围人全部离开后,一道身影凭空出现,随意的拿起了桌子上的召京书,“有趣。”
杨柔习惯了他来无影去无踪的作风,只是唤道,“陆今。”
“卑职在。”
“京都现在是何情况?”她还是没有抬头,依旧低头续写着手中的信纸。不急不慢,仿佛这并没有什么令她震惊的,她倒是在想,太后召她回京,是否有扶宁的手笔,好吧,其实,她也想回京了,当然,才不是想去见扶宁。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依照半年前的消息,朝中局势动荡,朝政混乱,去年南下洪涝一场,百姓颗粒无收,国库也日渐空虚,倒是那几个以燕王那个为首的官员,乐在其中,过的可真是,纸醉金迷。”说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不仅啧啧啧的摇头,“听说,洪涝冲毁长江中下游的堤坝,至今还没修好。若是明年春再来一场大雨,恐怕是民不聊生了。”
杨柔蹙眉,问道:“当今长江一带治理由谁负责?偌大的事情,朝中竟无一人出面调理?”
“陆知县。”他说着,手中的拳头不知觉的抓紧了。
‘好了,我知道了。太后生辰,有些人定然是坐不住的,万一出面解决不了,你我也难对得起太子殿下的在天之灵。”她说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
“你倒是不好奇?”陆今见她似乎有把握踏回京都那趟浑水的样子,自然也放松了不少。
“好奇什么?好奇为何不是去年,不是明年,偏偏是今年吗?”她那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犹如一潭死水,任谁看了都觉得清冷,陆今读不懂,杨柔此时回去,京都早已换了半边天,不似当年的风云,为何她总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垂眸,“卑职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杨柔沉默片刻,她倒是想起了第一次与陆今见面时,他还是太子扶苏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当时例行差事的时候,到底是太年轻,错将她认成歹贼,想抓拿她立功,结果却蔑视了她一眼,说:“碰到我一根头发,算我输。”陆今年少,心高气傲,自然是受不了被一介歹贼小瞧的,他们在后院的屋顶上兵戈相刮,还得是杨柔更胜一筹,最后是太子出面,才解决了这事。
如今,她有些失语的说道“陆今啊,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憋笑吗?”
陆今:“......”
于此同时,京都......
嫣红楼
扶宁风尘仆仆的来到嫣红楼,只见化影派掌门柳笑一脸悠哉的在嫣红楼与楼主品茶。
扶宁:“……”
柳笑抬头看见她,笑道:“殿下你可算来了,笑儿可想你了。”
说着,她放下手中喝着腊八粥的碗,便起身捏起裙摆,小碎步的跑向扶宁,反倒是方祎坐在那悠哉的端起茶,细细品尝。
扶宁在柳笑快近身的一瞬间,剑出鞘,指向柳笑的脖颈,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便能划破喉咙。
柳笑认得这把剑,是当初杨家少将军为扶宁寻来的生辰礼物,扶宁喜欢的紧,便日日挂在腰间,这一带便是七年之久。
剑名“道无仙”,人称“无仙剑”,是天下第一名剑,无论历经多少年,转经多少人手,它依旧锋芒毕露,依旧给人带来压迫感。
“何事?”扶宁冷声道。
“殿下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哈…”柳笑说着便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茶几前。
方祎不紧不慢的为扶宁倒了杯茶,随后缓缓起身,给扶宁行了个礼。
“卑职,见过公主殿下”。说完,他眯眯眼看向了无仙剑,示意她收起来。扶宁淡淡的看着他,颔了颔首,收回了剑,径直走向茶几,随他一同坐下。
“唤我来何事?”扶宁端起茶,从容问道。
“年初不几日便是便是太后六十岁大寿,届时皇子世家,各府各商,小姐公子都会前往祝寿,听闻林相那边抓住了陆知县手底下的几个盐商。要知道,在贺州,陆知县手底的盐商是命脉,掌的是民声。”
“这与太后生辰有何干系?他长江一带治理好了?可有筑建好长江一带的河堤?”扶宁漠然的撇了一眼一旁喝粥发出啧啧啧声响的柳笑,一记眼神过去,柳笑才乖乖坐好,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
方祎:“......”
“贺州自开朝以来,便是经济地带,其间重商抑农,其地极为富华。据闻去年开春,燕王访贺州一趟,一夜间,盐商巨增,虽输于南阳一带,但南阳重兵之地,而打造兵器需要大量银子。”
“林相说到底也只能抓住陆知县这一条把柄,你可知他是谁的人?万一是贼喊抓贼了,倒是让我们做了这冤大头。”
“他暂未露出马脚,可…历年来国库剧减,大量白银不翼而飞,南阳是经济地带,却有大量兵器。殿下不觉得奇怪么?”方祎不紧不慢道。
扶宁蹙眉,“本宫略有耳闻,但却始终找不出证据证明临渊有谋反之心,派出去的暗卫也是无获而归。所以,依你所见,你怀疑他在南阳暗铸兵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以立据?南阳这么显眼的地方,在此地铸兵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沈临渊还没蠢到这个地步。”扶宁确实不解。
方祎看向了柳笑,一旁悠哉品茶的柳笑察觉到了审视的目光,她抬头,朝扶宁笑了笑。
“我看到啦!”
扶宁:“看到了什么?”
柳笑单纯的笑道:“我之前去南阳偷龙门弟子种的菜的时候看到啦。”说完,她一脸得意的扬起下巴,笑着看向扶宁,好似在说,快表扬我呀,殿下,快呀。
扶宁:“……”
方屹:“……”说的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扶宁沉默,方祎扶额苦笑。
“没将柳掌门提前唤出来了,是在下失职。”说完,他将目光转向柳笑,扶宁没说话,默认了他的做法。
“干…干嘛?”柳笑看着方屹,汗流浃背。
“对不住了,柳掌门。”说完,他极速的点了柳笑的几个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随后就是一肘子,柳笑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扶宁喝完茶,问道:“几时醒来?”
“约莫着,一柱香左右。”
扶宁蹙眉,颔了颔首,道:“让人带出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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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外头的下属将柳笑带出去后,扶宁好似又想起来什么,便又问道:“嫣红阁近几年来,可有关于鲛人皇族的消息?”
“有,但少。鲛人皇族自败于西年后,便躲到了东洋的一座小岛上,这十几年来,没有任何动静。”
“鲛人皇族与普通鲛人有何区别?”
“嗯?殿下是指哪方面?”
说着,他起身走向墙边,墙壁上的图案是方屹年轻时亲自绘制的青鸾玉饮图。壁画极具特殊,画面栩栩如生。可他摸索着其中的一个任务的眼睛,朝那轻轻一点,一道门悠悠打开,方屹将桌子上的油灯提起。扶宁不紧不慢跟上。
方屹边走边说道:“外貌,形态,身份之类。”
“属下不了解,但据闻,鲛人皇族的赫连氏拥有赤眼,视力非常人一般,善于夜间作战,几十年前的宗麒帝也是知道了这点,便将那时候盛极一时的东洋第一水国打得个落花流水,宗麒帝极其残忍的将赫连氏一族赶尽杀绝,大抵,也是防着这个。”
“依你所说,赫连氏全族无一幸免?”
“也许是,也许不是。”
“嗯?”
说着,他走进暗阁,里面有数不尽的锦囊玉轴,稀世之珍,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而走过这片物宝天华的阁间,又是一道墙,不知道的人,就回驻足于此,以为走到了尽头。
他又道:“据说当年怀有五个月身孕的赫连氏二王妃逃了出来,宗麒帝当时忙于南方战事,无暇顾及,这事一开始是查的挺严的,但不久之后便不了了之了。听说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也有人说是隐居山林了。数几十年来,没有任何消息。”
说着,他走上前蹲下,将暗角里的花架上的灯轻轻转动,墙壁往下拉,是一条悠悠隧道。
他们一路沿下走,又是一道门,这时的方屹才拿出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将它放入墙上的那块缺失的图案中,一层门缓缓打开。
是灯火阑珊的书房。
“我朝可有鲛人为朝廷官员所私用?”扶宁又问道,走着进了书房。
里面全是案件,和私密文件,以及前朝文书,公文,奏折,以及史记。
方屹走到书桌前翻了翻文书,回道:“有,但不多,柳相府,安国侯府,四皇子以及当今圣上,这几个都是地位较稳的。”
说着,他将花名册递到扶宁手里,扶宁翻开看了看。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近年来,朝廷官员私自征收鲛人驯养,本宫忌惮于当年陈国师一案,随口问问。”她眼眸又沉了沉,看不出情绪。
随后又道:“花名册我拿走了,给本宫安排一下太后六十岁大寿当日行程,顺带查查柳相府近日在做什么,柳笑若是醒了,唤她到寒幽府见我。”
“是。”
说完,两人一同离开了暗阁。
腊月十七,大雪纷飞。
扶宁站在京都城门上,眺望远处的白雪皑皑,冰雪覆盖了大地。午时四刻的雪,细腻又柔和,城墙上的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过,她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高墙外的一枝红梅,,城门内的百姓已经自觉地站在了两边道上,有的想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否回来过节,有的想膜拜杨家女中豪杰。
不时,便看见两行队伍,徐徐的向京都方向走来,这么多人,扶宁一眼便看见了她的将军,马上的人穿着一袭红袍,扶宁知道,杨柔喜红。
城门打开那一刻,百姓们欢呼雀跃,也有的泪眼婆娑。他们笑着看着庄重又威严的战士,一袭铁甲,一匹战马,越过这千千万万个百姓,守护这千千万万的百姓,战士们心中的自豪感不禁升起。杨柔环顾四周,不由得生出一股亲民之心,她抬眼对上城门高墙上的扶宁,扶宁也看着她,只是她一袭红袍,目光却再也不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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